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的儀式,對于別人來說可能是輝煌的,但對于武青顏來說就莫過于太過枯燥了一些,她本來是不想去的,只是礙于她現(xiàn)在的身份,和顧忌著熹貴妃還有濮陽元老,所以只能硬著頭皮坐在長孫子儒的身邊。
熹貴妃穿戴雍容華貴,和其他那些早已暗淡無光的妃嬪相比,先帝的死不但沒有讓她失去任何,反倒是愈發(fā)的光彩奪目了起來。
皇太后,當真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稱呼。
武青顏用余光打量著她,雖然她看似面帶笑容,看武青顏總是覺得在她的臉上好像缺了一些什么。
她費盡心力的去想,熹貴妃究竟是少了一些什么,可想著想著她卻是慢慢睡著了……
長孫子儒一身明黃長袍的坐在龍椅上,瞧著一邊打瞌睡的武青顏,無奈又莞爾,這段時間確實是辛苦她了,不過能在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上睡著的人,想來除了她也再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其實開始他在知道錢均同意歸順朝廷,并且什么條件都沒出的時候,也是有些驚訝的,畢竟錢均的貪得無厭他不是不知道。
他也是問過魅影武青顏到底是玩了什么手段,不過魅影似乎不想去回憶,似乎并不是一個很美好的過往。
他后來也沒有繼續(xù)追問,因為他已經(jīng)想到了武青顏的手段,因為就在登基大典前一個時辰,錢均帶領(lǐng)著三軍對新帝跪拜的時候,他是那么清楚的看見錢均對武青顏那又恨又無法言語的眼神。
想來錢均在武青顏的手里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知道過了多久,百官的轟鳴聲震響在了整個大齊的皇宮里,武青顏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著外面集體跪拜的滿朝文武,驚的完全沒有了困意。
倒是一旁的長孫子儒,笑的好看,低聲道:“醒得還真是時候,朕還在想一會要不要抱著你去給母后請安。”
武青顏愣了愣,側(cè)眼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熹貴妃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空曠的大殿里只剩下了她和長孫子儒。
她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剛剛你媽不是就坐在那里么,怎么一會的功夫人就沒了?”
長孫子儒無奈:“昨天晚上不是找人幫著你去惡補今日的禮儀了?你是沒聽進去還是已經(jīng)忘記了?”
“呃……這個……”武青顏有些發(fā)懵,更多的是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昨兒晚上確實有幾個嬤嬤成群結(jié)伙的來了,說是要交給她一些什么,不過她實在是不愿意聽那些文縐縐的東西,剛好麟棋要去給長孫明月送藥,所以她就直接代勞了,可沒想到長孫明月卻沒讓她出來,以至于那些個嬤嬤在門口站了一夜。
不過看樣子那些嬤嬤好像挺畏懼她的,不然她們不會不和長孫子儒說自己臨時落跑的事情。
長孫子儒笑著搖了搖頭:“一會官員朝拜完了之后,你要隨著我去給母后請安的,畢竟你現(xiàn)在是皇后。”
武青顏擰眉,同樣小聲嘀咕:“不是說中間的那些個繁瑣的過程都省略了嗎?”
因為她和長孫子儒在明面是早就已經(jīng)大婚過了的人,所以其中那些個拜天地的過程就全都省略掉了,這可是她那個掛名的老爹和她說的,不可能有假。
長孫子儒笑著搖頭:“中間的過程確實是省略了,但該有的總還是要有的,皇太后的面子必須要給。”
武青顏懂了,于公熹貴妃現(xiàn)在是皇太后,于私熹貴妃是長孫子儒的母后,兒媳婦給婆婆請安確實是天經(jīng)地義的。
等等……
武青顏愣了愣,她好像終于明白熹貴妃少了什么了,那個女人的眼里沒有驕傲和欣慰。
作為一個母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步步走上皇位,最終坐上了這把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椅子,對于她來說,她更多的應(yīng)該是驕傲,為了自己的兒子驕傲,也同時感到欣慰,這兩種感情是來源于母愛的,就算是再高高在上的母親都是要有的感情。
但是熹貴妃卻完全沒有!這是為什么?
她在那個女人的眼里看見了野心,看見了冷靜,看見了高貴,看見了附和她現(xiàn)在地位的一切感情,但獨獨沒有一個母親該對兒子表露出來的感情。
難道是這個女人太過另類了,所以早已經(jīng)忘記了當一個母親的感覺?
長孫子儒并不知道武青顏在想些什么,在官員跪拜以后,他緩緩站起了身子,俯視萬人,高貴無邊。
他轉(zhuǎn)身執(zhí)起武青顏的手,在所有人的矚目下,拉著她緩緩走出了承乾殿,一步步朝著熹貴妃的寢宮走了去。
從承乾殿到熹貴妃現(xiàn)在的怡和宮,有將近半個時辰的路途,但為了表達對皇太后的敬重,所以必須是要步行的。
武青顏倒是并沒有察覺到累,因為她一路上都在想著熹貴妃的事情,倒是長孫子儒,察覺出了她的沉默,輕輕地開了口。
“你身邊的幾個人,不能再沒名沒分的跟著你,榮姑娘和雙喜一樣當你身邊的婢女,麟棋和秦月便當你身邊的先生吧。”
先生這個稱呼,其實是以往進宮來交妃嬪琴棋書畫人的尊稱,雖然麟棋和秦月的這個稱呼有些別扭,但總是好過沒有,而且總是不能喚他們公公,當真閹了他們當太監(jiān)。
武青顏沒料到長孫子儒竟然連這種事情都想好了,感激的同時,不想隱瞞熹貴妃的事情:“長孫子儒,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
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長孫子儒便是示意她噤聲,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牌匾,武青顏仰頭看去,看見了三個大字——怡和宮。
丑媳婦要見婆婆了……
武青顏無奈,其實她和熹貴妃的淵源已經(jīng)很深了,她有的時候也幻想過,若是熹貴妃知道她就是武青顏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當場撅過去。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熹貴妃會指著她的鼻子大罵:“你這個賤女人,勾搭完我一個兒子,又來禍害我另一個兒子。”
長孫子儒引著她一路進了正廳,熹貴妃正坐在中央,周圍跪了一群的宮人,長孫子儒等了半晌,也不見武青顏問安,側(cè)眼看去,只見她一雙眼睛嘰里咕嚕的轉(zhuǎn)著,他不用多想,也知道她這思緒又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咳……兒臣給母后請安。”長孫子儒故意提高了幾分音量,拉回了武青顏的思緒。
武青顏回神,見長孫子儒都彎腰了,她也不能站著,攏著裙子跪下了身子:“臣妾給皇太后請安。”
熹貴妃對武青顏談不上滿意,但礙于武青顏身后的濮陽元老,也只能默認,點了點頭,示意他們二人起身。
“從此你們要相互扶持,相互……”
武青顏沒想到,好不容易熬過了百官的長篇大論,如今又輪到了熹貴妃,忍著打哈氣的沖動,站在長孫子儒的身邊上下眼皮打架。
長孫子儒余光瞧著她,生怕她當真睡著了趴在地上,可等了半晌,見她只是站在原地晃悠,竟沒能倒下,這是他也要佩服的。
“廣招秀女的名冊已經(jīng)寫好了,皇后拿回去瞧瞧,看看有沒有特別心儀的,若是有的話和哀家來知會一聲,哀家要是覺得也不錯,就讓她們提前進宮。”
正迷糊著的武青顏聽了這話,緩緩睜開了眼睛,伸手接過太監(jiān)遞來的名冊,眼珠子差點沒落在地上。
這名冊是不是有些太厚了?至于嗎?
轉(zhuǎn)眼,朝著身邊的長孫子儒看了去,她干巴巴的咽了咽口水,看樣子以后她再給長孫明月調(diào)配藥物的同時,也要順道給長孫子儒弄一副了,就是那種強身健體外加壯陽的……
“皇上且留下,哀家有話要說,你們幾個先送皇后娘娘回落霞宮。”熹貴妃連一丁點客套的意思都沒有,把該說的都說了之后,直接送客。
長孫子儒點了點頭,對著武青顏微微頷首。
武青顏也是不愿意多做停留,在一眾人的攙扶下,走出了太后的寢宮,朝著自己的新家走了去。
不過這些人并沒有一直跟著她,榮姑娘和秦月等人就站在不遠處,武青顏剛走出太后寢宮沒多遠,便是把這些宮人給打發(fā)了。
眼看著那些宮人走遠了,榮姑娘才輕聲開了口:“主子累了吧?折騰了一天。”
武青顏吊兒郎當?shù)纳焓謷煸跇s姑娘的脖頸上,累的連眼睛都不愿睜開:“快要累死了,當皇后真累,也不知道那些個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那么愿意當這個皇后。”
她說著,把懷里捧著的名冊扔給了秦月。
秦月打開看了看,倒是了然:“沒想到皇太后的動作竟然如此之快,新帝才剛登基,便是已經(jīng)打算廣招秀女了。”
武青顏隨著他們一邊走一邊說:“她這么做也是應(yīng)該的,在她看來,長孫子儒現(xiàn)在非常特別的寵溺我,她怕時間長了,后宮就會荒涼下去,所以提前下手,畢竟對于皇家來說,開枝散葉是很重要的事情。”
榮姑娘愣了愣:“那皇上怎么說?”
武青顏好笑了:“他能怎么說?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從他想要走這條路開始,就已經(jīng)做好了這個準備。”
秦月舉了舉手里的名冊:“那咱們應(yīng)該怎么辦?”
武青顏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氣:“你這幾日挑幾個家事好的,能夠幫著長孫子儒鋪平道路的秀女,然后交給我,我再去交給皇太后。”
榮姑娘皺眉:“主子,為何這事皇太后還要過目?”
武青顏嘆了口氣:“說好聽點是擴招秀女,說白了就是皇太后想要和我平分后宮的權(quán)威,你們以為這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完結(jié)了?其實是剛剛開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