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紙死死的捂住嘴巴,可那惶恐的嗓音卻還是從嗓子裡絲絲透出,身子顫抖的站在馬爾藍的身後。這丫頭有時候,膽子真的太小了一些。
小姑娘家,怕血怕屍體,倒是也沒有什麼意外的。
不過,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按道理,南宮瑞死去,小沈氏也死去……雖然那北絨太子逃竄,可事情該變得……順利一些的纔對。
可從皇宮歸來,齊三小姐卻不見了。一切就像是安排好了一般,可她分明讓敵人放鬆了警惕,倒是不至於讓他們對自己生出那些顧慮來。他們得意忘形之下,還會想到要爲自己準備一條逃離的路麼?
如果這些都不存在,那又爲什麼他們一回來,齊夢琪就已經不見了?就像是這藥湯,分明是她吩咐人熬製的,可卻毒死了雀兒……她並未告知別人,只說是自己要服用!
馬爾藍瞪大了眼睛,這府內,還有殘黨欲孽!
“走。”馬爾藍穩穩心神,看著在自己身後發抖的秋紙:“我們走。”
“去什麼地方?”秋紙還在瑟瑟發抖:“世子妃,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你跟我來,自然就知道了。”馬爾藍對秋紙點點頭,忽然又想到什麼似的扶額開口:“阿木呢?把他叫來,我有話要問他。還有孩子們……是在醜嬤嬤那裡對麼?你再去確定一次。告訴醜嬤嬤,孩子的奶孃,全部重新檢查一遍。還有,請一道旨意,要御醫來府上。”
秋紙不懂馬爾藍現在開口說的是何意,她顫顫巍巍的看著馬爾藍,點點頭之後,再也不敢多問。跟著便按照馬爾藍的安排行動了起來。
馬爾藍深吸一口氣,右手按在心口上。希望一切不要和她想的那般……希望一切順利纔好。
阿木站在廚房,神情透出幾分憨厚來。怕是沒有見過阿木動手的人,都不會知曉,阿木還是高手一個。
後廚沒想到馬爾藍會大駕光臨,一個個在臉上露出惶恐的表情,就這樣望著馬爾藍。
馬爾藍定睛,先是看向阿木:“你親自看著小沈氏死去的麼?”
周圍傳來一陣騷動,馬爾藍要的便是這騷動。她不動聲色的看了過去,想要從中找到最慌亂的那個人。那藥湯裡的毒,絕對是這些人下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是自己府上的人,就更是要小心翼翼。否則因爲她一時疏忽大意,不但害得她喪失性命,還會連累了這整府邸的人!
阿木不懂馬爾藍的意思,可看著她神情裡的嚴肅,還是跟著開口:“我是親眼看著她死去的。”是他自己動的手,怎麼會不知道?
“當時是否有異樣?”馬爾藍當時聽到小沈氏死去,心裡還跟著鬆了一口氣。因爲太過於放鬆,跟著就忽略了一些事實。這不太好……她不該太過於放鬆。
阿木思索片刻,搖頭:“沒有什麼異樣。如果真的要說,大概就是她沒有任何掙扎,嘴巴里支支吾吾的
,話都說不出來一般。我想,可能是害怕的。”
這倒是也有可能,可建立在……馬爾藍知道了人皮面具之後,就算真的死了人,可她心裡難免會有幾分懷疑:死去的那個人,真的會是小沈氏嗎?
這都很難猜透,馬爾藍也說不出事實的真相和所以然來。她此時心中不安,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選擇纔好。
“屍體呢?”馬爾藍要自己打起精神來,一點細微差別都不能錯過。做錯一點,難免就會有幾分天差地別,這不是她想要知道的事實。
馬爾藍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阿木的神情認真。
阿木頗爲尷尬:“那一日皇宮血流成河……這些屍首都丟在亂葬崗。那裡生出幾分蚊蟲,三裡之外就能聞到臭味。”世子妃不會是想要去亂葬崗吧?
馬爾藍當然沒有這個打算,她有什麼本事,怎麼能從那麼多人的屍首中,一眼便認錯小沈氏來?她現在不過是懷疑,那向來詭異多端的小沈氏,不可能那麼簡單便死去!
連帶消失了的齊夢琪一般,都是被小沈氏帶走的……她們很可能,全部都活著!這個發現,讓馬爾藍心裡跟著生出幾分恐怖來。
這令人難以想象,簡直可怕至極。
馬爾藍深吸了一口氣,要自己鎮定一些,才把目光放在後廚:“剛纔熬藥的人,是誰?”
全部的人見馬爾藍神情不對,都跟著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開口:“剛纔在這裡熬藥的,對是小五……”他們說話間,指著一個瘦弱的少年。
“他是誰?”馬爾藍從未來過後廚,不認得這個小五,倒是也沒有什麼意外的。
“是我親戚家的孩子……”一直在這裡幫忙的張伯舉手:“他母親上個月病逝,家裡還有一個幼妹,我看他可憐,這才帶著他來了王府。但是我對您發誓,這孩子心地善良,絕對不會做什麼歹事啊!”
大概是馬爾藍此時表情凝重,把我心中不滿全部都展現了出來。這張伯嚇得瑟瑟發抖,卻還是在維護著小五。比起來旁人低著頭只是哆嗦,只想著維護自己,這張伯倒是顯得有情有義許多。
可人難免,也有看花眼的時候不是麼?
我看著小五:“你熬藥的時候,一直都守在旁邊嗎?”
小五是個瘦弱的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穿著單薄,臉色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
他聽馬爾藍開口,忙對我點頭:“對,是我……”他並未多言,解釋之後,立刻垂下頭,都不敢看向我的位置。
馬爾藍對小五此時的表情有幾分狐疑,他的表現,分明是有幾分心虛。
馬爾藍走上前,看著這孩子:“你真的,沒有撒謊嗎?”
小五忽然劇烈的哆嗦了起來。
馬爾藍不知道的是,沒有死去的人,遠遠不止一個。
小綠站在南宮端陽身側,一臉的抱怨:“公主,您的性格太溫柔了些。你一直守
著柳公子茶飯不思,可他醒來倒好,竟然要你離開……這人怎麼能這麼無情?完全不懂姑娘家的心思。”
南宮端陽臉上的表情有些苦澀,卻還是對小綠搖頭:“表哥爲了我才受的傷,我爲表哥牽腸掛肚,這是自然。他剛醒來,身體不適,需要休息。爲此如果我還要去埋怨表哥的話,是不是也太沒良心了一些?”
“可是公主……”小綠還是不甘心:“奴婢都有些看不過去了。您這樣,和單相思有什麼區別?”說到這裡,察覺自己說錯了話,小綠連忙捂住了嘴巴,一臉自責。
“這是事實。”南宮端陽倒是顯得淡然許多,她嘴角一抹笑意:“本來就是我對錶哥單相思啊。”說到這裡,南宮端陽有些羞臊的紅了臉。見小綠還是不甘心的站在原地,南宮端陽拉了一下小綠:“好了,不要鬧彆扭了。”
小綠板著臉看了南宮端陽一眼,無奈的嘆氣:“公主您就是太心善,才總是被人欺負。”
南宮端陽笑笑:“我倒是覺得,周圍之人,對我都很好呢。”南宮端陽說完,走在前面,小綠無奈,只好跟在她身後前行。
可走到寢宮門口,南宮端陽卻又對小綠搖頭:“你幫我準備一盆熱水,我先進去了。”
公主最近真的奇怪,小綠看著南宮端陽走進去,站在門口進也不是,走也不是,一臉尷尬。公主最近好似特別喜歡獨處,也喜歡研究藥材……大概是爲了柳公子?
小綠心中無奈,公主癡心一片,什麼時候柳公子纔會知曉呢?
小綠搖頭,從寢宮門口走開。
南宮端陽走進去,關上門,鬆了一口氣。
“端陽。”如果小綠聽到公主的寢宮傳來男子的聲音,怕是早就要跳腳尖叫。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南宮端陽纔要小綠迴避。
“皇兄……”南宮端陽的眼神,忽然有些悲傷。
南宮瑞臉色發白,看似身體有些發虛一般。他苦澀的望著南宮端陽:“我這個太子,算什麼……大周的太子。不過是一隻替了齊子軒這麼多年的貍貓。我還背叛了父皇,我本該死去……你爲什麼要救我?”他垂下頭,一張臉滿是懊惱。
南宮端陽搖頭:“皇兄……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可對於救了你的事情,我並不懊悔。因爲不管怎麼樣,是否有血緣存在,你都是我的哥哥。”南宮端陽嗓音低沉:“你是做錯了事情,可你不過是被奸人愚弄,你身不由已……”她說不下去,只能搖頭:“哥哥,這裡有一身太監衣服,在子時,你拿著我寢宮的令牌。你現在已經‘死’了……不該再出現在人前。這裡還有一些銀兩和銀票。你去偏遠地方,買所宅子,這一日,應該也能過的安然無恙。”
說到這裡,她還是露出幾分不捨的神情:“我能爲哥哥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哥哥,保重。”南宮端陽拿起一個包袱,放在南宮瑞手中,轉身掩面而泣。
她終歸是捨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