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娘子面色一沉,雙眸劃過一絲冷意,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竟是敢威脅她,當(dāng)真以為她黑娘子是吃素的?她冷聲道:“林姑娘,我勸你最好不要逞口舌之快,不然受罪的只會是你。若是你不相信的話,你大可試試。”
青玉笑笑,那低低的笑聲飄出屋外,讓黑娘子覺得甚為刺耳,真想讓她笑不出來。
“是嗎?你當(dāng)真是這么認(rèn)為的嗎?”青玉收起笑容,噘了噘嘴巴,“你難道沒覺得我這般為青衣好吃好喝的供著,不是你們大人的意思嗎?”
黑娘子冷哼了聲,全然不將她放在眼里,嘲諷道:“好吃好喝供你?你當(dāng)真以為是帶你來做客嗎?”
當(dāng)然不是!
青玉心里頭明白的很,可她就想要刺激面前這個鬼女人,這女人眼里怕是除了想要傷青衣外,真正的目的是可以與他們的大人可以更加近一點。
她看得清楚的很,聽聽屋外那起伏的呼吸聲,尤其是每每提到大人時,那呼吸可是陡然變得急促的很,不難猜出這黑娘子對那大人竟是濃濃的愛意,看來那心中的一份愛慕怕是不比那安華公主來得淺。
女人果然是不能得罪的生物。
青玉斷然忘記自己其實也是女人,雖然本質(zhì)上不過是酒而已。
“究竟是不是來做客,你去問下你們大人不就知道了。”青玉伸手撫摸著哮天犬柔順的皮毛,“莫不是你們大人都沒有跟你說過,我的真正用處是什么?”
“好可憐啊。盡心盡力的為他辦事,卻還是不被人信任。”
“黑娘子,其實你長得真心不差,就是差了些許火候。而這些火候也并不是青衣,你若要是讓我傷了青衣,你可知道……”
青玉直起頭,明亮如星辰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緊閉的門扉,唇角的笑容早已失去,面色也變得嚴(yán)肅的很,她悠悠開口道:“黑娘子,你不能動我啊。要不然倒霉的可就是你了。這天下可有很多與我相似的人,為何你家大人獨獨看上我,不要以為你家大人喜歡我,那是不可能的事兒,而是我活著于他有用。”
黑娘子雙眉蹙起,她自是曉得這青玉于大人有用,要不然她也不會這么和其廢話,只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這丫頭看來是聰明的很,全然不像是平日里表現(xiàn)出來那么天真可愛。肚子里彎彎腸子怕是比那公主也要來得多。
青玉見黑娘子一言不發(fā),那呼吸也變得平靜了許多,想來該是去考慮她心中的事兒了,索性也不再開口,說多了不過是廢話。
躺在床上的哮天犬口中發(fā)出了低低的嗚咽聲,似乎有轉(zhuǎn)醒的趨勢,她垂下眸子凝視著手下翻了個身的哮天犬。
看到它做了個這么大幅度的動作,青玉的心微微松了許多,眸中的擔(dān)憂也少了一分,看來犬犬已經(jīng)不覺得特別痛了,難怪昨兒個覺得它睡得很沉。
“犬犬,快些醒來呢,要不然都沒有人陪我說話,這地兒真心寂寞。”纖纖手指輕輕摩挲著它柔軟的皮毛,它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痊愈了,神仙不愧是神仙。
但內(nèi)傷這東西……
青玉又是輕嘆一聲,早醒遲醒歸根到底還是要看哮天犬的造化。
屋外黑娘子的聲音再度傳來,只不過沒有剛才那么冷冰冰,卻也聽著很是刺耳:“哼,林姑娘,我勸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好,就算是大人不會拿你怎樣,你也過不上好日子。”
“這事兒就不勞黑娘子的擔(dān)憂了。我自有打算,想來今兒個也該是去見見你們家大人了,真不知道他長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但愿不要是個歪瓜裂棗。”青玉說得分外的輕松,但屋外的人聽得卻是怒意從心生。
他們家的大人那么俊美絕倫的人,怎得可能是歪瓜裂棗。
若是她看了,怕是連自家的融哥哥都不入眼了。
黑娘子如是想著,當(dāng)她還是想錯了一點事兒,于青玉來說,疼愛她的人都是俊美的人,但傷害她的人都是歪瓜裂棗,就算長得再好又怎樣,有一顆黑心,一切都是無用的裝飾。
“見了,你怕是要失望了。”黑娘子嘲諷道,“到時候你可別挪不開視線。”
青玉鼓鼓嘴,笑著道:“我可不敢,我若要是盯著他挪不開視線,那豈不是平白給你多了一個情敵,你到時候?qū)ξ蚁率郑强删褪亲哉衣闊┝耍疫€沒有那么傻。”
黑娘子怔住,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她從來沒有對大人流露出一絲愛慕之心,哪料才不過是見了幾次面的臭丫頭,就將她的心看穿了。
她不由在心中佩服這林青玉,若非是敵人,她還真愿意于這人做一回朋友。
半晌,黑娘子再度開口,聲色中帶著一絲疑惑:“你是怎么知道?”
青玉輕挑眉頭,一陣淡若清風(fēng)的笑聲飄入到黑娘子的耳中,緊而就是平靜似水的聲音:“聽你的心跳聲,大人,每每都提到大人時,你的心跳有異于尋常。”
黑娘子徹底怔住,一臉難以置信的望著緊閉的門扉,她看不到青玉的面孔,但卻是能夠感覺到此刻青玉說這句話是多么的云淡風(fēng)輕。
她們相隔不遠(yuǎn),卻也不近。
而林青玉卻是能夠聽到她心跳的變化。
這
丫頭……
她是不是有必要與大人說說,不可低估這丫頭的能力,說不準(zhǔn)最后就是養(yǎng)虎為患。
青玉不曉得黑娘子在想什么,只抬眸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掀唇而語:“黑娘子,你若要是再不走的話,青衣可就要來了。”
淡淡的聲音將黑娘子從震驚中拉了回來,當(dāng)下醒神,她抬首望了眼西邊絢爛的云彩,丟下一句話:“下回再來找你。”
青玉唇角微勾,笑容不自覺流露出來,緊接著她笑聲越來越響亮,那嬌艷欲滴的雙唇也長了開了,一顆俏皮小虎牙露了出來。
原來她也能夠唬人的,而且還是狐假虎威,她不過是抓著了他們的大人不對她下手而大做文章而已。
不過未過多久,青玉就斂去了笑容,那一張清秀的面容上布滿一層濃濃的困惑,其實黑娘子有一句話還是說對了,她該是有自知自明,不然自己會落得怎樣的下場誰也不知道。
雙眉不由擰起,那薄唇也緊緊的抿著,幽幽視線落在染紅的云紗上。
這時,屋外竟是傳來了打斗之聲,兵器相接的聲音很是清脆,于這樣寧靜的傍晚里,添了一份熱鬧的氣氛。
只是,轉(zhuǎn)念間青玉就不這么想了,因為她當(dāng)真確信了這屋外頭有埋伏,幸虧她沒有莽撞的出去,她試圖去分辨有多少人,然兵器相接的聲音下,其他的聲音瞬間變得稀薄多了。
是多少人?
來人又是誰,難道是黑娘子與自家人打上了?應(yīng)該沒有這么傻吧?
腦海中有著重重疑惑,卻因為看不到外頭的景象而只能獨自猜測,其實有那么一瞬間,她有想過會不會是融哥哥。
然而,細(xì)想下她以為融哥哥不會那么莽撞,且她住在這兒的事兒知道的人怕是不多。
是誰?
青玉思索著要不要出聲,確保下可是熟人。
但不等她出口,另一道冷漠的聲音陡然傳入到耳中:“你們是在做什么?”
青衣來了,那樣的話他就會開門,他一開門,她可以偷偷的看一眼,這樣就可以確認(rèn)下來者何人。
“回三爺,此人闖地。”
接下來便是一陣寂靜,青玉聽不到外頭任何聲音,仿佛屋外突然間沒有生命的氣息。
一想到這兒,青玉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懸在了喉嚨上,雙眸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木門,即便完全看不到外頭的情況。
她害怕著,即便認(rèn)為那人并不可能是認(rèn)識的人,但還是無止盡的擔(dān)憂著,好似有什么東西會變質(zhì)……
許久,久到青玉覺得自己都快沒了呼吸,外頭才有了動靜。
“看著他點。”
青衣的聲音淡漠無情,但卻也有情,他沒有動手,至少眼下還是放過了那人。
青玉長長的松了口氣,只要呆會確認(rèn)下那人可否認(rèn)識,就不會這么不安了。
“啪嗒……”門鎖被打開,門被推了開了。
一直在門口的青玉當(dāng)即探出頭去,尋望著外頭的情況。
入眼的是空曠的地面,全是泥土,沒有一絲雜草,視線在放遠(yuǎn)一點,便是茂密的樹林,原來這萬霧山山頂是這么個狀況。
站在最遠(yuǎn)處的一干人等里,有一抹身影是那么顯眼,因為個子,在里頭竟是矮了一個頭,雙手為人壓制著,似乎動彈不得。
青玉雙眼瞇起,想要將那人看得更清楚一點,待得發(fā)現(xiàn)那人容顏時,心下大驚。
是洛明姐姐,沒想到竟是她。
難道打昨日起,洛明姐姐就跟著他們嗎?
青玉腦海里打了好些個念頭,終是決定眼下不作相認(rèn),不然會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劃算啊!
只希望洛明姐姐能夠聰明一點,想法子從他們手里脫身,而后去融樂莊園與融哥哥說一聲,她眼下平安無事。
想著,她便縮回了腦袋,側(cè)首望向站在一邊的青衣,他手中提著食盒,面上依舊毫無表情,淡淡的看著她,吐出一句話:“看好了?”
青玉沖著他裂開唇角笑笑,而后重重的點了點頭:“看好了,外頭的模樣出乎我意料。”
“看好了就吃飯。”青衣跨入屋子,將食盒中的飯菜一一擺放于桌子上。
青玉抬眸又望了眼遠(yuǎn)處的洛明,而后頭也不回的走回到屋子里,快速的從青衣手中奪過筷子,對著佳肴就是一頓狂吃,若不是青衣餐餐都給她送飯,餐餐看著她吃飯,還會以為這是饑民,像及了十來天沒有吃飯的人。
青衣看著她樣子,不自覺的蹙起眉頭。
這么個吃法,這腸胃哪里承受得了,而且也不怕噎著?
他提起茶壺走出了屋子,待得回來時,便是一壺暖暖的水,他為她倒了一杯水,擱放在她的手邊。
青玉愣了下,含著飯菜怔怔的望著青衣,他怎得可以這么體貼?
青衣瞧著她樣子,眉頭蹙得越發(fā)緊,難道沒有人交過她吃飯不得發(fā)呆嗎?
“吃飯!”
青玉醒神,趕緊的將口中的飯菜給咽了下去,吐出一句話:“青衣原來你也很溫柔。”
話落,青衣神色一變,目光冷冷的望著她,身上也不由滲出一絲絲寒氣。
見狀,青玉不由吞咽了下口水,她難道說錯話了?
當(dāng)下垂首不敢再去看他,顧自吃著東西,但時不時微微抬首瞄一眼青衣的臉色,依舊冷冰冰。
忽而,他輕啟薄唇,言道:“是誰告訴你?”
“額?”青玉不明所以。
青衣劍眉緊皺,重申道:“是誰告訴你我的名字?”
青玉恍然大悟,明眸中閃過一絲好奇:“你在生氣的只是我知道你的名字嗎?”
“是誰?”
兩個人答非所問,若得有第三個人在一邊,定然是頗為無奈。
青玉抿了抿唇,倒也沒有將黑娘子供出來,只道:“我也不知道,只好像在什么地方聽到有人這么喚你,所以就這么喊了,你若要是不喜歡,我就叫你喂。”
青衣眉頭舒展開來,但神色卻還是冷凝的很,開口道:“你愛怎么叫就怎么叫。”
青玉嘟嘟嘴巴,這青衣看來果然不是好惹的人,難怪黑娘子想要曲線為之,不然可就要倒大霉了,幸得她也沒有答應(yīng)黑娘子,她心中暗暗慶幸著自己逃過一劫。
然而,青衣卻是沒有打算就此結(jié)束,少言寡語的他又開了口:“有人來見過你,是不?”
黑眸直視著青玉,竟是使得她無從逃尋,只能回視著,而嘴巴似乎也不聽使喚了:“是,黑娘子來看過我。”
青衣嘴角微勾,稍即又恢復(fù)如常。
“她和你說了什么?”
青衣那一雙黑眸如同深邃的漩渦,將她整個人吸入其中,所有的感覺都在漸漸的消失著,腦海中只剩得一個念頭,要聽話……
“她說讓我來殺你,但我沒有同意。”
青玉簡潔明了的回道,即便她自己此刻已然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但青衣卻徹底聽明白了,周身不由散發(fā)出濃濃的殺氣。
但唇角卻是勾起一抹冷笑,眸底也竟是嘲諷的笑意。
沒想到那黑娘子會找這丫頭幫忙,真是不知死活。
“放開我!”一道凌冽的聲音傳來,使得青衣當(dāng)下收斂起面上的笑容,他側(cè)首望向木屋外的人,只見那矮個子男子試圖想要掙脫。
青衣不由想起面前這丫頭剛才急迫的望著外頭的事兒,難道是熟悉的人?
他當(dāng)下收回視線,黑色的眸子凝視著還處在迷蒙中的青玉,冷聲道:“外頭的人是你認(rèn)識的人?”
青玉緩緩的張開嘴唇,正欲答話,一陣熟悉的聲音在大腦中響起,帶著焦急的警告意味:“不要看他的眼睛,不要回答你不想回答的問題。”
她渾身一個激靈,那黑眸里邊有著無邊無際的迷霧,讓人茫然,讓人徘徊不前,還會讓人忘記一切,忘記自己置身在何處。
若非犬犬,她怕是會回答青衣的問題。
“不認(rèn)識。”
青玉不想和洛明相認(rèn),因為就算認(rèn)了,也沒什么好處,他們反而更不會放人,倒不如讓他們誤以為洛明不過是誤闖入這兒的人。
青衣雙眉緊蹙,猜錯了?
可這一招從來都不會出錯。
他又會視線,目光又恢復(fù)了平日里的冷漠。
“吃好了沒?”
青玉故作茫然了下,而后垂眸望著桌上殘留的飯菜,點點頭:“吃好了。”
青衣當(dāng)下將東西收拾好,欲離開,卻讓青玉拉住了衣角。
“我想見見你們大人。”
“為何?”青衣眸色微閃,他原以為她會忍上個許多天,沒想到才不過十二個時辰。
青玉喝了一口熱茶,笑著道:“我不想等到死,都不知道想要拿走我命的人是誰。”
青衣瞥了眼她的手,淡漠道:“你還不會死。”
“遲早的,待得見了,好讓自己早點死心。聽說你們大人還是個俊美的男子?”青玉笑望著青衣,那璀璨如星辰的眸子里含滿期待。
青衣掃了她一眼,道:“走吧。”
青玉當(dāng)下松開手,抱起床上的哮天犬,屁顛屁顛的跟在青衣的身后,走出了這間冷冷的屋子,徑直的向著洛明走去。
洛明自是看到了青玉,她易容的樣子,青玉明明該是知道,怎得現(xiàn)在卻是如同陌生人?
但她也不傻,看到青玉那眸間掠過的一絲笑意時,便是明白了些許。
“你們起內(nèi)訌了?”青玉側(cè)首望向青衣,笑著詢問道,“先前是黑娘子想要傷你,現(xiàn)在是你們的手下互相掐架。”
青衣淡漠的睨了她一眼,竟是不由自主的解釋道:“他不是我們的人。”
青玉噘噘嘴巴,回首上上下下掃了眼洛明,輕笑道:“我想也是。你們都長得很高,就她長得矮。看來是誤入這兒的人,皇宮啊皇宮,守衛(wèi)怎么這么差勁,什么人都往這兒跑。”
輕輕的牢騷聲傳入到各個人的耳中,一個個表情各異,就連洛明神色也難看了一分。
她是女人,一個女人一米七了,已經(jīng)勉強(qiáng)可以了,還要長那么高做什么……洛明不由在心中咆哮著。
“你也認(rèn)為他是誤入這兒的人嗎?”青衣突然剎住腳步,側(cè)首凝視著青玉,“那要不我們就放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