楊廣X李世民 319 離職
319 離職
約莫是半個月后,太原的留守府之內(nèi),一名家仆匆匆來到李世民面前,一臉喜氣洋洋之色,道:“大郎帶著河?xùn)|的家人都來了,還有三娘也從長安趕來了呢。”
李世民一聽,連忙前去與大哥李建成為首的一眾兄弟姊妹相見,并遣家仆去告知長孫兄妹,讓他們隨后也到大廳與眾人見面。當(dāng)晚,李府之內(nèi)擺開家宴,算是補(bǔ)行道賀二人成親之禮。雖然大家深知李世民不擅飲酒,但這個時候哪會與他客氣,搶著要灌他的酒,幸好長孫無雙這一介女子不但比丈夫還要擅飲,其酒量甚至與一般的男子相比也是不遑多讓,自有她挺身而出替李世民都擋下了那些敬酒。
那邊廂長孫無雙與一眾叔伯妯娌斗酒斗個不亦樂乎,這邊廂李世民卻拉著三姐跑到大廳的一個角落里說體己話兒。這次姐夫柴紹并沒有和她一同前來,李世民便問道:“姐夫是跟著皇帝去了江都,所以沒能來,是嗎?”
他只道姐姐會點(diǎn)頭稱是,誰知她卻是眉頭深鎖,壓低了聲音說道:“二弟,這事我本來不想今天才見著你,大家都還那么開心的時候就說的。可是你問了我,我也不能隨口地搪塞你。”
李世民見姐姐如此神色,不覺大為驚異,收斂了一臉的笑容,道:“怎么了?姐夫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是不是他在千牛衛(wèi)里當(dāng)差出了什么岔子?”他心里其實(shí)還有一句話沒敢向姐姐說出口:不會是因?yàn)榛实蹛懒宋遥瓦w怒于姐夫身上吧?
“二弟你還不曉得這事吧?你姐夫已經(jīng)沒做千牛備身了……”
“什么?”李世民這下子豈止是驚異,根本就是驚駭了,“到底……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姐夫怎么會沒做千牛備身?之前千牛衛(wèi)里不是人人都在口口相傳,說他會在去年千牛衛(wèi)大比試之后就能升任備身郎將的嗎?”
“不,他早在那之前就沒做千牛備身了……”
“早就沒做了?是早到什么時候啊?難道……是在雁門之圍之后?”
難道……真的是因?yàn)槲冶换实蹚?qiáng)-暴之后狠狠地打了他一記耳光,還就此跑掉了沒再回去,于是便大大地得罪了皇帝,姐夫就此被逐出了千牛衛(wèi)?
他緊緊地盯視著姐姐,卻見她搖了搖頭,道:“不,比那還更早,是……是在皇帝的圣駕還在洛陽的時候……”
“怎么會啊?”李世民越發(fā)的震驚之上再添迷惑,“洛陽的時候我也還當(dāng)著千牛備身,我明明看到姐夫也在的呀?”
“我聽大哥說,二弟你是在中秋的前一天從洛陽回來太原的,是不是?”
李世民緩緩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一段苦痛的回憶卻也隨之緩緩的如流水般傾瀉進(jìn)胸膛,忽然他竦然一驚,道:“莫非……姐夫也是那天離開千牛衛(wèi)的?”他也馬上想起,那一天的再前一天晚上,自己被皇帝灌酒灌得吐了血,是柴紹進(jìn)來給自己施以急救的。隨后他就說有些事情要向皇帝稟報,便與皇帝一起走了出去……那次就是自己最后一次見到他了,難道他就是在向皇帝稟報完事情之后被解除了千牛備身之職?難道這事是跟自己有關(guān)?他是因?yàn)檎f了什么得罪皇帝的話才被解職的?
那晚之后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李世民一直沉浸在那些先是讓他迷惑不解、隨后是讓他痛苦不堪的事情之中,以致于一直都沒空細(xì)想柴紹的事,直到現(xiàn)在才突然注意到此事大不尋常。
卻見姐姐的一雙秀眉蹙得更緊,道:“其實(shí)我也是憑猜測而已。因?yàn)樗麖穆尻柣氐介L安的家里,時間上當(dāng)然已經(jīng)是過了中秋。我是聽了大哥說你是中秋前一天從洛陽回太原來的,再計(jì)算著紹郎從洛陽到長安的路程,便猜想他大概也是與你同一天的時候解職離開千牛衛(wèi)的。”
“那……姐夫他為什么會解職離開千牛衛(wèi)?是……是皇帝解除他的官職的嗎?還是他自己不想再做千牛備身?”李世民焦灼的望著姐姐,焦灼的問著。
她卻又再搖了搖頭,道:“他完全沒有跟我解釋過這里頭的原因,只是說他已經(jīng)不是千牛備身了,就這樣!此外他就什么都不肯再說了。”
李世民坐在那里發(fā)了好一陣子的怔,越發(fā)的猜疑此事必定是與自己有關(guān),否則柴紹怎么會不愿意向姐姐解釋清楚呢?
“那……他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不是千牛備身了,也就是說他沒有跟著皇帝去了江都,為什么他這次沒和姐姐你一起來太原看我呢?”李世民終于又想起此事的另一個疑團(tuán),“是不是他現(xiàn)在也不在長安?到了別的地方去了?他沒當(dāng)千牛備身之后,都做什么去了?”
“不,他沒到別的地方去,一直就呆在長安的家里。”
“啊?那為什么他不來太原啊?”心中的疑團(tuán)越發(fā)地濃重了,重得簡直是一塊有形的石頭,壓在李世民的心頭。
“我不知道啊!我也勸了他來,但他死活就不肯。問他為什么,他又說不上來,只是一味的搖頭說不。”李氏一臉憂心忡忡之色,“二弟,我跟你說,我看著他這樣子,心里好怕啊!你不曉得,他自從沒當(dāng)千牛備身之后,什么都沒做,整天就坐在家里無所事事,也不去想辦法再找個一官半職做一下……”
李世民聽到這里,連忙打斷了姐姐的話,問道:“姐姐,姐夫他這樣子沒再做千牛備身卻又沒再找別的事做,你們手頭會不會覺得拮據(jù)啊?如果有什么錢財(cái)方面的困難,你不好意思跟爹爹哥哥他們說,可別跟我也不好意思說啊。這次你回長安的時候,帶上點(diǎn)銀子回去吧,就算作是姐姐你之前成親我都沒給你送過什么而補(bǔ)的禮,好不?”
李氏連連搖頭,道:“不用了不用了。二弟你放心,錢財(cái)方面我們是沒什么困難的。你姐夫的家底挺不錯的,而且我嫁過去的時候爹也給了我不少嫁妝。再加上你姐夫那人老實(shí)得很,沒有那些嫖賭飲蕩吹的壞毛病,平時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又能花得了多少錢?他就算是一輩子都不再找別的事干,就那樣坐食其實(shí)也不至于山空。可是呢,他如今這樣子連出外跟朋友串串門什么的都沒有,反倒讓我更擔(dān)心呢。而且他整日價坐在那里發(fā)怔,臉色很是難看。我雖然是擔(dān)心他,但問他怎么回事他又不說,我想勸他、開解他,也無從勸起,無從開解。二弟,你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這樣子……簡直就像是……這一輩子都完了一樣……”
看著姐姐那憂慮得近乎恐懼的神色,李世民一顆心也是砰砰亂跳,連忙一把扶著她的手臂,道:“姐姐,姐姐,你別擔(dān)心,這事……我想我是有點(diǎn)眉目的,但是……現(xiàn)在我沒見著他,也不能胡亂地猜測。這樣吧,我跟你去長安一趟,我去問問他,我去勸勸他。我在宮里當(dāng)千牛備身的時候,他跟我的關(guān)系也挺好的,他應(yīng)該會跟我說的。”
聽著弟弟如此的安慰,李氏那本來都泛起了慘白之色的臉容略略的平復(fù)了下來。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又是一臉的不好意思,道:“你和弟妹才新婚燕爾沒多久,卻又要勞煩你千里迢迢的跑一趟去長安……”
李世民連連擺手,道:“姐姐你還跟我這做弟弟的客氣什么呢?其實(shí)我和無雙在太原這邊行了禮,論理也是該回長安她寄居的舅家高氏那邊歸寧的,就是為著要等著大哥和你這些家人從河?xùn)|、長安那邊過來才拖延到現(xiàn)在都沒成行。所以呢,我也只是順便走一趟啦。再說,姐姐你和姐夫成親的時候,我連到場跟你們祝賀一下都沒有,現(xiàn)在就是該到了我將功贖罪的時候了嘛。”
他這最后一句說起了俏皮話來,果然聽得李氏忍不住笑了起來,臉上的愁容一時一掃而空。然而姐姐的心緒明朗了起來,李世民的心緒卻是越發(fā)的沉重了。
姐夫這些事——無論是他不再是千牛備身,還是這次我在太原成親這樣的大喜之事他都不肯隨著姐姐前來祝賀——,一定都是與我有關(guān)的!我這樣在姐姐面前夸下海口,說能夠勸解他,可是……我真的辦得到嗎?
想到這里,他的胸膛之內(nèi)卻是忽然涌起一股決然:以往在皇宮里,都是我受了氣、吃了苦就需要姐夫來安慰我、開解我。現(xiàn)在……真的就是該到了我報恩于他的時候了!這一回,我一定要辦得到,不僅是為了向他報恩,也是為了姐姐!只是……他連來太原給我道賀都不肯,我就算親自去到長安,他會見我嗎?他一聽說我去,大概就能猜到我是為了什么而要找他的吧?如果我連他的一面都見不著,又怎么能勸解得了他?看來……我不能冒冒失失便直截了當(dāng)徑自跑到他面前去,還是得多動一下腦筋,先想好一條萬全之計(jì)才行……
后記:
1、柴姐夫好久沒出場,姐夫黨們都等得頸項(xiàng)也長了吧?接下來就會又輪到他出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