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腳步聲傳來,我聽著其中一個聲音,特別突出,絕對是厲焱。
時間果真是把殺豬刀,我再恨厲焱再討厭厲焱也不得不接受在很多事情上我們無比親密的事實。
厲焱把我抱起來,熟悉的氣息包圍我。
“蘇小姐今天終于肯吃東西了,可是,她剛吃了一口就吐了。”劉姨的聲音帶著顫抖和畏懼。
一只干燥溫暖的手搭上我的脈搏。
厲焱沒有出聲,一直抱著我,只有他越來越緊的手臂泄露了他的情緒。
“厭食癥。”
很久,醫(yī)生得出結(jié)論。
厲焱的手動了下,像是顫抖。
我覺得不是,肯定是我的錯覺。
“出去說。”
“好的。”
腳步聲再次響起,很快消失在外面。
臥室再次安靜,很快,傳來劉姨打掃的聲音。
我睜開雙眼,看見的是劉姨彎著的身子。
“哎,蘇小姐這是怎么了,年紀輕輕的,以后老了可怎么辦……”
老了怎么辦?
老?我從來沒想過老,不是因為我覺得我不會老,而是,我感覺自己活不到那個時候。
眨了下眼,看著天花板,我又進入一個漫長的發(fā)呆期。
什么都不想又想什么都在想,完全沉浸在另一個世界里,然后很久,就這樣睡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在車里。
眨了眨眼,窗外是快速掠過的街景,我有好一會兒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厲焱摸著我的臉,臉上傳來溫溫涼涼的感覺,我才看向他。
我好像有好久沒仔細看厲焱了。
依舊是俊美的輪廓,讓人一看就不會忘記的一張臉,一雙帶著引力的雙眼,蠱惑著女人。
還是這么帥,卻好像有些陌生。
厲焱看著我,漆黑的眼里依舊浮動著我看不懂的神色。
手指在我臉上緩慢移動,像在摸一條上好的絲綢,流連忘返。
“醒了?”
我眨了下眼,不說話,看向窗外。
不想看他,我寧愿看窗外。
厲焱沒再說什么,低頭親我的額頭,一點點移動。
我被他吻的及不自在,直到
唇被含住,溫熱的氣息傳來,我皺眉。
而我的皺眉好像刺激了厲焱,力道猛的加重,然后,我不受控制的叫出聲。
厲焱僵住,全身像點穴一樣一動不動的看著我。
我看著厲焱,雙眼木納空洞。
我知道他在驚訝什么,從我的病復發(fā)以來,我就沒有說過話,厲焱肯定以為我又變啞巴了。
其實沒有,我會說話,只是不想說而已。
厲焱離開我的唇,抬起我的下巴,雙眸深深的看著我。
我的心空了,看著他的眼睛也沒有以前的畏懼了。
好久,厲焱放開我,嘴角勾起邪魅的笑,然后,低聲開口,“蘇青,有時候真不知道該把你怎么辦才好。”
聲音里帶著無力,頹然。
厲焱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最主要的是他不是喜歡強迫我嗎?
直接強迫我不就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停在一處大院外。
院外有個牌匾,因為時間很長的關(guān)系,牌匾已經(jīng)泛黃,但是還是能讓人一眼看清‘福利院’三個字。
福利院?
他來這里干嘛?
厲焱直接抱著我出去,阿成拿出輪椅,厲焱把我抱在輪椅里。
我直接朝福利院看進去這里。
福利院外種著兩個常青樹,因為時間很長,一個人都抱不住了。
而院里,二層樓的樓房,泛黃的墻壁,長久水漬流下而刻上的痕跡,這里一切的一切都在述說著時間的滄桑。
我怔怔看著這里的一切,一切被我忘記的記憶浮現(xiàn)。
“蘇青,你怎么又把甜兒的東西拿來用了?”
“我沒有!”
“沒有,這是什么?”
“我真的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東西會在我這里。”
“事實都擺在眼前,你還在狡辯,今晚不準吃飯,去學堂跪一晚上。”
我被厲焱推在一處學堂門口,地上還有一個很舊的棉花墊。
那是專門懲罰學生罰跪的。
當然,這個墊子不再是以前的墊子。
我怔怔看著那塊墊子,那時候的不甘和憤怒現(xiàn)在想想竟然什么感覺都沒有。
厲焱推著我轉(zhuǎn)過
走廊,我隨著旁邊斑駁的墻壁轉(zhuǎn)過,一切都好像變了。
沒有了高大明亮,沒有了憤怒和仇恨,也沒有了畏懼和逃避。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靜。
“聽說你小時候很調(diào)皮。”
厲焱的聲音很低,像穿過層層時光落進來,我恍然回神。
“愛玩,愛爬樹,愛捉弄人,和你現(xiàn)在的性格完全一樣。”
厲焱調(diào)查了我。
這是我最直接的感受。
“對了,你和喬晉言是在這里認識的。”
在我空洞的一片黑暗的世界里,厲焱走進來,牽著我的手,隨著記憶不斷朝前走。
“你們關(guān)系很好,感情……也和好,像青梅竹馬。”
“……”
“哦,對了,那時候喬晉言不姓喬,他還是個孤兒,叫晉言。”
“……”
眼前的記憶不斷翻飛,我看見我和晉言快樂的日子,我們說的話,許下的諾言。
很真很真。
但天意弄人,我不僅和晉言沒有實現(xiàn)當初的諾言,還變成現(xiàn)在這樣,相見卻不相識。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還有一件事,誰都不知道的事。”
厲焱推著我站在一個宿舍門前,門上刻著幾個刀子刻下的字,隱隱可以看見是‘青青’兩個字。
這個是晉言的房間,上面的字是我刻的。
我要晉言時刻想著我。
而因為這件事我還被院長懲罰了。
但我開心,這個懲罰我也覺得無所謂。
只是,當年的宿舍,現(xiàn)在卻擺滿雜物,帶著一股灰塵的味道。
我想起來了,剛才進來的時候,我一個人都沒看見過。
這里好像被人遺忘了。
厲焱把我推進去,來到一個位置前。
我記性很好,雖然這個位置現(xiàn)在擺著生了銹的桌子和凳子,但我還是記得,這個位置是晉言的床。
在晉言沒搬出孤兒院之前,他一直睡這里。
手動了動,我想站起來去摸一下。
可我沒有力氣,全身軟軟的,像個軟體動物。
厲焱來到我面前,蹲身看著我,半響,說:“喬晉言殺人的這件事,好像只有你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