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正著手處理神王殿的事宜,百年正殿被十二隨手毀了,如今為了修建此地,瑣事必須由他親手處理,挑選材料,選定建筑式樣,用什么材料,通通要他拿主意,以至于,已經(jīng)接近子夜,凌宇寒還未歇息。
他感覺到十二的氣息從院落消失,不知她深更半夜要去哪兒,放心不下追趕過來,誰料,會看見這樣一幅活色活香的畫面?
雙手用力圈緊懷中佳人,呼吸急促,待到一炷香的時間后,身體里沖撞的邪火,才被他用超凡的自制力強行壓下,此時,能夠坐懷不亂,不難看出他的心智有多強悍。
“既然知道我在一旁……”凌宇寒抬起臉,視線灼熱看著十二柔和的神情,一只手捋著她濕潤的墨發(fā),媚眼如絲:“我可以當(dāng)做你是故意在誘惑我嗎?”
十二微微一怔,從凌宇寒的懷中退出來,轉(zhuǎn)身,身上白色的褻衣隨意落下,再次跨入溫泉,背對著他,嬌小的背部漫入水中,只有白皙的額雙肩曝露在外,鎖骨精美,但在她看似柔嫩的身體上,卻又無數(shù)的傷疤,已經(jīng)結(jié)痂,退化成粉色,一條一條縱橫交錯,比起最初穿越時的身體還要駭人。
凌宇寒跪倒在溫泉邊,一襲紅衣在身下隨意的撲閃開來,墨發(fā)自然垂落在身后,雙手攀上十二的肩膀,極其緩慢,亦極其溫柔的為她按摩著,熠熠生輝的桃花眼在看著她背部的傷疤時,掠過絲絲心疼,“我真想去地獄將那些人鞭尸。”
話冷入了骨子,可聽在十二耳中,卻形成一股暖流,她低垂下頭,手指撫過身上的傷痕,眸光冷冽:“這些可都是我的榮耀。”
是的,榮耀!
她十二從來都不是要被誰護(hù)在羽翼下一生安穩(wěn)的存在,她是翱翔九天的鳳凰,涅槃重生,這些傷口,還要此刻胸腔里跳動的心臟,都是她成為強者的證據(jù)!是她的榮耀!
“你啊。”凌宇寒寵溺的笑了,右手橫過她的脖頸,將人帶入自己懷中,“無論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將在你身上,注視你,守護(hù)你。”
她若是鳳凰,他甘愿做那藍(lán)天,為她撐起一片無憂無慮的天空,放手任她去飛,去闖。
他是預(yù)言中的王,注定了要隨她一生的,不是嗎?
“你以為,我會需要你守護(hù)?”十二心頭一顫,臉色卻沉了幾分,冷意逼人,凌宇寒將頭深埋在她的頸窩,嘴角掛著一抹妖冶的笑:“這次去落天門,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可沒有忘記,當(dāng)她歸來時,那一身駭人的戾氣!雖然她已經(jīng)刻意淡化,但始終注意著她一舉一動的自己怎么可能沒有發(fā)現(xiàn)?
十二眸光深沉,仿佛一泓死水,“這天亂了。”
她還是無法忘記,在那邊陲小鎮(zhèn)外看見的人間地獄!深受著戰(zhàn)火殃及的無辜百姓,那一張張滿是恐懼、驚駭、絕望的臉。
“白虎和玄武的戰(zhàn)事與你毫不相干,如意,這是你自己說的,忘了嗎?”凌宇寒心頭一嘆,別看她平日里如何冷漠,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隱藏在她冷酷表象下的,那絲絲溫柔。
“我只是隨口一說,”十二冷笑一聲,回過頭眼刀刷地刺向凌宇寒:“更何況,你以為我是悲天憫人,自以為是到認(rèn)為以我一個人就可以終止這天下大亂的救世主嗎?”
不,她不是!
十二宛如刀削般冷硬的臉頰之上,布滿了陰霾,“我有自知之明,我阻止不了什么,也不想去阻止什么。”只是在看見那樣一幅慘況后,多少被影響了。
十二緩緩閉上眼,將身體靠在凌宇寒的懷中,溫柔的泉水沖洗著她略顯僵硬的身軀,裊裊的霧氣,模糊了她此時的神情。
“嘻嘻嘻,本座知道了,你絕對是口是心非!女人啊女人,誠實一點才討人喜歡啊。”誅仙劍戲虐的童音在十二的精神海中響起。
“你想被主子人道毀滅嗎?”隨即,火麒麟也不甘示弱,與誅仙劍對上,比起誅仙劍嬌嫩清脆的童音,它野性深沉的嗓音明顯讓十二心情好了不少。
“嘻嘻嘻,不過是區(qū)區(qū)一只神獸!”誅仙劍不屑的開口,“信不信本座戳死你?”
“哼,要試試嗎?”火麒麟也怒了,身位魔獸中的戰(zhàn)斗一族,又晉升成初階神獸,它的自尊可不允許它在誅仙劍面前示弱,這一劍一獸通通被十二扔在納戒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磁場不和,兩人雖然沒有在空間戒指中大打出手,卻從未有一次同時與十二進(jìn)行靈魂對話。
這還是第一次。
“都給我閉嘴!”十二煩躁的閉上眼,太陽穴突突的疼,強硬的斷了和契約者的聯(lián)系,睜開眼,就看見凌宇寒一臉妖孽笑容的臉,嘴角一抽,啪地一下將他近在咫尺,幾乎要貼到自己鼻尖的腦袋拍開。
不過,心底因看到戰(zhàn)火后的慘況畫面的心情,卻好了許多。
“嘶,你下手還真不留情。”凌宇寒撫了撫吃疼的下顎,眸光幽怨,仿佛十二剛才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
他本就生得妖孽,眉宇間的魅惑,配上那哀怨、委屈的表情,若讓世間的女子看見,不知多少人會為他癡狂,有的人便是這樣,一舉手一投足,當(dāng)真是風(fēng)情萬種,只可惜,十二對他的美貌免疫!
甚至連眉毛也未曾動過一下,饒有興味的看著他,“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時候神王殿紅衣神使,居然這么脆弱?”
曾經(jīng),她和他打過那么多場,這人別說痛,連哼也沒哼一聲,現(xiàn)在倒會裝委屈了?
嘴角咧開一抹嘲諷的笑,十二雙手在水面上一拍,剎那間,水花四濺,她整個人騰空而起,左手凌空一抓,地上散落的衣物已到了手中,足見在水面輕輕一點,飛身上岸,將腰帶喜好,除卻一頭濕漉漉的長發(fā),絲毫看不出,這人方才還在享受著溫泉。
深黑色錦袍將她的冷漠襯得如鬼似魍,墨發(fā)隨意垂落著,滴答滴答,在平攤的地面開出水花。
“真可惜……”凌宇寒揚起一抹邪肆的笑,神色略顯惋惜,視線落在十二的身上,仿佛在回味著,方才水中這人不著寸屢的場景。
“先坐下。”他一手拽住十二的手腕,一手按住她的肩頭,讓她坐在溫泉旁一個石塊上,落座時,他還不忘用衣袖將石塊上的塵屑掃去,隨后,從火紅的衣袍中取出一方錦帕,立在十二身后,溫柔的為她擦拭著云絲,目光專注,仿佛在呵護(hù)一件價值連城的珠寶。
她身上的每一個地方,哪怕是一縷頭發(fā),都是他的心頭寶!
十二渾身僵硬著,猶如一塊化石,神色晦澀,她從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不論是現(xiàn)代,還是穿越之后,一次也沒有。
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纖細(xì)的手指捋過自己發(fā)絲的異樣觸感,那種從神經(jīng)末梢傳來的心悸,讓她覺得陌生,卻并不危險,體內(nèi)的斗氣始終處于平靜狀態(tài),十二甚至難以想象,有一天,她會在如此靠近一個男人時,放松警戒,甚至任由他‘為所欲為’。
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
冷冽的眉毛微微一蹙,左手撫上胸口,她的心跳,好像比平時快了不少。
“以后這里只屬于我。”凌宇寒專心的為十二擦拭著長發(fā),一縷縷柔順、濕潤的發(fā)絲自他掌心撫過,仿佛也一并撫過他的心窩,癢癢的,暖暖的,讓他愛不釋手,薄唇中緩緩?fù)鲁鲞@么一句話,霸道且固執(zhí)!
“恩。”十二只淡淡應(yīng)了一聲,即使沒有回頭,她也能夠感覺到身后這人此刻愉悅的心情,一如她一樣。
“以后我為你擦發(fā),為你挽發(fā),伺候你穿衣,一輩子,如何?”凌宇寒邪笑一聲,眼眸深處慢慢的盡是堅定。
十二微微一愣,回過頭去,正好撞入他猶如這夜幕一般深沉卻又耀眼的眸底,一個字,不自覺的滑出唇齒,帶著些許顫抖:“好。”
“就是這樣的表情。”凌宇寒癡迷的將額頭抵住十二的眉心,癡癡的看著她,灼熱的呼吸濺灑在她的臉頰上,熏得十二面頰微紅,像是朱砂在宣紙上慢慢暈開,美不勝收,“這樣的表情,只存在于我的夢里。”
這樣雪山消融般,柔軟、溫和,甚至帶著些許羞澀的表情,讓他整個人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想要將她珍藏,想要無時無刻守護(hù)在她身邊,自從第一眼,在那喧鬧的集市中看見她,他心里就住進(jìn)了一個魔。
即使世人恨她,懼她,惱她,怒他,他依然愛她,寵她,護(hù)她。
被軟禁時,日思夜想的,是她;
陷入夢境時,滿滿的亦只有她。
千般情長,萬般心思,都是他對她癡心不離的愛。
天上月光冷清,一地清輝,被星光籠罩著的男女,美好得像是這世間最動人的畫卷。
第二天一大早,云若寒便帶著小妹來到十二的院落,院落中的梨花已經(jīng)開滿了枝頭,花瓣在風(fēng)中打著旋兒,輕輕落下,院子里很是幽靜,他一襲清湖綠的袍子,嘴角噙著一抹溫和至極的笑,敲響房門。
“如意。”看著從里面走出來,一身孤傲的女子,碧波蕩漾的眸子里掠過一絲深沉的愛憐。
“這么早?”昨晚和凌宇寒在溫泉處磨蹭了太久,幾乎是接近日出時分才回來,十二的神色隱帶倦色,一身黑色勁裝,恰到好處的襯托出她的清冷,嬌小卻并不脆弱的身軀隨意的靠在雕花的紅漆房門上,斜睨著眼前的一男一女。
動作瀟灑,利落,帶著尋常女兒家沒有的不羈,生生讓云若寒移不開眼。
“恩,我和小妹是特地來向你請辭的。”他強忍著滿心的情潮,溫潤的笑著,只一雙眼,無論如何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離家這么久,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十二眼眸一沉,“恩,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