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顏被侍衛送出營帳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陣陣寒風吹入脖領,她不禁攏了攏自己的衣服。
戰場上彌漫的硝煙,卷進了風里,武青顏聞得清晰,涼在了心里,今日又是一波的強攻,也不知道長孫明月那邊的傷勢如何了。
這么長的時間,她一直不曾給長孫明月發出任何的消息,不是她不知道該怎么散出消息,而是她覺得沒有必要,如果要是說,她和他還是曾經那個關系的話,那么她多少都是需要報一下平安的。
但是眼下,他是君她是臣,她出生入死,是為了以一個臣子的身份為他平定這個天下,既然沒有有利用價值的消息,她又何必還要冒險與他聯系呢?
心里忽然有些焦躁,武青顏煩躁的拉了拉自己的長發,一個輕巧的聲音忽然響起,似很是怕別人聽見一般,壓的很低。
“一會等姑娘回了營帳,我便去給姑娘張羅飯食。”
武青顏一愣,轉眼朝著身邊的那個士兵看了去,原來她的一臉憂愁,到了他的眼里,便都變成了沒吃飯餓的了。
那士兵垂著面頰,聲音雖然小,卻并沒有其他士兵的囂張:“我謝謝姑娘剛剛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姑娘,恐怕我現在已經小命不保了。”
武青顏見距離營帳還有一段的路程,不禁和他閑聊了起來:“怎么?怕死?”
士兵搖了搖頭:“我不怕死,但我怕我死了之后,沒有人照顧我的老娘。”
沒想到,還是個有孝心的人,武青顏無奈的嘆了口氣:“打仗都是如此的,既然走出了家門進了營地,就別想著會不會活著出去。”
士兵也是憂心忡忡:“實不相瞞姑娘,這天下之人又哪里有幾個喜歡打仗的?這打仗說好聽點是為了百姓們謀取福利,可實際上呢?到了最后不過都成了滿足那些皇族的虛榮心,可我們這些連螞蟻都不如的人,哪里又有掙扎的余地?既然咱投胎沒投好,那就只能安安分分的做個努力,這啊……怨不得別人。”
武青顏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士兵,竟然能說出如此讓人無法反駁的大道理,轉眼不由得多看了那士兵幾眼。
“你……究竟想要說什么?”
士兵也不含糊,實打實的道:“姑娘既然是個爽快的人,那我也就照實說,若是姑娘有朝一日走出了這里,不知道可否帶上我一個。”
武青顏愣了愣,隨后笑了:“你這是屬于跳槽?”
士兵雖不懂武青顏這話的意思,但他卻能明白武青顏的感受:“我一看姑娘就不是個普通的人,而且剛剛我在外面也聽見了姑娘的身份,說實話,我真的不圖什么大富大貴,我只是想要跟隨一個能靠得住的主子,賺些銀子讓我的老母親養老。”
武青顏還是笑:“你怎么就覺得我能靠得住?”
士兵連想都不想:“姑娘對于我來說有救命之恩,我若是連自己的恩人都不相信,還能信得過誰?只是不知道姑娘嫌棄不嫌棄我的身份了。”
武青顏并沒有馬上回答那士兵的話,因為這士兵的話,在她的心里還是個問號,她不知道這個士兵是不是和曲默然串通好了,然后引著自己上鉤的。
況且,如果這個士兵真的是想要跟隨她,那么不用等她的回答,他也應該知道以后要怎么做,才能讓自己徹底的相信他。
士兵倒還真是個聰明人,見武青顏不再回答,也不著急的再去詢問,將武青顏送回到了營帳之后,轉頭又去給武青顏準備膳食了。
武青顏無聊的靠在窗邊坐著,想著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現在的她雖然已經反客為主,但實則她還是要等待曲默然主動來找她,她既不能表現的不明顯,又不能表現的太明顯,這其中的度她雖然可以拿捏的很好,但不得不說,等人的滋味確實是很容易讓人心煩意亂。
“你小點聲,小心被人給看見了。”
“不會的,現在那些貴族都陪著太子殿下用膳去了,誰又能在這個時候顧忌著咱倆?”
這個聲音……
武青顏愣了愣,起身朝著窗外看了去,只見在她的營帳后面,正有兩個身影在不停的晃悠著,不過具體是誰看不清楚。
瞄了瞄營帳的正面,那些看著她的士兵正在偷懶的打瞌睡,武青顏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翻身出了窗子,朝著那處黑色的影子摸索了去。
隨著她愈發的靠近,不由的慢慢的瞪大了眼睛,怪不得她舉得這聲音很熟悉啊,原來竟是孟饒曼和……
這個男人……
武青顏站在暗處仔細的打量著,此刻將孟饒曼抱在懷里的男人,這不正是今日的那個冰山男,一直都裝的跟長孫明月似的,對什么好像都漠不關心,實則竟是跟著孟饒曼有一腿啊!
“你什么時候帶著我離開?”
孟饒曼靠在男子的懷里,眼中全是楚楚的情意,和她在面對曲默然時,完全是判若兩人。
男子嘆了口氣,攬緊了懷里的她幾分:“你也知道,現在趙國是附近幾國最大的國家,而且曲默然又滿手的兵權和勢力,若是這個時候我帶著你離開被他發現,那后果……”
沒有后果,因為你倆誰也吃不上今年的餃子了。
武青顏站在一邊暗自腹誹著,話說那曲默然看似慵懶的優雅,實則眼里那犀利的光卻很是震懾人心,況且哪個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女人搞破鞋?
不過看著樣子,孟饒曼和這個男人似乎在一起的時間并不短了才是,不然又怎么會竟是說些比較實在的話?
正常來說,若是兩個人才剛在一起的話,男人為了表現出自己的自負和可可靠,是完全不會露出自己比較無能的一面才是。
“誰在那里?”
武青顏只顧著看孟饒曼和那個男人之間的打情罵俏,倒是忘記了在營帳門口還有來回巡邏的士兵,隨著士兵緩緩朝著這邊走來,孟饒曼竟是快速的拉著那個男人朝著另一處的拐角跑了去。
想跑?
武青顏見自己反正也是被士兵看見了,還不如直接將孟饒曼抓個現行,這樣就算是事情鬧到了曲默然那里,她也有話說。
哪知,她明明是追在孟饒曼和那個男人后面跑的,但是等她拐進孟饒曼剛剛拐去的那個拐角,不但是沒有孟饒曼的影子,反倒是有一群士兵站在那里。
“你竟然想要逃跑!”
“快!將她抓住!”
這下,武青顏基本上算是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就被這些士兵按在了原地。
隨著那些士兵七嘴八舌的說什么要趕緊將這件事情匯報給太子殿下,武青顏一方面琢磨這孟饒曼究竟是跑去了哪里,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這地方根本就不能隱藏人。
再有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覺得這些士兵有些奇怪,可到底是怎么奇怪,她現在又說不出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她想要逃跑的事情,很快便是傳到了曲默然的耳朵里,在曲默然的傳召下,武青顏被一群士兵壓著,直接塞回到了營帳里。
沒過多大一會,曲默然便是走進了營帳,而在他的身邊,還有那個剛剛和其他男人打情罵俏的孟饒曼。
武青顏并沒有站著,更沒有跪著,而是坐在椅子上,她又不是犯人,又不求著曲默然開恩,沒有必要折磨自己,讓別人舒心。
曲默然倒是并沒有說什么,而是坐在了她的對面,沉默了好一會,才笑著開了口:“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么?在我的營地里打探軍情,然后再偷偷逃跑回大齊,我早就說事情并不會這么簡單。”
武青顏皺了皺眉:“我沒有。”
她嚴重懷疑這個男人有幻想癥,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能把話說得如此肯定?
孟饒曼拉著曲默然的袖子,聲音發嗲:“奴家才剛和太子殿下說她可疑,太子殿下還不相信,奴家就說這個女人忍不了多久的,怎么樣?是不是被奴家給說中了?”
曲默然笑著攬過孟饒曼,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果然還是自己人放心。”
武青顏皺眉看著在自己面前有說有笑的兩個人,心里比較懷疑剛剛孟饒曼的話,什么叫才剛說她靠不住?
然,還沒等她仔細往下想,便是聽聞孟饒曼又道:“奴家這些天就覺得她神色比較古怪,有一天奴家無意撞見了,這女人趁著士兵們打盹的時候,悄悄翻著窗子跳出了營帳,雖然奴家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但奴家總是覺得這個女人是想要想著背叛太子殿下,豈不是這女人果然是個坐不住的,奴家不過是才剛和太子殿下匯報完,這女人便是就范了。”
武青顏聽著這話,心下一緊。
孟饒曼蔑視的掃了武青顏一眼之后,繼續又道:“依奴家看,這個野女人從開始到現在就沒安好心,她一定是大齊那邊派過來的探子,想要靠近太子殿下,以此打探有力的情報,太子殿下就是太過仁慈了,要照著奴家的意思,從她來的第一天,太子殿下就應該當機立斷的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