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說出手就出手,明明還隔著有兩三丈的距離,掌風已經(jīng)撲面而來!楊過急道:“前輩,您誤會了!”“誤會個屁!”那老者雖然行事古怪,武功卻是正大光明的玄門一派,甚至跟楊過所習的全真教心法如出一轍!
這是什么人?!楊過叫苦不堪:都是自己太過分,這么做,的確跟忽必烈沒什么區(qū)別!對方左掌虛晃,右掌往他左頰劈去,此乃全真教極精妙的上乘招數(shù)“紫電穿云”,當初趙志敬就曾以此招劈他,但功力和速度卻是遠遠及不上這個老者。楊過早將玉女心經(jīng)練得滾瓜爛熟,仍是以左手食指藏于右頸,右掌遮掩,若他這掌劈下,“后溪穴”必然撞到楊過左手食指上。那老者“咦”了一聲,右掌下移,迅速變作一招“虎門手”,擊向楊過胸口。楊過不避反進,搶先點向他右臂的青云穴。那老者一邊躲避一邊哇哇叫道:“小娃娃,厲害厲害!你所習的武功不簡單啊,誰教你的?”楊過道:“自然是我?guī)煾附痰模 蹦抢险叩溃骸昂煤煤茫玫煤苣模@世上居然還有一門武功是專門克制全真教的!”楊過問:“你是全真教的?”那老者眨眨眼,笑道:“我不告訴你!”
兩個人這么一插科打諢,那老者的怒氣頓時消了,動起手來也以切磋試探楊過為要。楊過在心底掠過無數(shù)個念頭:“這老人是誰?武功之高,不在郭伯伯之下。他還是全真教的……難道……”他失聲叫道:“老頑童周伯通?!”
那老者笑嘻嘻地收手,說:“被你瞧出來啦。”楊過從黃藥師口中得知他與郭靖是結(jié)拜兄弟,自是不會給他好臉色,說:“原來是你!”周伯通問:“那你又是誰?”楊過反問:“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周伯通嚷道:“哇啊啊,不公平不公平!你你你……”他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到床上的張無忌,頓時兩眼一亮:“你不說,等那床上的小娃娃醒了我就告訴他,你非禮他!”
楊過的臉頓時黑了,說:“你這樣子威脅后輩,算什么英雄好漢?!”周伯通是頑童心性,才不跟他講什么江湖道義呢,說:“我就說我就說!呀,你看,他醒了!”楊過一驚,扭頭去看張無忌,只見他半撐起身子,迷迷糊糊地望向這邊。
“無忌!”楊過快步走到床邊扶住他,“你怎么樣了?”
張無忌被那酒沖得實在厲害,直到楊過和周伯通折騰了這么久才勉強醒來,倚在楊過懷里,頭還是一陣陣的昏眩,連楊過的臉都看不清楚,只是聽出了楊過的聲音,啞聲問:“楊……大哥?”楊過緊張地問:“你什么時候醒的?”“嗯?”張無忌很迷茫,想了想,說:“不知道……”看他迷糊的神情,恐怕是現(xiàn)在還沒完全醒,楊過登時放心了,柔聲說:“是不是頭疼得很?你再睡會兒。”張無忌轉(zhuǎn)頭看了看周伯通,問:“他……他是誰?”周伯通剛要答話,楊過搶著答道:“送茶水的士兵。”“哦……”張無忌居然點了點頭,信了。
周伯通差點連鼻子都氣歪了!氣呼呼地走過去,想揪起張無忌給他倆耳光,讓他清醒清醒。楊過擋在張無忌身前,寒聲說:“周伯通,你敢動他試試!”
眼前這個少年的武功雖不及他,但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危險的氣息卻令周伯通縮了縮脖子,退了回去。
楊過扶著張無忌躺下,蓋好被子,理了理他的劉海兒,笑道:“你好好睡,我守著你。”“嗯……”張無忌笑了笑,酒精的力道一陣陣地襲來,眼皮越來越重,眼瞼越來越低,終于,完全地合上眼,再度昏睡。
楊過癡癡地看著那張含笑的睡顏,只愿時間凝固,日月星辰不再更換。可惜,這樣的良辰美景卻被周伯通煞了風景:“喂,我算看出來了,你小子是真的喜歡他呵!”
楊過厭惡地回頭:“是又怎么樣?!”周伯通拍手大樂:“奇了怪了,我活了這么久,還從來沒見過男人喜歡男人!哈哈哈,好玩兒,好玩兒!”楊過默然起身,渾身冰冷地走到他跟前,陰郁著臉,一字一句說:“你以為,我喜歡他就是為了好玩兒嗎?!”
見他目光森冷,周伯通打了個寒戰(zhàn),訕笑道:“那個……應該……不是吧……”楊過道:“你聽清楚了:我楊過,愛張無忌!誰敢褻瀆這份感情,我跟他拼命!”少年眼中閃耀著灼灼的光,周伯通知道——他是真的會拼命的!于是忙不迭地點頭:“知道知道,我不敢我不敢!”楊過見他一臉怕怕的樣子,覺得好笑,那股肅殺之氣也緩了,心想:“這周伯通也還挺可愛的。”
周伯通見他唇角勾起笑了笑,問:“那個,那現(xiàn)在……我……我可以走了吧?”楊過讓開路說:“請便。”周伯通一陣風兒似地跑了,楊過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一骨碌爬到床上,摟著張無忌親了親,說:“無忌,我們一起睡吧。”張無忌氣息沉沉,哪里會回應他?
當張無忌睜開眼時,在明媚的陽光中正好對上一雙黑如點漆的眸子,英俊的面容帶著一貫的調(diào)侃,說:“早啊。”
張無忌眨了幾下眼睛,清醒了些后問:“楊大哥,你怎么會在這兒?”楊過道:“這里是我的帳篷,我不在這兒應該在哪兒?”“你的?”張無忌一時還沒回過神來,張了張嘴:“你……”楊過問:“還記得昨晚發(fā)生什么事嗎?”張無忌因為宿醉頭痛欲裂,搖頭道:“我只記得去忽必烈?guī)だ锖染屏耍缓蟆彼樇t了紅,“我……我喝醉了罷。”楊過冷笑:“虧你還記得。是我把你弄回來的!”張無忌見他生氣,有些莫名其妙,問:“你……你干什么生氣?”楊過很嚴肅很鄭重很兇地說:“因為你傻!以后離忽必烈遠點,他會算計你!”張無忌以為他說的定是忽必烈想招降明教的事,所以應了一聲:“哦。”
楊過見他低眉順眼的樣子就想逗他,說:“無忌,你應該知道我愛你吧?”張無忌不解他為何又提此事,臉紅了紅:“你……”楊過瞇起眼睛問:“既是愛,你這個樣子躺在床上,又表現(xiàn)得這么順從,你不知道我會想占你便宜嗎?”張無忌奇道:“占便宜?我又不是女子……”楊過哭笑不得,說:“看來你還沒明白我愛你的含義。”“含義?”張無忌皺眉,“難道你愛我的含義就只是想像對女子那樣,想親就親,想占便宜就占便宜?”
楊過一滯,忙道:“無忌,我可不是把你當成女子。”張無忌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愛女子跟愛男子有什么區(qū)別,你告訴我吧。”楊過目瞪口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這……這叫我怎么解釋……”他想了想,說:“愛,只是一種感覺,你知道嗎?無關男女。”
張無忌皺起眉頭,喃喃道:“感覺?”楊過道:“你現(xiàn)在不明白不要緊,我會慢慢教你去體會的。”張無忌點了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