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這么久?”云若水等得都快哭了,自從云若寒跳下寒潭的那一刻起,她就算計著時間,如今已經過去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可麻繩卻動也不動,該不會老哥發生了什么意外吧?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又被她強行壓下,老哥那么強,一定不會出事的。
她在心底安慰道。
“你別急,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邱樓在一旁出聲寬慰,“說不定只是寒潭太深了,所以若寒才會花費這么長的功夫。”話雖如此,可她的語調里卻不難聽出幾分擔憂,關于寒潭,他們所知的不多,唯一知道的也就是里面飼養著魔獸食人魚,云若寒孤身下去探路,怕只怕克服了寒氣,卻遭遇到食人魚群,他們哪里知曉,食人魚早已被神王殿殿主勒令驅逐,而寒潭,只不過是他給十二留下的一道難關。
十二緊抿著唇線,眉梢冷峭,仿佛結了一層寒霜,明夜緊握著麻繩,密切留意著麻繩的動靜。
“我下去尋他。”十二等了許久,耐心已快沒了,她突然出聲,運起斗氣,就要往下跳。
“哈哈哈,司馬如意許久不見了。”忽地,懸崖上方傳來一陣震天的笑聲,十二隱隱覺得這笑聲很是耳熟,定眼一看,便見一穿著紅白交錯條紋錦袍的男子,腳踏一只斗獸獅鷹,從天而降,獅鷹軀體龐大,他何時來的?無人知道,從哪兒來的?亦是無人知曉。
“是你。”十二只短暫幾秒就認出了來人,穿越初,她遭遇第一次暗殺,殺手的身形與來人相差無幾,再加上那熟悉的聲音,她已斷定,那殺手便是眼前此人。
誅仙劍已出鞘,十二一身冷冽,身影一閃,阻擋在明夜等人面前,眉宇間一片狠戾,眸光冷峻,仿佛一把鋒芒畢露的寶刀,扎人的目光落在天空上方那男子的身上,武尊巔峰的斗氣已然開始翻騰,渾身戒備。
“好久不見了。”男子雙腿在獅鷹背部一蹬,整個人凌空躍下,飄然落在十二面前,對上她殺氣騰騰的眸子,背脊一寒,立馬道:“你可別誤會,我是奉殿主之令帶你進入神王殿!”
“哼,你以為我會相信?”十二誤以為他是為了阻撓自己不入寒潭去救云若寒,手腕一翻,凌空就是一道風刃直逼男子面部。
“喂喂喂!”男子朝后躍開數丈,風刃擊中山壁,發出轟地一聲驚天巨響,山石從峭壁之上滾落,漫天沙土,塵埃滾滾,十二雙腿在地面一蹬,身影迅速朝前撲去,根本不給男子喘氣的機會。
快!
極快!
猶如一道閃電,破空而至,男子驚險側身避開十二雷霆一擊,被玉冠束著的青絲,在空中被十二的誅仙劍割斷一戳,青絲飄落在地上,他嚇得哇哇直叫:“司馬如意!你怎么就不信我?真的是殿主命令我來帶你上去,你那朋友如今身中寒毒,已經被我們的人送到殿中急救。”
十二的攻勢一頓,誅仙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度,身影立在半空中,衣袍凜凜,她輕佻眉梢:“當真?”
犀利的視線落在男子身上,不放過他身上每一寸肌肉的動作,只要他稍有異動,立馬十二就會將此人斬殺在此處!
人的表情或許可以說謊,可身體的自然反應卻騙不了人!至少騙不過十二的眼睛。
“真的!比珍珠還真,騙你我有什么好處?”男子見她停下攻擊,狠狠松了口氣,拍著胸口驚呼道:“而且,你可別忘了你修煉的心法當初還是我給你送去的,要是我想害你,干嘛等到現在?”
“最好如此。”十二琢磨著,他的確未曾說謊,將誅仙劍收入納戒,人從空中躍下,“要如何進入神王殿?”
男子訕訕一笑,對司馬如意的冷漠很是不適應,低聲嘀咕一句:“怎么這么久沒見,還是這么滲人?”
初次見面時,他就險些命喪十二之手,雖然當時他特地削弱了自己的實力,可被十二生擒卻是事實,難以忘記,當時她渾身虛弱,卻能夠在自己不留意之際,險些讓自己命喪黃泉!一想到當時十二滿是殺意的表情,男子立馬打了個寒顫。
他尷尬一笑,指了指盤旋在空中的獅鷹:“坐上它,我帶你們進去,神王殿外有結界,沒有門人的牽引只有跳入寒潭這一條路,殿主發現你朋友身中寒毒,上岸時已經命懸一線,特地命令我來接你們進殿。”
話音剛落,五道人影從下躍起,只一瞬,便站定在獅鷹背上,十二漠然看著還在夸夸其談的男子,聲音平平:“還不走?”
雖然她不清楚那所謂的神王殿殿主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可一想到云若寒身中寒毒,她片刻也呆不住!就算他們有意為之,想要引君入甕,除了跳進去,她別無他法!她倒要看看,這殿主究竟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盤!
男子咧嘴一笑,跳上獅鷹頭部,輕輕拍了拍獅鷹的腦袋,“小九,我們走!”
獅鷹仰天發出一聲長嘯,撲扇著巨大的翅膀,凌空往北方飛去,勁風過耳,刮在臉上仿佛刀刺般的疼,云若水乍一聽聞云若寒身中寒毒,掩面低泣,邱樓與明夜盤膝靜坐,男子時不時盯著十二看,似審視,似打量,又似評估。
十二眉心一凝,漠然出聲:“你有話想說?”
“你和殿主是不是曾經認識?”若不然,殿主怎會屢次出手助她?甚至不惜命令他和同伴留下天傲冊,只為了讓這少女能夠潛心修煉,當初,若非那本天傲冊,十二的修為怎會有如神助般瘋狂滋長?
“不曾。”十二根本沒有司馬如意前身的記憶,也無從得知這具身體與神王殿殿主有什么關系,一個是猶如地上污泥的存在,被親人遺棄,被下人奚落,一個是大陸頂峰的尊貴武者,受無數人敬仰,能搭上什么關系?
“那就奇怪了。”男子托著下巴,呢喃一句。
當獅鷹飛躍過斷壁,空氣里片刻的扭曲,四周的風景在瞬間轉換,由寸草不生,變作了四周繁花如錦,蔥綠的草地之上,百花簇簇,順著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在兩側盛開,小道的盡頭連接著一處山脈,山峰之上,喬木成林,林蔭成海,鳥獸在空中盤旋,一座巍峨的宮殿靜靜矗立在山巔,左側的峭壁之上,是一處氣勢如虹的瀑布,水流急促,冒著寒氣,下方是一泓深不見底的河水,也是寒潭的另一個出口,河岸上青苔遍布,碎石搭出五行八卦陣的形狀,男子領著十二,騎著獅鷹直直躍上山脈,在宮殿外的百丈浮云地上落下。
口中吹了聲口哨,獅鷹極有靈性的撲閃著翅膀翱翔于藍天。
他輕揮衣袖,朝著殿宇正門的方向做了個請進的動作:“殿主正在里面等你。”
十二微微頷首,明夜等人的警惕心都提升到最高點,唯恐神王殿的人會對十二不利。
殿宇雕欄玉砌,百丈浮云地上停放著一柄青銅大鼎,四個角鑲嵌在地面中,仿佛被焊在其中一樣,香火裊裊,兩側插著高聳的旌旗,旗幟是黑色的,用金線鑲邊,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殿宇的房梁之上,高掛一處牌匾,寫著剛勁有力,霸氣十足的三個大字【神王殿】,建筑高達數米,威武、宏壯,金色琉璃瓦鋪在殿宇上方,月光之下,瓦片閃爍著零零碎碎的光暈。
十二撩袍跟在男子身后,渾身戒備,進入殿宇大廳,大廳比之皇宮的朝堂更為奢華,白玉鋪成的地板,程亮如日,四周高高掛著白色燈套的宮燈,二十名修為在武尊二三階上下的武者靠墻而立,一條紅毯從門檻一路蔓延到正中央,高首,擺放一把墊著白虎皮的太師椅,椅子鑲金,下方攥刻顆顆飽滿的寶石,四方圓柱支撐著殿堂,攥刻栩栩如生的金龍樣式。
整個大殿,金碧輝煌,處處鎏金,彰顯著奢華的味道。
十二剛進入大殿之中,一雙眼就落在那太師椅上端坐的老人身上,一襲杏黃色錦袍,披著銀色短褂,肩頭更是有一件狐貍毛制成的輕裘,鬃毛柔順,火紅耀眼,老人頭發雪白,臉上皺紋橫生,一雙古井無波的眼微微瞇起,嘴角掛著一抹慈善的笑。
十二分出一縷斗氣,企圖探查老人的修為,卻驚訝的發現,她竟無法探知他的修為究竟是哪個階段!心頭一凝,她停步在大殿中央,不卑不亢的與老人對視,驟然間,整個大殿安靜得落針可聞。
那名引路的男子,直直走到鋪著紅毯的臺階下首,恭敬利落的單膝跪地,“殿主,司馬如意已經帶到。”
殿主?
十二了然,難怪她無法探查到他的修為,如果是神王殿最尊貴的存在,也就說得通了,邱樓總覺得四周有無數的目光往他們這處瞟來,一顆心忽上忽下的,很是不安,只能盡力往十二身后靠攏,如今也唯有這里,能夠讓她安定一些,云若水低垂著頭,緘默不語,滿臉的焦急,她的心思通通被身中寒毒的云若寒給牽制住了,哪里還顧得上其他?
明夜宛如一個騎士,始終跟隨在十二身后,與她像個兩三步的距離。
十二銳利的眸光與老人平靜的視線在空中不期而遇,即使雙方都沒有釋放威壓,可那股可怕的壓迫感,卻是在場諸人都感覺得到的,所有人紛紛放緩了呼吸,看著這個在神王殿殿主面前,依舊我行我素,八風不動的少女。
贊許、不屑、譏諷、嘲弄,許許多多的目光都落在十二身上。
此刻,她成為了眾人打量、注視的焦點人物!
許久,老人才收回視線,雙手搭在太師椅的扶手上,下巴微抬,“起。”
男子干脆利落的起身,躬身立在臺階左側,將自己充當著大殿中的背景!
“云若寒,凌宇寒,他們兩人在哪兒?”十二率先出聲,打破了這一室的詭異氣氛,眉梢冷峭,她絲毫沒有半點懼意,看著上方,修為深不可測的殿主,一字一字殺氣騰騰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