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謝林不由驚呼出聲,一臉駭異。
可阿木卻是耷拉著腦袋,沒有任何反應。
謝林更是雙目欲裂,當那絲黑色從阿木身體裡飛出,飛進那絲羅瓶裡以後,他感覺到阿木竟是沒有了任何聲息,彷彿真的是被勾走了三魂六魄,已經(jīng)死了一般。
謝林實在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在這短短的幾秒鐘時間,阿木就這麼死了。
而且眼前發(fā)生的對於謝林來說,也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讓他難以置信。一直以來,受從小教育的影響,他從不相信什麼魂魄和鬼魂之說,不認爲人真的有什麼三魂六魄,在死了之後,這魂魄還能繼續(xù)存在,就算這幾個月他也見識過各種離奇的事情,但這些事情表面看起來怪異無比,神神道道的,其實也終有緣由,說開了也沒那麼神秘不可解釋,謝林也從沒有見過什麼鬼什麼魂。
可是今天所見,卻是真的幾乎推翻了他以前的認知。
從阿木身體裡飛出的那絲黑色,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魂魄。
因爲心中焦慮無比,眼睜睜地看著阿木被勾走所謂魂魄,一下子就沒了任何生息,患得患失之下,謝林都不由胡思亂想起來。
但他心中更是焦急萬分,也憤怒不已,他絕不願意阿木就這麼死在自己面前。
可他卻感覺到身體好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巨大的力量給束縛住了一般,不管他怎麼用力,始終幾乎無法動彈分毫,他想衝上去救阿木,可身體卻根本不聽使喚。
從那絲羅瓶突發(fā)異變,虛影從中飛出,繞轉(zhuǎn)阿木身周,阿木身體裡飛出那絲黑氣,不過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謝林都幾乎沒有時間反應,而轉(zhuǎn)眼之間,阿木竟然就失去了生命,也一下子讓謝林無比震撼,幾乎失去了正常的思維。
他旁邊的葉夏,也是身子僵硬,一臉驚異。此時葉夏也跟謝林一樣,感覺身體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完全束縛住了一般,幾乎無法動彈分毫,甚至連開口說話都是困難。
雖然他們兩個都始終保持著警惕,但就算葉夏一向謹慎,卻還是沒有想到這絲羅瓶動手竟是這麼快,幾乎根本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不過這一次,也是因爲他們沒有預料到眼前這個絲羅瓶的手段居然這麼詭異,或者說沒有預料到這絲羅瓶居然這麼厲害。一開始,他們都以爲這是一箇中了牛毛降的孩子,後來葉夏發(fā)現(xiàn)到異常之處,才感覺這是一個陷阱,後來在他和謝林兩個合作之下,終於引得對方露出真面目,葉夏也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孩子,居然就是那絲羅瓶。
和蠱門中的瞳蠱非常相像的是,這絲羅瓶最厲害的地方,也是它的眼睛,所以葉夏一出手,便直接用金針打這絲羅瓶的眼睛,幫謝林擺脫了那絲羅瓶的控制,救下了謝林。
而葉夏也跟謝林一樣,從絲羅瓶的相貌上判斷,這絲羅瓶應該是煉養(yǎng)了有六七年之後,一般應該不會超過十年,所以下意識的,他也沒覺得這絲羅瓶會有多厲害。
只是現(xiàn)在,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這絲羅瓶雖然其實並沒有真正的生命,但在煉養(yǎng)的過程中,也會漸漸長大,只不過絲羅瓶只是身體會長大,相貌卻一直會保持著孩子的模樣,所以說,單純從模樣上判斷絲羅瓶已經(jīng)煉養(yǎng)了多少年,其實並不準確。
而且在臺灣那一次,葉夏和那阿察猜交手的時候,也確實見過絲羅瓶,可對於絲羅瓶的瞭解還是比較少,甚至可以說十分有限,畢竟雖說降頭術和蠱術之間又很大的聯(lián)繫,但到了現(xiàn)在,兩者早是千差萬別,蠱門中的人對於降頭術,雖然有所瞭解,但沒有人會特意去研究這個。
而從現(xiàn)在看來,眼前這個絲羅瓶,絕對不是他們所想的那麼簡單。據(jù)說降頭師煉養(yǎng)絲羅瓶,是將孩子的身體放於一個口小肚大如酒罈一樣的瓶子中,然後進行煉養(yǎng),孩子越小,那瓶子自然也越小,而這樣的絲羅瓶到時候往往也越厲害,等到孩子身體漸漸長大,他的身體就鎖在那瓶子裡,幾乎和那瓶子連爲一體,這也正是絲羅瓶這個名字的來由之一,降頭師這麼做,一方面自然是出於煉養(yǎng)的需要,因爲煉養(yǎng)絲羅瓶,其中很關鍵的一個步驟,就是要用屍油浸泡孩子的身體,而另一方面,這瓶子也自然不是普通的瓶子,而是降頭師自己用秘術煉製的,不但能夠禁錮絲羅瓶的身體,也能限制它的能力,有一種說法,就是降頭師能夠利用這瓶子限制絲羅瓶的魂魄,防止絲羅瓶魂魄隨意脫離身體,這樣自然有利於降頭師控制絲羅瓶,也可以很大程度防止絲羅瓶的反噬。
如果說絲羅瓶一旦有實力擺脫瓶子的控制,那對於降頭師來說,往往就是滅頂之災,絲羅瓶就會反噬降頭師,降頭師本人往往根本不是絲羅瓶的對手。
而眼前這個絲羅瓶,剛開始謝林他們見到它的時候,看去卻跟尋常孩子無異,要知道,絲羅瓶的身體,因爲一直藏身於瓶子之中,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樣,就像古代女人裹小腳一樣,都會變得非常畸形,而這樣也會加重絲羅瓶的怨念,讓絲羅瓶變得更加厲害。
所以葉夏不由有些奇怪,爲什麼眼前這個絲羅瓶的樣子和他以前所見的以及所想象的並不一樣。剛開始他還懷疑,這絲羅瓶的煉養(yǎng)方法可能跟其它絲羅瓶並不一樣,並不是在瓶子裡煉養(yǎng)的,所以身體也不畸形,可是後來,這絲羅瓶的樣子卻又真的變得跟其它絲羅瓶一樣,倒似乎那個瓶子也能夠隨意變化一般。
這讓葉夏都覺得難以理解,甚至說匪夷所思。要知道,絲羅瓶的‘魂魄’在降頭師的控制下,可以進出那個瓶子,但它的身體,卻要始終禁錮在那瓶子之中,這也是降頭師控制絲羅瓶的憑仗,如果絲羅瓶的身體也出了瓶子,那就等於擺脫了降頭師的控制,對於降頭師來說,後果自然不用多說。
所以降頭師煉養(yǎng)絲羅瓶的過程中,也要非常的小心,不能打破了那個禁錮絲羅瓶身體的瓶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甚至於可以說,這也是絲羅瓶少有的一個弱點,曾經(jīng)有降頭師之間互相爭鬥,其中一個降頭師就煉養(yǎng)了絲羅瓶,本來這降頭師憑著絲羅瓶穩(wěn)佔上風,步步緊逼,幾乎把對方逼到了絕路,對方眼看無計可施,便不顧一切,拼盡全力打破了那個禁錮絲羅瓶的瓶子,結(jié)果那絲羅瓶藉此擺脫了煉養(yǎng)它的降頭師的控制,馬上就殺掉了那個降頭師,另外那個降頭師則是一舉扭轉(zhuǎn)了乾坤,他的所作所爲,也幾乎成爲了傳奇。
當然這禁錮絲羅瓶的瓶子可不是一般的陶器或者說瓷器,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打碎的。
可眼前這個絲羅瓶,似乎身體也已經(jīng)能夠從瓶子裡進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絲羅瓶的實力,只怕已是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而那降頭師也說了,他煉養(yǎng)這絲羅瓶可是已有五十多年,聽他那自得的語氣,還有剛纔這絲羅瓶的表現(xiàn),恐怕這絲羅瓶真的已經(jīng)達到了無影無形的程度,實力之強難以想象,可它卻爲什麼並沒有反噬那個降頭師,難道說它對那人並沒有怨念,可絲羅瓶之所以強大,正是建立在那份怨念之上,沒有怨念,它就不可能會厲害,甚至一無用處。
難道說那人就算不用瓶子,也能夠牢牢控制絲羅瓶,那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他的實力,比絲羅瓶還要高強,那又是怎樣的程度,只怕古往今來,都沒有一個降頭師能做到這樣吧。
又或者說,那人另有什麼秘法,就算不用瓶子,也能夠完全控制絲羅瓶,但就算這樣,他的實力也仍可以說是非常的恐怖。而且這麼一來,這絲羅瓶也是少了一個弱點,要想打敗它,也是更加不容易。
不管怎麼樣,眼前這個絲羅瓶還有絲羅瓶背後那個降頭師,絕對是個勁敵,謝林和葉夏他們的處境,也是非常的危險。
當初在臺灣那次,葉夏遇到那個阿察猜,當時葉夏還有他幾個同伴也是瀕臨險境,差點被那阿察猜逼到了絕路,如今這人自稱是阿察猜的哥哥,是爲阿察猜報仇而來,只怕也是早有準備,而且他也絕對有十足的自信,自信能夠殺了當年打敗阿察猜的葉夏,所以他的實力,也絕對要超過那阿察猜。
葉夏的表情也是變得十分凝重,在臺灣和阿察猜交手那次,雖說當時葉夏也是才入蠱門不久,在蠱門中以他的實力都還算不上頂級高手,但他當時那幾個同伴,卻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可當初在面對阿察猜時,他們也幾乎是盡處下風,最後還是靠著戒戒的發(fā)威,一舉破掉了阿察猜的絲羅瓶,當時戒戒也還沒有完全成長,超水平發(fā)揮的他則也因此陷入半昏迷狀態(tài),一直昏睡了近一個月,才恢復正常。
而現(xiàn)在,戒戒則又狀態(tài)不佳,或者說根本無法出手,葉夏的實力雖然比起當時來,也算要厲害不少,但眼前這個絲羅瓶和絲羅瓶背後那人的實力,也要比阿察猜強,所以要想打敗眼前這個絲羅瓶和控制絲羅瓶的那個人,有多少勝算實在難測。
說來話長,但這些念頭在葉夏腦中也不過是一閃之間,現(xiàn)在情況危急,已是容不得他去多想。
那絲羅瓶則又怪笑了幾聲,尖聲說道:“好了,接下來就是你了,不知道你的魂魄又是什麼樣的味道。”
說著的時候,飄浮在阿木前面的那個虛影,便快速飛向謝林。
這絲羅瓶發(fā)出的聲音,聽起來仍是童音,像是孩子發(fā)出的聲音,和原先並不大一樣。
而且這聲音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和邪惡,帶著一種深深的難言的怨念,倒似乎和謝林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或者說似乎有一股巨大的怨氣,想對謝林發(fā)泄一般。
葉夏神色一凜,嘴裡悶哼了一聲。
卻見那張牀下面的地板上,突然鑽出幾根雞蛋大小的石刺,朝著牀上那個絲羅瓶刺了上去。
可不知怎麼回事,這些石刺當撞在那牀板上時,卻竟是停了下來,並沒有刺穿那那木質(zhì)的牀板,倒好像是刺中了堅硬無比的鐵板一般。
那些石刺撞在牀板上,也發(fā)出了一陣響亮的撞擊聲,那張牀一陣劇顫,卻始終如泰山一般,既沒有被石刺刺穿,也沒有被掀翻。
不過正急速飛向謝林的那個虛影卻停了下來。
牀上那絲羅瓶也呼的一聲,飛到了半空之中。
那絲羅瓶一飛起,便聽一陣哧哧聲響,牀下那些石刺,竟像刺中豆腐一般,刺穿了那牀板,刺向飄浮在半空的絲羅瓶。
只是那絲羅瓶卻倏忽飛了出去,在半空中轉(zhuǎn)了個圈,才停了下來,那些石刺也自然是刺了個空。
“哼哼,葉夏沒想到你居然還有能力反擊。”那絲羅瓶卻是又怪笑了幾聲,說道:“可惜你動作太慢了,而且你的手段對於我這絲羅瓶來說,根本沒什麼用,你以爲我這絲羅瓶跟普通的絲羅瓶一樣嗎,只要打破這個瓶子就可以了,沒用的,我這絲羅瓶沒有任何弱點,你根本破解不了。你以爲……”
可它話還沒說完,一張滿是得意的臉卻是突然一冷,面目變得猙獰起來,露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滿是怨念,“別說了,快點動手吧,我要吃了這個人的魂魄……”
隨即它卻又冷哼了一聲,“閉嘴,你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嗎?”
說著它的臉上則又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嘿嘿笑了幾聲,“好了,不跟你們廢話了,葉夏,把你的本事儘管使出來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別人說的那麼厲害,居然連花帝都那麼忌憚你。”
說著,它仰頭髮出一陣尖利的笑聲,嗓音卻又帶著幾分稚嫩,“動手啦!”
半空中那個虛影,則立刻動了起來,再次急速飛向謝林。
葉夏面色一凜。
只是正當他準備驅(qū)動二目之時,卻聽呼的一聲,謝林身上突然燃起了熊熊火焰。
屋子裡一下子變得火亮,溫度也驟然升高,空氣都是發(fā)出一陣空爆聲形成一股巨大的氣流。
屋裡的傢俱,都是被氣流給掀翻了開去,也包括那張牀。
半空中的那個絲羅瓶,也是被氣流鼓盪開去,砰的一聲撞在了牆上。
同時便聽一聲脆響,那絲羅瓶瓶身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裂縫。
那絲羅瓶則是發(fā)出一聲尖叫,叫聲中帶著一絲驚恐。
而正撲向謝林的那道虛影,則立刻疾退而去,鑽進了那絲羅瓶裡,不見了蹤影。
只是那絲羅瓶的瓶身卻並沒有真正碎裂,而且落到地上後,那瓶身上的裂縫竟是快速消失,就像人身上的傷口快速癒合一般。
不過轉(zhuǎn)眼之間,那瓶身上的裂縫就消失得乾乾淨淨,倒似乎根本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從瓶身出現(xiàn)裂縫,到裂縫消失,不過一兩秒的時間,如果不注意的話,幾乎都是難以發(fā)現(xiàn)。
而看到這一幕,葉夏不由面露一絲異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絲羅瓶很快就又飛了起來,卻是退到了牆角處,遠離謝林,臉上也露出驚異之色,一雙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看著渾身浴火的謝林,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甚至顯得有些害怕。
它嘴裡則是尖聲叫道:“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它的嗓音又是變得頗爲稚嫩,像是孩子的聲音。
從目前情況來看,這稚嫩的聲音正是屬於這絲羅瓶本身,或者說屬於這被煉養(yǎng)成絲羅瓶的孩子的聲音。
而另外那個聲音,則是屬於那個自稱是阿察猜兄長的降頭師了。
只是接著,絲羅瓶卻冷哼了一聲,臉上的慌張之色也消失不見,露出一絲冷笑來:“沒想到你小子居然能夠擺脫我這絲羅瓶的控制,看來還真有兩下子。”
謝林卻是悶悶地吼了一聲,又聽呼的一聲,身上火焰竟然暴漲,溫度也是驟然再次升高。
因爲他身上燃著的火焰溫度過高,都是變成了白色,而且白光閃耀,隱隱將他的身體都是遮擋了起來。
他的一雙眼睛,卻是變得赤紅,好像也是燃燒起來一般,竟然放出了耀眼的紅光。
那雙眼睛之中,滿是暴虐之色。
隨著溫度驟然越高,周圍空氣再次發(fā)出一陣空爆聲,屋裡的傢俱,包括那長已經(jīng)被氣流掀翻的牀,都是瞬間變得通紅,隨即紛紛化成了白色的灰燼。
而屋裡的地板和天花板,還有周圍的牆壁,都是快速變紅,好像是一塊架在高火上的烙鐵。
謝林則又大吼了一聲,身形一閃,像是一個球形閃電一般,竟也飄浮起來,飛向那絲羅瓶:“死!”
葉夏卻是臉色大變,叫了聲不好。
同時他也身形一閃,將地上的臭臭和阿木一把抓了起來。
這時他腳下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黝黑的洞口,他的整個人都掉進了那黑洞裡去。
兩三秒鐘後,卻見葉夏從那幢樓裡衝了出來,卻顯得頗是狼狽。
他剛衝出那幢樓,便聽樓裡傳出轟隆一聲巨響,整個樓房都是猛然一顫,隨即快速垮塌。
樓房垮塌的時候,一陣白光閃耀,卻見一個黑影從中飛了出來,正是那個絲羅瓶。
在絲羅瓶後面,則緊跟著一個巨大的白色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