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X李世民 229 告罪
229 告罪
李世民雙手被鐐銬緊鎖,但兩腿還是可以走動的。他身后一眾負責前去搜尋追捕他的近侍親衛未得皇帝允可不敢進這房間,只是紛紛彎腰低頭行禮,他卻一抬腿便徑直走了進來,直到皇帝身前三丈開外,屈膝跪下,俯身叩了一個頭,以一如他那臉容一般平靜的語氣說道:“臣千牛備身李世民,隱瞞陛下,偽造手諭,私放重囚,擅自外出,罪大惡極,請陛下降罪懲處。”
楊廣卻仍是那樣一副泥雕木塑的樣子怔立當地,低頭看著跪在腳下的少年,一句話也沒說,一動也沒動。于是二人就這樣一個站著、一個跪著,像是成了僵持之態。
魏忠心中暗暗焦急,只因他這時實在有點摸不準皇帝如今的心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從剛才李世民還沒回來之時的情況看,皇帝肯定還是愛著他,惦念著他,只要他能回來,什么都愿意原諒。可是現在李世民真的回來了,似乎他的心思又變了,變得不那么愿意什么都可原諒了。
人之心性大概就是這樣的吧?得寸便想進尺。
但是這樣子下去可不行的呀!
魏忠與李世民相處了這將近一年時間,對這少年的脾性也摸得甚為熟悉了,知道他跟那已有十年之久習慣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其實是如出一轍,也是個心高氣傲得緊的主。他為著不連累家人,肯回來向皇帝低頭認罪,這是一回事;但這并不等于他能忍受得了皇帝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公然地折辱他的顏面,那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魏忠打量了一下李世民,見他身上的衣衫干干凈凈,沒有沾染什么泥塵,也沒有起什么褶皺,不覺心念一動,想:看他這樣子,不像是經歷過什么打斗,那就是說……剛才他被抓捕回來的時候,他并沒有反抗掙扎過了?
于是他一咬牙,又擅自開了口,去問那些還站在門外的近侍親衛:“剛才你們是怎么找到李侍衛的?還不快向陛下匯報一下情況?”
領頭的備身郎將連忙應道:“是!剛才臣等追到離岸邊往東約十里之處,便見到李……李侍衛坐在一棵大樹的樹根上,旁邊還有一匹馬。臣等趕緊上前,卻見李侍衛站起來,雙手并在一起,擺成束手待縛的樣子,主動遞到我們面前。臣于是取出隨身帶著的鐐銬,將他雙手鎖起。然后臣問他那三名瓦崗賊人的下落,但他什么都不肯說。臣只好分出大半人手繼續從那大樹往東、南、北三個方向繼續追尋那三名瓦崗賊人,領著余下的部屬將李侍衛先帶回來面見陛下。”
“這么說,李侍衛是主動受縛,并沒有做過任何拒捕反抗之舉?”魏忠特意再問一句。
“是的。”
“那行了,你們都先退下吧。繼續加派人手去搜捕逃掉的那三名瓦崗賊人,一有消息就來稟報!”魏忠瞥見皇帝的眼睛之內明顯地閃過一絲波動,趕緊把這一眾近侍親衛遣退,將房間的紙門又再拉上。
魏忠回過頭來,看著那仍是一站一跪的兩人,小心翼翼的道:“陛下,看來李侍衛是知道自己做錯了,所以他沒作任何反抗就主動地束手待縛,回來向陛下請罪。請陛下看在他三天前舍命救駕的份上,將功折罪——那次的救駕之功陛下就不用再賞賜他了——,至于這回的錯事……就那樣算了,好嗎?”
他停了一下,卻見皇帝仍是一言不發、也一動不動,只是垂首看著跪在身前的李世民,那眼睛里神色變幻不定,顯得甚是復雜。
“呃……最多以后……以后再也不讓李侍衛碰那些璽印……以后璽印都交給小人保管——無論是不是小人當值侍候都好。甚至……陛下再不放心的話,批復奏章、草擬敕旨之事,一概都不許李侍衛再能染指,這既是懲罰他這次恃仗著陛下寵信他、給他如此大權,他卻膽大妄為地利用來擅自釋放重囚之舉;也是從此杜絕了他再做這種……傻事的機會。這樣……該行了吧?”
聽到魏忠把李世民此舉如此“定性”為“傻事”,楊廣終是不由得長嘆一聲,一直繃得緊緊的臉皮略略地松馳了下來,道:“你……真是個傻孩子!你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
李世民慢慢地抬起頭來,仰視著皇帝:“陛下,如果臣要勸您像上次對待那行刺臣的竇琮那樣,將這瓦崗三人也無罪開釋了,您會答應嗎?”
楊廣眉頭一皺,道:“你又在說什么孩子氣的傻話?這三名賊人所犯之事,如何能與竇琮相提并論?竇琮的居心并不是要行刺我這皇帝,你作為受害者當然有權決定怎么處置他。這三人卻確確實實就是處心積慮謀刺于我,雖然你為著保護我是間接受了他們的傷害,但怎么輪得到你來說應該怎么處置?更不要說竟然要把他們無罪開釋了!”
“陛下,臣不是說臣有這個權,臣只是說陛下可否聽臣這一勸?”
“當然不行!行刺皇帝竟然也可無罪釋放,這豈不是為天下賊人都豎了一個很不好的榜樣,鼓勵那些刁民一個不高興就來刺殺我了?”
李世民也是長嘆一聲,神情落寞,淡淡的道:“臣……早就知道陛下會是這樣的回答,所以……臣只好做這種先斬后奏的事情了。”
“你……”楊廣見他這副神色,一股怒火“呼”的一下又躥上了心頭,“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哦,你明知自己理虧,不可能勸得動我,反倒就索性擅自而為了,是不是?”
“臣不是明知理虧……”李世民仍是那么一副淡然得好像天下萬物什么都無所謂了的樣子,“……臣是明知陛下并不是一個可以單憑說理就能說服的人,因此與其徒費唇舌以理服人,不如直截了當地去做真正對陛下有利之事……”
“混帳!”皇帝怒不可竭地喝罵了出來,雙眼之內明顯地躍動起兩團火焰,“你這是什么意思?你這是什么態度?你認為對的就一定是對的嗎?我不聽從你的話,就一定是我錯了嗎?你憑什么?你又以為自己是誰了?現在到底你是皇帝,還是我是皇帝?!”
“陛下是皇帝,所以臣……才回來受死!”說到最后一個“死”字,李世民那一直淡然的神色也禁不住驀地一變,這一個字像是從齒縫之間擠出來一般,充滿著悲憤之情。
“你……你……”楊廣的胸膛急速地起伏著,雙拳在不知不覺之間一收一張,“你口里說的是我是皇帝,可是你這語氣……你心里想的,其實是認為我沒這個資格當皇帝,對不對?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著的是什么!你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橫加指責我處國理政的做法不對,這次甚至更是變本加厲了,索性就直接繞開了我,自己提筆寫手諭,自己跑去找陳福那笨蛋討要璽印,自己把皇帝才能做的事情全都一古腦瞞著我偷偷的做了!你……你這是覺得你比我還更有資格當皇帝,對不對?你就真的……那么想當皇帝么?!”
“陛……陛下息怒,陛下千萬息怒!李侍衛……他不是這個意思,絕對不是的……”一旁聽著的魏忠越聽越覺得事情不妙,雖然一顆心正嚇得砰砰亂跳,還是強抑著慌亂驚惶之意,趕緊插-進一句勸架的話。
可是,李世民一聽皇帝那最后一句話,卻是霍然抬頭,兩道目光猶似冷電般直射向楊廣,只看得他竟是禁不住暗暗地在心里打了個冷顫。但這個冷顫所帶來的寒意都還沒來得及傳遍全身,便聽得低沉卻清晰的聲音從李世民那驀地一張的雙唇之間迸出:“陛下問臣是不是真的那么想當皇帝,那臣也要陛下一句:您……就真的那么想當遺臭萬年的千古暴君么?”
楊廣和魏忠都只感到自己腦中“轟”的一聲像是爆炸開來一樣。只是魏忠是覺得自己身子一晃,直接就軟倒在地;楊廣卻是想都沒作多想,提起一腳,也是直接地……卻是用力地踢向眼前這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的少年的腰肢之上……
后記:
1、虐身啦,又虐身啦~~不能總是虐心,虐心虐到一定程度就要虐身滴~~(眾:你用得著這樣像是敲鑼打鼓的宣告天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