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政會不喜歡城市規劃主管這個稱號。
太沒有美感了。
他自詡為一絲不茍的藝術家,而倉北市便是他愿意用一生來完成的藝術品。
城市的位置,道路的規劃,樓宇的高矮分布,機場、港口的外形,一切的一切,劉政會都將藝術性考慮了進去,不管俯視還是仰視,倉北市都是一件藝術品。
倉北市是世界的中心,墨塔是中心的中心,而墨塔一層的大堂則是中心的中心的中心。
這座高達百米的宏偉圓形大堂是人們進入墨塔后第一個看到的東西,不僅是倉北市的門戶,將來也必定是一號地球的門戶。
所以劉政會最在意的就是這里。
不同于其他區域的裝修多少有無人機的參與,墨塔大堂的地板上,每一寸圖繪都是純手工的。
用劉政會自己的話說,無人機用激光打印出的圖案是沒有呼吸的,一件物品要被稱為藝術品,手工造成的微妙偏差必不可少。
于是,全世界的知名工匠和藝術家都集中在了這里。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衍萬物。
這是大堂圖繪的主題,在圓形的地板上先畫一幅太極陰陽圖案作為底版,藝術家們再在底版的框架內,以中心的陰陽兩極向四面八方繪畫出世間萬物。
愛、恨、對、錯、歷史、宗教、科技,文化,一切的一切都能在這幅巨型圖繪之中找到,從高處俯視,這是一副完整的太極陰陽圖,近看又會發現是由無數彼此關聯相通的小圖繪組成的。
如果人類終將滅亡,那么這幅圖繪最適合作為人類的遺物流傳下去。
計劃看似美好,想不到一開始就卡殼了。
為了確保陰陽圖底版的神韻,劉政會特意請來了一批德高望重的所謂太極大師,可這些雷大師馬大師畫起陰陽圖來看似虎虎生風,結果卻沒一幅讓劉政會滿意。
于是擦了重來,再擦了重來,不停的擦了重來。
這還真不是劉政會矯情,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而這些所謂行家確實是沒有。
底版沒弄好,后續繪畫的藝術家們只能干瞪眼。
干瞪眼的除了藝術家外,還有等著開工的包工頭,因為劉政會說不把這幅大堂圖繪弄好,其他的工程都不能開展。
怕風格不符。
憋了三天,一個包工頭總算憋不住開始罵娘。
就是早前賴在倉北市地底,靠耍賴才得到墨塔裝修合同的那個姓馮的包工頭。
哦,現在大家都知道了。
他就是墨童馮耀,跟莉莉絲、秦墨他們一樣,用幻非的‘染’喬裝打扮混入倉北市的。
“全部滾粗!不就是畫幅狗屁圖嘛,讓我來!”
如此叫囂著,馮耀用雙腳點上墨水,在大堂中打氣了一套剛柔并濟的太極拳。
拳畢,圖也成了。
真正完美的,神韻十足的太極陰陽圖。
劉政會看呆了,他做夢也想不到,如此完美的圖案竟是一個包工頭畫出來的。
這當然不是巧合,不同于那些假把式的馬大師雷大師,馮耀是將練太極拳時的感悟融入畫中,這才畫出了劉政會嘆服的,所謂有呼吸的陰陽圖底版。
當然你也可以說馮耀瞎貓撞上死耗子,在地板上隨便鬼畫符般地亂來一通,又正好合了劉政會的意。
藝術這東西,說不清楚的。
馮耀冒著被手嶌千明他們發現身份的危險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需要博取劉政會的信任,以進入更多墨塔的禁區。
這個目的達到了,從此劉政會不僅改稱他為的馮大師,還將整座墨塔的裝修工程叫給了他,再由他分包出去。
借著裝修的借口,馮耀可以進入墨塔幾乎每一個角落,不管是禁區還是非禁區。
這些‘鬼谷’都看在眼里,但因為哈靈頓在啊她的核心程序里做了手腳,所以沒有引起警覺。
而手嶌千明等人都忙著護送魂器以及對付何嬌,注意力完全沒放在墨塔這頭。
一段時間下來,馮耀對墨塔的結構已有了詳盡的了解。
這顆大樹看起來脆弱易燃,其實在同濟會的各類跨時代科技的保護下,它根本是一座無法撼動的城堡,比曾經位于海底的同濟會總部有過之而無不及。
位于墨塔頂端樹葉上的二十七臺墨盾全部啟動時能織成七層光網,將整座墨塔層層覆蓋,哪怕將全世界的核武器集中起來盯著墨塔撒歡,也傷不了它一分一毫。
相比從外部毀滅,從內部破壞或許還有一線機會,可二號秦墨自己就是通過內鬼破壞來毀滅同濟會海底總部的,怎么不防上一手。
他將墨塔以墨盾為核心的防御系統完全交給了‘鬼谷’管理,要破壞防御系統,首先要破壞‘鬼谷’,這又是另一個件不可能的任務。
而這個故事里,沒有伊森.亨特。
當‘鬼谷’達到百分百完美后,二號秦墨就會從地底基地進入墨塔,在這里領導以及掌控全世界,當‘鬼谷’的覆蓋范圍從倉北擴展到全世界,干預等級從低到高后,全人類將按照二號秦墨的想法和諧發展下去,代價則是本質上的自由。
那個時候,不管是一號秦墨從正面進行軍事對抗還是潛入部隊從背后進行刺殺,最終都將以失敗告終。
也就是說,必須在‘鬼谷’達到百分百完美前決勝負。
殺了二號秦墨。
可馮耀他始終沒有在墨塔中找到通向地下基地,也就是通向二號秦墨所在的秘密通道,他甚至開始懷疑這么一條密道是不是真的存在。
哎,丟人啊,連秦墨和楊天明都立了大功,自己卻幾乎毫無作為。
昨天鐘森知道了二號秦墨就在墨塔的地底后,立刻決定改用B計劃,順著墨塔的樹根往下挖,一直挖到二號秦墨那里去。
這是一個風險極高的計劃,能否成功先不論,這么大的動作如何能做到不被手嶌千明他們發現?
哎,頭痛頭痛。
不過命令已經下達了,該做的還是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