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彎彎的月牙灑下微微的白光,點點星辰若隱若現(xiàn)。
一個孤單的新墳前站了一個瘦長的人影,白色的長眉垂落眼角,白三尺銀須飄落胸前,頭頂?shù)你y絲挽了個道士髻,上橫插一翡翠簪,黑暗中散發(fā)出若有若無綠光;身著玄青色道袍,腰間一塊玲瓏剔透的淡紫玉佩,祥瑞閃閃;右手拿一紫柄拂塵,淡淡星光垂垂而下,左手背負(fù)在身后,儼然是個仙風(fēng)道骨的年長道人。
“你做的很好。”那道人對著新墳說。
“那孩子是你的造化呀,你養(yǎng)了他十年,把他教成了一個好孩子,這份恩情我會記得的。”那道士繼續(xù)說:“雖然不知道他將來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些什么,即使是災(zāi)難,但我會還你這個情的,你好好的去吧。這一世你也受夠了太多的苦,但卻行了很多的善事,還幫我教養(yǎng)了他十年,下輩子你就好好的享福去吧。”道士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腳步輕移,看似閑庭信步,下一刻卻出現(xiàn)在十丈開外,如是二三,人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一個淡淡的人影從新墳里升了起來,月光下竟然是那啞巴貨郎模樣,此刻啞巴貨郎臉上沒有了那蒼白昏黃,只有深深的不舍與感激。他跪倒朝道士離去的方向叩頭拜了三拜,又轉(zhuǎn)頭看了看自己家的方向,那般般不舍的也只有那個被自己撿來的孩子了。這時又從一旁地下升起兩道人影,一個身材魁梧頭頂生了一對牛角,另一個細(xì)高個卻長了一副馬臉,那牛頭馬面二人也轉(zhuǎn)身看了看那青衣道士離去的方向,微微彎腰行禮,然后走到那啞巴貨郎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那老貨郎。那老貨郎見了二人,立刻作揖行禮,那牛頭拉住他道:“清虛真人吩咐我兄弟二人領(lǐng)你前去投胎,你也無需多禮,咱們走吧。”說完三個人影一同化作青煙沒入地下去了。
“你是我的徒弟,我將會帶你去一個你該去的地方。”一個白發(fā)白眉身著玄青道袍道人對汁海汐說到。
“可是我不認(rèn)識你啊。你怎么進了我家?”汁海汐撓撓頭,對那道士說。
“呵呵,我認(rèn)識你就行了,你名叫汁海汐;巳午年,九月九日午時出生。還有你身上的圖騰,也是我給你紋上的,那是一個陣法。”那道士又說。
“我是叫汁海汐,你怎么知道?但是我的生日不是九月九日啊,還有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紋身啊?什么叫陣法?”小海汐很驚訝接連不斷的問著道人。
“你現(xiàn)在的生日其實是你父親揀到你的那天,你真正的生日他并不知道。關(guān)于陣法,你以后會明白的,你現(xiàn)在就要跟我走。”
“不行,我爹爹才剛剛下葬,我還要為他老人家守孝,我不能走。”汁海汐退了兩步,直直的盯著眼前的老者說道,不知道為什么,這慈祥的老人似乎有一股讓人難以抵抗的威嚴(yán)。
“你的一片孝心很好,你爹爹也已經(jīng)知道了,但是你已經(jīng)不用在為他盡孝了。”
“為什么?”汁海汐心急的打斷道人,他不懂老人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爹爹的靈魂我已經(jīng)親自請了陰間大神把他帶進了地府,下輩子你爹爹會投胎道富貴人家,他會享盡人間的榮華富貴。你就不用為他擔(dān)心了。”道士說完不由汁海汐繼續(xù)說話,大袖一揮便把汁海汐收了進去,化作一道金光一閃而逝,消失在原地。
“我不要……!”汁海汐猛的做起來,頭上有點點的汗水。雖然這個夢不很恐怖,但卻非常離奇。“原來是個夢啊。”汁海汐擦擦頭上的汗水“好奇怪,那個白胡子老頭是什么人?還說什么圖騰陣法,陰間,爹爹的靈魂,好奇怪,好奇怪的夢。”汁海汐想想那個夢,竟然如此的真實,甚至連白胡子老頭是什么樣子,說話的口氣也記的輕輕楚楚。他搖了搖頭,又用小手拍拍腦袋,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是個夢而已。汁海汐從小就養(yǎng)成早睡早起的習(xí)慣,抬頭看看窗外,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索性就穿衣起床了。剛打開門,嚇的汁海汐雙眼圓睜,蹬蹬倒退了幾步才站住,指著門口的一個白發(fā)老者“你,你,你……”的說不出話來。
“我是你的師傅,你要跟我走。”門口站了一個那白發(fā),白眉,白胡子老道士平淡的說道。原來站在汁海汐面前的白發(fā)老人正是他剛才夢到的那個把他帶走的老人,衣著樣貌,說話口氣竟然一模一樣。
“我不能走。”汁海汐稍微恢復(fù)了一點驚駭?shù)谋砬椋X子仍然一片混亂,不由的說道:“我爹爹昨天才下葬入土為安。五七沒過,我怎能離去,要為他老人家守孝。”
“呵呵,你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你的一片孝心我很理解,你的爹爹也知道的,但是你已經(jīng)不用在為他守孝了。”那老者看著汁海汐努力在的維持著平靜,心中贊賞繼續(xù)說道:“你爹爹現(xiàn)在以趕往陰間投胎去了,這輩子他做好事積了功德,再投胎他會出生在富貴人家,下一世他會享受人間的榮華富貴,平安到老,這點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
汁海汐驚了,現(xiàn)在連和這老人的對話都與夢里一模一樣。“可是……”
“你也不用擔(dān)心你的鄰居一家。”那老者打斷汁海汐的話,大袖一揮汁海汐便被卷了進去。那白發(fā)青衣衣的老者也化作一道金光,一閃而逝。
“我已經(jīng)托夢給他們,說是我把你帶走了,而且我也派了門內(nèi)的弟子來把們一家接進昆侖山,等你學(xué)有所成之時便能夠在見到他們一家了。還有你爹爹的靈魂是我親自請來陰間的大神把他送入地府的,你也可以放心了。”汁海汐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摸不到,卻只有那老人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傳人耳內(nèi)。
話音剛停,汁海汐也感覺自己腳下一沉,身體落了地,頭也不暈了。
“我們到了,睜開眼吧。”汁海汐聽到老者說話,猶豫著睜開眼睛,不由的為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只見自己身在一片綠綠的草地上,隨處開滿了各色的美麗花兒,陣陣花香清新?lián)浔牵勚屓司裾駣^;各種各樣小動物在草地上面嬉戲玩耍,見了有人來,也不躲閃,竟然還一起跑了過來想看個究竟,那好奇模樣煞是可愛。遠處有連綿青山,高聳入云,山中蒼松翠柏,鳥鳴猿啼之音隱隱傳來,青山之中有一片樓宇,氣勢非凡,有云霧繚繞,霞光道道,遠遠看去也是雕梁畫棟,飛角鎏檐,金光閃閃,在云霧中若隱若現(xiàn),真乃神仙居所。前方有一處瀑布從山崖流下,那瀑布水面平滑似鏡,長如銀河倒懸,直落九天;瀑布下有一深深的水潭,郁郁蔥蔥長滿各種奇花異草,水潭四周瀑布入水聲音遠遠傳來,一道彩七色虹橫在水潭之上瀑布之前蔚為美麗壯觀;彩虹下面云氣升騰,煙霧渺渺,一只仙鶴清鳴一聲從水潭中飛起,隨后又有幾只接連展翅高飛,長長細(xì)細(xì)的紅腿十分好看,由那水潭岸邊飛到空中,一會便沒入山中不見了蹤影。一只梅花鹿從岸邊的桃花林中鉆出,看見道人來了,高興的打了個響鼻,四蹄歡跳,很快跑到了老道士跟前,用身子不停的在老道士身上蹭來蹭去;道是也高興的撫摸著梅花鹿的頭說道:“你這個家伙,都活了不知多少年月了,還來撒嬌,叫旁人看了羞也不羞。”隨后又看著一旁的汁海汐對那梅花鹿說:“他叫汁海汐,是我新收的關(guān)門徒弟,以后你就負(fù)責(zé)來監(jiān)督他的修行吧。”汁海汐奇怪,道士竟然和鹿說話。然而驚訝的還在后面,那梅花鹿身上白光一閃,竟然化作一個英俊的白衣青年人,那青年混唇紅齒白,面似滿月,星目朗眉,朝汁海汐親切的笑道:“原來是小師弟,我叫陸恒,原是師父的坐騎,你可以叫我陸師兄,以后我們還要多多的親近才是。”汁海汐雙眼圓瞪,英俊的消瘦小臉不知驚成了什么樣的表情。他突然想起了以前村里老人講的山精妖怪,不由臉色煞白脫口叫道:“你是妖怪……”
那白衣青年人見汁海汐驚駭模樣,在看看汁海汐身上的補丁衣服,和瘦弱身材便知道自己這個新來的小師弟以前并不知道修真,隨即又笑了笑說:“師弟莫怕,我雖為獸類修道,但并不是你想的那般吃人嗜血的妖怪,我等從小聆聽從師父教誨,一心向善惡邪,早已脫了妖道;而且當(dāng)年我們師父以前可是這人間第一正道大派的掌門人,是世上一等一的大能人,大好人。”
這時汁海汐才想起被老道士帶來時說的什么昆侖山什么的,再看看那白衣青年生的唇紅齒白,相貌不凡,一身的祥和氣息,完全沒有絲毫的邪惡氣息,確實不像那村中老人所講的那些吃人的妖怪。回頭又想,這妖怪若想吃我,也不會費力把我捉道這種美麗的地方來,直接在家中吃了倒更省事。
正在這時候,剛才跑來圍觀自己的那些小動物們竟然也紛紛化做人形,有男有女,有大人也有小孩子。他們看了汁海汐消瘦的小臉一會白一會紅,都在相互低語竊笑不已。
“好了,你們大家都散了吧,小恒把海汐帶到上清殿等我。”道士說罷,腳底升起一朵白云,拖著他朝那山中殿宇飛去。那些笑妖怪們也只看了看汁海汐便有的化作原形,有的保持人形四散去了,其中一個比汁海汐稍大的小女孩是一只白兔所化,剛才還離的汁海汐遠遠的,現(xiàn)在竟然跑了過來,睜著烏溜溜的一雙大眼睛上下左右把汁海汐瞧了個遍,好像看到了什么珍奇事物一般,把汁海汐給瞅的心中一陣發(fā)毛。遠處有人叫:“玉兒,快來了,大家去山中玩耍了。”“哎,來了。”那小姑娘答應(yīng)一聲才轉(zhuǎn)身追去,跑了幾步又回頭看了汁海汐一眼,輕輕一笑,一雙大眼睛彎成了可愛的月牙,粉兜兜的笑臉說不出的美麗。汁海汐看的一陣呆傻,不由想起了以前天天照顧自己的草兒姐姐,陸恒微笑上前拉著汁海汐的小手道:“小師弟走吧,不要在看了,他們都算不上師父的弟子,都是我閑暇無事了給他們講講道法,才都有了今日的成績,你是師父的弟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師父可是有七百余年沒有在收徒弟了。”
“七,七百年!”汁海汐聽了陸恒感嘆,只覺得喉嚨干澀,不由的都結(jié)巴了起來,原來這世界上還真的有神仙啊,難道他們都是神仙?
陸恒看了汁海汐又呆住了,微笑不語,抬手祭起一綠色法寶托起二人的身子也直朝山中的上清殿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