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茉神情裡閃過一抹尷尬,家醜外傳,還是讓他聽到了,看到了她泣不成聲崩潰的樣子。
屋外前院有丫鬟過來請他們,沈香茉留在了允瀾居,季熠辰跟著丫鬟去了前院,屋子裡安靜下來,沈香茉靠在牀上,雙手窩在一起,還有些輕顫。
回過神來再去想,沈香茉自然知道她在世子的懷裡露出了太多的破綻,可她當時真的沒辦法控制,這是自當年的事發生後她第二次發現三叔和母親在一起,這這些年來,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又有多少次呢。
想到此沈香茉的身子就忍不住開始顫抖,她更難以想象三叔說那些話時是什麼神情,他口中的老狐貍是不是祖父,她出嫁到了睿王府三叔還不放心,她又怎麼敢把沒有失憶的事情告訴別人。
這個家,早就有太多她所不知道的東西在慢慢發生。
沈香茉的眼神忽而一閃,她的雙頰上微微泛起一抹紅暈,她壓抑痛哭的時候做了什麼,她咬他了?
下意識的張口輕輕碰了碰牙關,還真是有些微疼,她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去咬他,沈香茉記不得了。
“小姐,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雪盞見她臉紅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真有些燙,“該不是著涼了吧,我去給您煮一碗薑湯。”
【不必了,是覺得熱罷了。】沈香茉搖頭。讓她看看眼睛是否還泛腫,“不仔細瞧也看不出來呢。”
沈香茉不睡了,下牀換衣服,微施粉黛,在眼下塗的稍厚一些遮掩。雪盞又在兩側臉頰添了一些胭脂,臉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沈香茉出了允瀾居去往前廳,那兒沈香珠已經背出來了,就等上花轎,沈香茉只是遠遠的看著,三妹出嫁,她怎麼也要看著她上花轎。
此時站在屋檐下這邊的沈香卉看到她了,招了招手,“二妹,來這兒。”
沈香茉走向她,沈香卉拉住她的手關切,“剛剛四妹說你身子不舒服在屋子裡休息,怎麼了這是?”
【沒事兒。就是有些頭暈,休息一陣就無礙了,倒是大姐姐,你剛剛沒事吧。】在三妹的屋子裡疼成那樣,如今不躺著休息還來這兒。
“好著呢,她倒是盼著我不好,可我偏比她好。”沈香卉哼了聲,視線目送了沈香珠在門口上花轎,語氣裡是濃濃的諷刺,“她以爲她嫁了好麼,離了沈家她什麼都不是,這麼遠誰能照應的到她,到時那馬家若是對她不好,找誰哭去,虧她還覺得這是寶。”
嫡出的大姐姐有大伯孃和大伯父疼,婚事不會差,她是二房嫡出,祖父和爹也不會待她不好,唯獨是三妹,她這樣的境遇,自然覺得嫁給三妹夫是好的選擇,立場不同,大姐姐是永遠沒辦法站在三妹的立場上去看待。
沈香茉笑了笑並不作答,門口一聲囉響,起轎了。
花轎並不是擡去通州,馬家人在蘭城置辦了一處小宅子,用來成婚和將來沈香珠回來省親之用,等到三日回門過後馬家人才會帶沈香珠回通州。
等花轎出門後,沈家這邊,客人也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此時已經是過了中午,季熠辰和沈香茉準備啓程回睿王府,嚴氏還給她準備了不少她愛吃的,知道她要去宜都,還要入宮,怕她去這麼久會吃不慣,嚴氏還備了一些沈香茉出嫁前愛吃的乾貨。
“這些你都帶上,我聽你爹說宜都那兒的吃食偏甜,你又是個喜清淡的,這些讓崔媽媽用水泡一泡,都能做你愛吃的。”也許是發生過什麼讓嚴氏覺得愧疚,也許還有別的原因,嚴氏這一趟送沈香茉,送的格外熱心。
拜別祖父和大伯他們,沈香茉又和爹說了好些話,這才離開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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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睿王府已經是傍晚,回府後又被睿王妃叫去吩咐事情,一直到了天黑沈香茉纔會蓼風院。
後天就要出發去往宜都,睿王妃的意思是早幾天也不要緊,早幾天去,在老宅裡住幾天再入宮,見過皇上皇后,拜見過太后娘娘,距離不過幾天的時間,自然會留他們下來參加壽宴。
崔媽媽她們忙著收拾,這麼一提早,她們要在宜都住上差不多一月的時間。
季熠辰被睿王爺叫去了,說到了深夜纔回來,此時沈香茉已經歇下,門口守著兩個丫鬟,季熠辰看了緊閉的門一眼,轉而還是折入了偏房內,只是他躺下之後睡不著了。
腦海裡回想起父王說過的話,宜都如今並不太平,他們此去不止是爲了大婚後的覲見,還因爲楊河一事,他要早一步去皇上面前露露臉。
季熠辰最初想不透徹這露露臉是什麼意思,最後,父王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你皇爺爺的身子已經不大好了。”季熠辰這才明白過來父王的意思,他們是想要回宜都。
睿王爺排行第五,成親後就直接來了封地,受召才能去宜都,平日裡不得回去,這麼多年過去了,睿王爺嘴上說說想要過平淡日子,但心裡其實一直想要回去。
說句不好聽的,在皇祖父駕崩前他若能得了祖父賞識,那便能夠順理成章的回去,要是等太子即位,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宜都了。巨低央才。
季熠辰腦海裡想著這些話,翻來覆去,擡起手要放到頭後枕著睡時,忽然碰到了脖子上的牙印,那是她白天留下的,到現在碰到還是疼,季熠辰猛的坐起身子,下意識看向牀旁的桌子,剛剛他路過時那丫鬟說什麼來著,夫人吩咐,給世子備了藥,就放在桌子上。
季熠辰看了那桌子上盤子裡的幾個瓶瓶罐罐,再度躺下,心裡剛剛的雜念掃了一半,嘴角彎起一抹笑,讓他自己塗麼,她咬傷的,那就該留著讓她替他塗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