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九淵神色凜了凜,對正在忙碌的清池道:“道長真是得道高人的得道高徒么,那這樣的情況一定能夠應付才對。”
說著北九淵就一把揪著清池的領子,把她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來,讓她看清目前的狀況。
清池一看,不得了。
她飛快地抬頭看了看房頂的月色,驚叫道:“啊靠,今晚為什么會有月亮!這是要搞事情啊!”
尸體一旦吸收了月華,就會飛快地生長,尸變的速度也是平時的十倍。
這下事情搞大了。
清池手忙腳亂地在桃木箱里摸索,北九淵看她恁的著急,施施然道:“需要我幫忙嗎?”
清池:“我自己的東西自己都搞不清楚放到哪里去了,你能幫什么忙,一邊呆著去!”
北九淵以為她會摸出什么厲害的法器,當她把東西亮出來時,他還是覺得他太高估這小道士了。
她是怎么做上道士的?這是來搞笑的嗎?掏了半天居然掏出了一把剪子和一把鉗子來……北九淵凝著眉沉吟道:“別說你是想給即將醒來的僵尸拔牙剪指甲。”
誠然,清池也正是那么做的……
她拔完剪完一只僵尸,就往僵尸額頭上貼下一張定身符。如此挨個下去,她都忙得滿頭大汗,是給著急的,嘴上還自我安慰道:“拔了他們的牙剪了指甲,殺傷力會小很多,你不懂,這都是經驗之談……”
北九淵建議道:“你就不能把定身符全部挨個貼上以后再來慢慢拔牙剪指甲?”
清池很執著地回答:“不行,貧道有強迫癥。一直都是照這樣的順序來的,亂一步就渾身不舒坦。”
所以說以前多虧了她師父,她才能完好無損地活到現在。
北九淵道:“顯然你這病來得不是時候。”
弄到后來,都有兩三個僵尸呈蘇醒狀態。清池手上動作飛快,到最后一只,來不及了,她還沒動手拔牙,那僵尸突然睜開空洞的雙眼,從地上彈坐起來,下意識就要攻擊人,還好清池眼疾手快,精準的
一道定身符往僵尸腦門拍了去。
僵尸坐著就一動不動了。清池吁了一口氣,開始給它剪指甲拔牙。
她道:“路人,貧道突然覺得渾身都不得勁。”
北九淵道:“大概是你先貼符后剪指甲拔牙,強迫癥犯了。”
清池:“你說得有道理。”她發現短暫的相處下來,她和這個路人還蠻談得來。
而北九淵這幾十年都在按部就班地活著,走進這個村莊,進入這個義莊,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他對這個初次見面的小道士竟出奇地有耐心聊下去,話也比平時多很多。大概是因為她的模樣注定她很特殊,還有她這道士當得實在令人太著急了。
清池數了數,一共有二十八只僵尸。她手里拿了一只沉金內斂的銅鈴,指天干脆利落地搖了三下,那聲音有種悠揚而冷涼的況味,能直震顫到人的心里。頓時這些僵尸得了指令,直挺挺地從地上站起來,規矩整齊地排成一串,挪著步子朝義莊外走去。
走到門檻,最前面的僵尸不會抬腳,干干立在那里,致使后面的僵尸像串糖葫蘆一樣挨個擠上來,清池又晃了幾下不同節奏的鈴鐺,僵尸曉得抬腳了,這才順利地邁過了門檻。
北九淵見狀,似有似無地揚了揚眉梢,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后。
用清池的話說,他們現在是在相互扶持。清池負責把他互送至村外,而他負責一路上幫她看著僵尸的數目,以免有迷路走丟的。
其實這小道士,也不全是坑人的。別人像她那么個年紀時,都應該在談婚論嫁了,而她卻在這里趕僵尸……
殊不知,就在清池和北九淵領著一串僵尸前腳剛走,后腳義莊里那破破爛爛的帷幕后面便有了響動。沒一會兒,帷幕被一只青斑交加的手扯下,里面竟還有數只已經尸變醒來的僵尸;只是先前大堂里擺放不下了才放在了帷幕后面,清池自始至終壓根沒發現。
這幾只僵尸更沒有被拔牙或者剪指甲。
眼下清池一路在前面走一路晃著銅鈴,每走過一段路揚手往
夜空中撒下幾道黃符。那些黃符還不及落地,便著了火,燃燒成紅色的飛灰,被夜風吹得滿天亂竄、到處都是。
從村口吹拂來的夜風,還乖張地撩起清池的道袍,若有若無地露出道袍下面細柔的骨架,有種道家的風范。
燃燒的符紙混雜著她的氣息,帶來一股很獨特的香火味,仿佛能驅散陰霾,讓人心生平靜。
北九淵問她:“不知道長師出何人?”
師門應該是清池拿得出手的東西,盡管她的師門有些落敗,而她師父只有她一個徒弟。清池道:“我師父是岐山真人,沒聽說過不要緊,有事記得上岐山,多帶幾個香油錢。”
北九淵挑了挑唇道:“是么,有道長這樣的徒弟,真不知岐山真人怎么想的。”
清池一本正經道:“是的,我師父有時候腦筋就是不好使。要是沒有我,他連個徒弟都收不到,還不知多給我幾個零花錢。”
某個身在遠處的高人約莫感受到了清池的怨念,一連打了幾個噴嚏,揉揉鼻子道:“這個不肖徒,定又背后說我壞話了。”
清池不知道已經有官兵進駐到這里,到了村口一看那些個嚴陣以待的官兵,差點把手里的銅鈴都嚇掉了。
還沒來得及落地,清池都不知道北九淵什么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又及時接住銅鈴放回她手上,溫聲笑道:“道長請拿好,隨便弄掉了要出大事的。”
清池木訥地點點頭,道:“還是路人你懂貧道。”
而那些官兵看見清池背后一串僵尸,驚駭不已,同樣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聲。又見自家王爺和她在一處,都不由自主地讓開了道。
清池咳了兩下,繼續往前趕尸。還不忘對北九淵小聲道:“沒想到官兵這么快就到了,這回路人你運氣可能不太好,走夜路迷了路也就罷了,偏偏闖進一個瘟疫蔓延的村子,這下好,官兵來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可能會被抓起來當成是染病的患者,要么被燒死要么還是被燒死。”
北九淵挑了挑眉道:“原來這么可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