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楊天生出門已經(jīng)有了一個月,沈如玉將所有空余的時間投入到了藥地里,看著自己的心血慢慢有了成果,心里歡喜不已,可忙里抽閑之中,還是忍不住會想起楊天生。
這一日,日頭已經(jīng)西下,沈如玉坐上了草老漢的馬車回鎮(zhèn)上。
還沒到藥鋪,遠(yuǎn)遠(yuǎn)便看到胖姑在門口翹首期盼。
“姑姑,咋啦?”沈如玉以為胖姑在等自己,誰知道,她竟拉著曹老漢進(jìn)屋了。
沈如玉看到兩人攜手進(jìn)去的背影,驀然想到了什么,莫不是兩人……
想想這樣,還真是挺好,兩人都是孑然一身,家中親眷,沒什么顧慮的。
曹老漢看上溫和老實(shí),雖然有些殘疾,可勝在勤勞肯干,即便是沈如玉讓他一天幾趟來回去藥地,也沒有一絲牢騷。
“玉娘,”姑姑給曹老漢送了水,然后才笑著打趣道,“我想你有了我們大官人的信,應(yīng)該不渴哦?”
“啥信?”沈如玉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看到胖姑掩唇而笑的樣子,便驚喜得差點(diǎn)跳起來了,“姑姑,你說天生來信啦?”
“可不就是么。”
“信呢?信在哪里?”沈如玉翻找著張郎中坐診的桌子和柜臺,可是哪里有信件的影子。
“奇怪,剛剛還放在這里呢,”胖姑也納悶了,“總不能自己長腿跑了吧?”
雖然是句玩笑話,可沈如玉下不起來,她急切地想知道楊天生的近況。
“去問問秀珠姑娘看看,”胖姑著急得只抓頭皮,一臉的不好意思,“要知道會不見了,我剛剛就給你保管好了。”
“我再去找找,”沈如玉沒怪胖姑,但是對秀珠起了戒心。
沈如玉正要去后宅,胖姑又跟了上來,進(jìn)了后堂后,微微撩了簾子,拉住沈如玉,指著李續(xù)說道,“玉娘,天天一大男人跟著你,會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你想多了,胖姑,”沈如玉不以為然,為了找楊天生的信,沒在聽胖姑繼續(xù)說下去。
到了后宅院子的花廳,桌上沒有信件,屋里也不見蹤影。
真是見鬼了,沈如玉著急上火,又干了一天活兒,又累又渴,索性就先去了凈室梳洗,回頭找秀珠問問,免得漫無目的地找尋。
一進(jìn)凈室,外頭便傳來了很輕的腳步聲。
沈如玉剛想出聲,可隨后便打住了,而是小心地撩起了簾子,偷偷地看了出去。
只見秀珠從袖口摸出一樣?xùn)|西來,悄悄地放在了桌上,見四下里無人,趕緊跑了出去。
沈如玉定睛一望,那東西可不就是一封信么。
還真是被秀珠拿走的。
沈如玉莫名地惱了,可是亂發(fā)脾氣不是他的個性,倒是想看看這秀珠到底會不會說實(shí)話。
洗凈了雙手,換下了臟污的衣裳,她才如獲至寶地捧起了楊天生送她的信,不出所料,這信是被拆過的,至于風(fēng)口么,比較巧妙地用了米粒糊上了,若是不仔細(xì)看,還真是看不出是被拆過的。
“吾愛妻玉娘,見信如唔,”沈如玉剛念了開頭,便有些面紅耳赤了,沒有想到一本正經(jīng)的楊天生,寫起信來,真是輕佻得很。
雖然人不在身邊,但就好像這話就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念完以上遒勁有力的字,沈如玉不由一嘆,相思更重了。
這一首古人的詩,經(jīng)過楊天生的手,變成了一個個滾燙的字,溫暖著她的心。
可偏偏美中不足的是,這封信先被秀珠看過了。
沈如玉小心地收好這封信,然后若無其事地去了后堂,剛邁進(jìn)步子,便聽到秀珠纏著胖姑給她講楊天生的事情。
“姑姑,我聽人說我們家大官人以前是個獵戶,我咋看著不像嘞?”
“怎么不像?”胖姑在燒飯,覺得秀珠在一邊挺煩人的,“我說秀珠姑娘,今個兒你咋地回事?話怎么這么多?我在燒飯嘞,你別攔著。大官人和我們玉娘的事情你少打聽。”
秀珠連忙拿起刀,幫著胖姑切菜,神色哀怨道,“我這不是好奇么,以前我家里頭給我說的婆家也是獵戶呢。”
“真的?”胖姑放下鍋鏟,打量了秀珠一下,說道,“那你現(xiàn)在咋想,還回去成親啊?”
“我到是想,但是這把破身子也不知道那男人家還會不會要我?”秀珠說著便輕輕地抽泣了起來,“所以我才問你,咱大官人到底是啥樣子的,也讓我對那男人家有點(diǎn)兒盼頭。”
“這個嘛……”胖姑讓秀珠去灶后燒火,為了能讓她聽得見一點(diǎn),嗓門也更放得開了,“咱們家的大官人真是不好說,你沒瞧見他看我們玉娘的眼神嗎?熱得好像能把她化了一樣,但是他看我們呢,冷冰冰的,瘆人得慌吶。”
“原來是這樣啊……”秀珠的聲音小了下去。
“姑姑,飯燒好了嗎?”沈如玉聽得差不多了,便揚(yáng)聲喊了出去。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胖姑端著一鍋湯出來了,看到沈如玉,回頭對秀珠說道,“秀珠姑娘,你有啥問題問玉娘好了。”
“啥事兒問我啊?”沈如玉裝傻充愣,心里卻留下了疙瘩,撩了簾子直接去了灶間,似笑非笑道,“秀珠姑娘,你想知道天生啥事兒,問我吧,我最清楚。”
火光照地秀珠的臉蛋,紅艷艷地,很是好看,若是個心地純良的,應(yīng)該算是個俏麗的姑娘,可是沈如玉現(xiàn)在看來,這人空長了一張好臉蛋。
“我哪里想著知道大官人的事兒,您別聽姑姑瞎說,”秀珠滅了火,雙手往裙擺上擦了擦,過來挽住了沈如玉的手臂,“玉姐姐,以后啊屋里頭有啥差事的,可要吩咐我做哦,我可不能白吃白喝地混著日子。”
這秀珠心可真大,已經(jīng)想著去她屋里伺候了?
沈如玉心里錯愕,可臉上不顯,笑道,“秀珠姑娘,說笑了,進(jìn)我屋里頭伺候的人可都是丫鬟,哪有好好的姑娘往人家屋里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