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到她,他誓不罷休。
天梯算什么?神門算什么?難道能阻攔得了他?想都別想。
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開出一條路。
白衣飄飄,超塵脫俗,身材修長,長期的跋涉讓他稍顯疲憊,卻絲毫不減他的氣質(zhì)。
極致的冷美,魅人心魄。
錦淵一掀袖袍,再次跪了下去。
爬到一半,眼前的階梯再次不見了,錦淵凝神,眼前的小然正被人抓住,暴打。
“我的地盤你都敢占,不怕死了是嗎?”那些乞丐圍在她身旁,左右開弓。
她縮成一團(tuán),抱住頭,默默的承受著。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錦淵瘋狂的上前,想推開他們,卻一次次的撲空。
為何不反抗,她不是最厲害的么,妖魔她都敢打,敢殺,這些人又算的了什么?
錦淵不知道,她已經(jīng)五天討不到一點(diǎn)東西,除了水,沒有其它食物進(jìn)肚,渾身虛軟無力,哪里還有多余的力氣反抗?
那些人打得累了,就抓起她,把她扔了出去。
頭撞到地面時(shí),一灘血濺了出來,錦淵雙腿發(fā)軟,再也邁不開一步。
他怕,怕她沒了氣息。
回來之后,他沒問過她,在凡間經(jīng)歷了什么,她也沒說。
他怎么就不多問一句呢?眼見她從墳?zāi)估锱莱鰜恚尤粺o動(dòng)于衷。
整整一個(gè)時(shí)辰,地上的人兒也沒動(dòng)一下,錦淵坐在她身旁,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太陽下山的時(shí)候,一位夫人路過,救了她。
“看你可憐,膳房里還缺一位燒火丫頭,你愿不愿意?”夫人身旁的丫鬟問她。
看著那人的粉色衣裙,小然下意識的垂頭看了自己一眼。
粗布麻裙,上面東一塊西一塊的補(bǔ)丁,小然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卑。
錦淵在一旁看得心糾緊,她為何不回來?
“愿意”小然沒過多的猶豫答應(yīng)了,就此,她做了燒火丫鬟。
“我是被爹娘賣進(jìn)來的,你呢?”燒火時(shí),一個(gè)比她小不了多少的丫鬟問她。
她啊,小然回憶,她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呢?
嗯,想起來了,被妖魔追殺,一不小心就來到了這里。
幻境里,錦淵把她心里想的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凌寒在妖魔圈里奮力沖殺,她被他牢牢保護(hù)在懷里。
他還看到,她差一點(diǎn)就摔死,在林中迷路,吃了七天的野草才出來。
原來,竟是這樣。
錦淵氣血翻滾,一時(shí)站不穩(wěn),跌到在地。
他到底錯(cuò)過了什么,忽略了什么。
無意間,他把她傷得那么深。
“我是自愿進(jìn)來的,不過我沒簽賣身契,我還要去找夫君呢”小然臉上掛著柔笑。
“你還有夫君?那你怎會輪到如今的地步?”那丫鬟來勁了。
“是啊,我只是跟他不小心分散了,不過我夫君是仙人,他一定會找到我的”
錦淵啞然無聲,是啊,后面他的確是找到她了,可是她已傷痕累累。
他日夜跟在她身旁,悄無聲息,無所察覺。
他看著她被人辱罵,被人嘲笑,被人陷害,也看著她堅(jiān)強(qiáng),隱忍。
“夫君,你什么時(shí)候來呢”深夜,她坐在門前,望著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語。
“馬上,我馬上就去找你”錦淵隔著虛空擁抱她。
這一刻,他想把她擁進(jìn)懷,用盡一切力氣擁抱她。
心里的悔恨如潮翻涌,一浪高過一浪。
“別灰心,夫君很快就來的”她拍拍自己的臉,笑笑,自己給自己信心。
每當(dāng)她快放棄,走不下去的時(shí)候,她就自己給自己勇氣。
回到房里,躺在床上,熟睡之前她的手摸到枕頭底下,掏出一塊手帕,手帕整齊的疊成四方形。
小然一個(gè)角一個(gè)角的攤開,幾枚銅錢出現(xiàn)在錦淵面前。
她從懷里再掏出幾枚,放了進(jìn)去。
數(shù)了數(shù),小然有點(diǎn)開心,又有點(diǎn)難過。
“好慢,什么時(shí)候我才能存夠盤纏去找夫君呢?”
那時(shí),他在做什么呢?錦淵努力回想。
記起來了,他那時(shí)正在和紅魔斗爭,擋在岷山派面前,保護(hù)著所有人。
他自詡厲害,保護(hù)了整個(gè)仙派,為何就照顧不好她呢?
無解。
錦淵不想承認(rèn),他那時(shí)根本沒想起來,還有一個(gè)她需要他來保護(hù)。
日子枯燥無味,好在有所期盼,每天不斷的給自己希望,就算艱苦,咬一咬牙倒也熬得過去。
錦淵不知道自己跟在她身旁多久了,他試圖從幻境中出來,發(fā)現(xiàn)徒勞,就不再掙扎。
這樣也好,痛過她的痛,傷過她的悲傷,自此,他有愛她的理由。
那天,丫鬟把銀子硬塞給她,他急得在旁邊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不要收,不要收”
“那人走那么快,我明天再給她好了”看著那人匆匆離開的背影,小然看了看手中的銀子道。
“現(xiàn)在就給人家送過去,不能要”錦淵急得跳腳。
那人一看就是陷害她的,她怎么那么笨。
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來找她了。
看那人顛倒是非,錦淵第一次有了殺人的沖動(dòng)。
她們就這樣欺負(fù)她么?
他以為她會爭辯,想不到她就瞪圓了眼,掃了她們一眼,冷冷一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感覺不到她的憤怒,她就那樣無怨無恨?心靜如水?
板子狠狠的打在她身上,整個(gè)后背和下半身都被鮮血染紅,遍地的曼陀羅花開,錦淵心里悲憤難平,心里的痛恨又多了一分。
他為何不早點(diǎn)找到她?怎么沒有找到她?
為什么?
他跪在地上,頭無力的垂著,白衣緊貼地面,失了生氣。
一次次的責(zé)問,一次次的懊悔,但是能怎樣?
他能怎樣?
奄奄一息的小然,不哭不叫,剛開始還悶哼幾聲,到后面完全沒了聲音。
五十板子過后,小然了無生息的躺在那,錦淵眼睛酸澀腫脹,心像是被人用力捏住,呼吸不暢。
“夫人,打完了”
座上被稱為夫人的女子眼都不抬,滿臉的嫌棄揮揮手道:“拖下去,扔到墳?zāi)估铮o那賤人陪葬”
“不”錦淵失控的沖上前,想阻止,卻生生從那些人的身體中穿過。
“是”兩個(gè)壯漢把小然從椅子上抬起來,裝入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