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脫開小廝的鉗制,韓碩將聲音壓到最低:“武側(cè)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武青顏笑了,很是受用的點了點頭:“想我?guī)兔σ膊皇遣豢梢裕话賰伞!?
“什么!”韓碩眼珠子瞪得溜圓,“那是我三年的俸祿!”
“怎么?嫌貴?那算了。”武青顏說著就要轉(zhuǎn)身。
韓碩一把拉過武青顏,咬牙切齒的瞪著她:“行,不過不能一次性給你。”
武青顏笑:“分期也可以,利息另算。”
韓碩眉角一抽:“你這個勢力的女人,早晚有一天會被雷劈死!”
“多謝祝福,不過我命一向很長。”武青顏說著,一把從小廝的手中扯過了韓碩的袖子,對著他眨了眨眼睛,“跑!”
韓碩從出生到現(xiàn)在,從來就沒逃跑過,登時氣血攻心,又想發(fā)飆,不過見那小廝再次朝著自己伸出了胳膊,也不想再糾纏,只能咬牙窩火的一股煙朝著人群跑了去。
“哎!怎么就讓他跑了呢!”
段染搖了搖頭:“算了,何必和一個窮苦人一般計較。”掃了一眼仍舊石化在門口的梅雙菊,輕咳了一聲,對著武青顏又道,“妖精,她……”他指了指梅雙菊,欲言又止。
武青顏回頭看了看梅雙菊,小意思的對著他擺了擺手:“段世子慢走,不送!”說著,邁步上了臺階。
在她路過梅雙菊的時候,梅雙菊終于回過了神,想著自己竟然寶貝著一箱子的石頭樂了好幾天,不禁氣不過的磨牙:“武青顏,你別太得意!”
這就是所謂的原形畢露么?武青顏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徑直朝著府里面走:“同上。”
梅雙菊愣怔了半天,也沒研究出來她說的是個啥……
武府,別院。
寂靜的院子,看不見下人的影子。
自從武傾城和太子發(fā)生了那次的事情之后,她便是再沒出過院子,就連老婦人那里也不去了,這讓院子里一些有心計的小丫鬟,覺得武傾城可能是失寵了,一時間,前來奉承的下人們,都消停的不再上門。
也正是如此,讓武傾城知道了什么才是世道人心。
此時,武傾城坐在有些昏暗的小屋里,看著面前一大清早便不請自來的明慧郡主,表情顯得很是平淡。
“你若是來看熱鬧的,那么現(xiàn)在熱鬧看完了,你可以走了。”她說話冷的沒有一點感情,那似總盈著水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的不耐煩。
慧明君主笑了笑,對于武傾城這冷漠的態(tài)度,并沒有生氣:“真沒想到她竟然是當(dāng)年被你們趕出家門的喪門星,更沒想到,本郡主今兒一來,便是看了一場好戲。”
她也是在幾天前,打探到武青顏身份的,詫異之余,她才在今兒早上趕了過來,雖然她是郡主,本應(yīng)該前呼后擁,但因為她是有事找武傾城,所以才獨自前來。
一大清早武府就在給武文瑞張羅著婚事,所以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到來,只當(dāng)她是賓客的將她請了進(jìn)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可是把整場鬧劇一般的婚禮,從頭看到了尾。
武傾城一想起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哥哥,便是氣不打一處來:“我哥哥是我哥哥,我是我,他就是一灘爛泥,慧明郡主想要笑,盡管笑好了。”
雖然慧明是曼羅人,但卻因為慧明總來大齊參加國宴,而與她相識,不過她們兩個不但不是什么好友知己,更是互相攀比的對象。
慧明點了點頭,輕輕地笑了:“武傾城,你何必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在我的面前,你裝哪門子的清高?別人不知道你幾斤幾兩,難道我還能不知道你什么分量?當(dāng)初你想要穩(wěn)定你未來太子妃的地位,可是沒少做那些丟人現(xiàn)眼的事情。”
她最看不慣的就是武傾城這副惹人厭的嘴臉,明明不過是長得好一些,再加上個鳳女的頭銜,便不將所有人放在眼里,心比天高,又勢利眼的要死。
一提起‘太子’兩個字,武傾城的臉色當(dāng)即陰沉了下來,聲音更是滿滿的厭煩:“慧明郡主慢走,恕我不相遠(yuǎn)送。”她說著,便站起了身子。
慧明哪里知道她和太子的丑事,詫異于她如此劇烈的反應(yīng),不過轉(zhuǎn)眼,她便是笑了,隔著桌子,拉住了武傾城的手:“何必這般動怒?況且我今兒來,也不是來挖苦你的,我是有事情和你商量。”
“找我商量?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武傾城嗤鼻,根本不相信慧明的話。
慧明站起了身子,一雙喜歡看熱鬧的眼,忽然正色了起來:“太陽打沒打西邊出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和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武傾城一愣:“你什么意思?”
慧明呵呵一笑:“難道你不想除掉那個攪合在武府的那只蟑螂么?”
“你是說武青顏?”
“沒錯!”慧明點了點頭,拉近了幾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沒想到這只蟑螂竟然是明月的側(cè)妃,更是讓我那日在明月的面前丟進(jìn)了臉面,如果這只蟑螂不除去,我又怎能順下這口惡氣?”
武傾城聽此,也是來了精神:“那么你來找我,是打算怎么辦?”她雖然看不慣慧明,但相對于武青顏來說,她更想除掉武青顏!
慧明忽而笑了,滿滿俯下身子,趴在武傾城的耳邊小聲嘀咕了起來:“明日就是,然后你這般……剩下的就交給我了。”
武傾城聽完了慧明的話,心里雖然七上八下的,卻最終勾起了一絲陰狠的微笑:“好,就這么辦。”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夕陽,染紅了半天晴朗的天。
吃過晚飯的武青顏,找慣例帶著雙喜來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她本是來給老夫人按摩的,沒想到還沒進(jìn)屋,便是聽見了老夫人接連的嘆息聲。
武青顏將雙喜留在了門口,獨自一人掀起簾子走了進(jìn)去,屋子里除了老夫人之外,還有徐氏和武金玉。
“孫女給老夫人請安。”武青顏規(guī)規(guī)矩矩的地在了蒲蓮上。
老夫人本就眉頭不展,見了武青顏,更是愁眉一片,說出口的話也是有氣無力的:“二丫頭來了……起來吧……”
武青顏乖乖的站起了身子走到了老夫人的身邊,輕車熟路的給老夫人按摩了起來。
武金玉見了,擰了擰眉,滿臉的厭惡一覽無遺:“哼!就知道耍心思賣乖!賤人!”
坐在另一側(cè)的徐氏聽聞,趕緊拉了一下武金玉的袖子,抱歉的朝著武青顏掃了一眼。
武青顏像是完全沒聽見一樣,倒是老夫人,冷冷地開了口:“你們幾個沒一個有二丫頭懂得伺候我,就知道給我找麻煩,還不去廚房等什么呢?難道真要等著明日進(jìn)宮,給我們武家丟人現(xiàn)眼么?”
武金玉不甘心的瞪了一眼武青顏,扭扭捏捏的嘀咕:“往年中元的時候,也沒弄出這么多的幺蛾子,今年也不知道宮里面的人抽什么瘋。”
武青顏越聽越是迷糊,索性問了一嘴出了什么事情,老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才原原本本的將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每年的中元節(jié),各個國家的一些大官貴族都會帶著家眷前來,說是在大齊小聚一下,其實不過是攀比各種東西,從文到武,再到各國的文化,每年都不一樣。
而今年,偏偏不知道是誰提,出要讓進(jìn)宮的女眷比做菜,再偏偏,老皇帝竟然還答應(yīng)了。
武青顏點了點頭,也確實老夫人愁眉不展,這對于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各家小姐,其實都成了一個難關(guān)。
武金玉見武青顏那釋然的樣子,以為她是幸災(zāi)樂禍,擰歪著眉毛沒好氣的道:“少在那里聽熱鬧,你一個側(cè)妃,想去還去不了呢!”
老夫人聽了,抱歉的朝著武青顏掃了一眼,拉住了她的手:“二丫頭,你……”
沒等老夫人把話說完,武傾城忽然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先是給老夫人請了個安,隨后笑著道:“誰說二妹妹去不了?二妹妹剛剛回大齊,眼下又是三皇子的側(cè)妃,想必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想見一見而妹妹呢。”
老夫人一愣,隨后點了點頭:“大丫頭這話說得倒是沒錯。”
中元節(jié)并沒有規(guī)定側(cè)妃和偏房不能進(jìn)宮,但為了表示對節(jié)日的重視,幾乎沒有人帶著側(cè)妃或者偏房前去參宴。
徐氏知道武青顏不是嬌生慣養(yǎng)著長大的,一見老夫人動搖了,趕緊在一邊接著道:“老夫人,不如就讓青顏跟著去吧,這樣也好有個照應(yīng),畢竟金玉和傾城都不會……”
她的話音滿滿沉了下去,因為她知道,自己這么做,主要是為了飯來張口的武金玉著想。
不得不說,這話說到了老夫人的擔(dān)憂之處,看了看身邊的武青顏,最終點了點頭:“好,就讓二丫頭跟著去。”
武青顏聽著好笑,瞥了一眼已經(jīng)垂下面頰心虛的徐氏,明明都是親生,但這一碗水卻永遠(yuǎn)都端不平。
武傾城笑著拉住了武青顏的手,很是親切的笑:“太好了,二妹妹!一會我便準(zhǔn)備幾套像樣的衣服和首飾給二妹妹送過去。”
武青顏垂眼看著自己被武傾城握在手心里的手指,眉毛挑了挑,她怎么在這個武矯情的身上,聞到了一股濃濃的,屬于黃鼠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