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斐等三人轉(zhuǎn)身看去,就見院外走進(jìn)來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長身玉立,面如冠玉,手持一支白色玉簫,俊逸的臉上掛著淺笑,可眼中卻隱藏著冷芒。
年輕人聞聲看去,臉色瞬間變得更難看,他慌張地迎上去:“月宮主。”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清玉宮宮主月華。
月華沒有理會年輕人,他的目光落在鳳斐身上,看到鳳斐臉上的銀色面具時,笑顏微滯,俊眸睜了睜,“清風(fēng)樓主?”
鳳斐淡淡勾唇,卻是沒回答他的猜測。
年輕人一年這架勢,心里暗叫一聲遭,連忙笑道:“正是。”
月華眼里迅速隱過一道精光,他沒有像年輕以為的那樣發(fā)怒,而是重新掛上笑容,上前一步,朝鳳斐拱了拱手:“原來是清風(fēng)樓主。在下清玉宮宮主月華,素來聽聞清風(fēng)樓主儀表不凡,武功了得,今日一見,果然不負(fù)虛名。不對,是聞名不如一見,清風(fēng)樓主比傳言更加俊逸不凡。”
“月宮主不必多禮。”鳳斐終于開了金口,不溫不火地回了一句,心中委實(shí)顫了一把,月華的開場白太詭異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江湖有這么一段傳言?
月華聽到他的聲音,再沉穩(wěn)的性子也掩飾不住臉上的驚訝。因?yàn)轼P斐的聲音實(shí)在是太年輕了,根本不像是成名十幾年的人。
江湖都道月華保養(yǎng)有方,四五十歲的年紀(jì)比人家三十歲的人更加年輕,月華對此得意非凡。外人不知,他對自己的外貌非常在意,甚至到了一種病態(tài)的程度,光是每日花在保養(yǎng)臉和身體的時間,就要幾個時辰。除此之外,他也喜歡美的事物,對于丑陋之物則非常看不慣,因此,清玉宮的弟子一個個俊俏非凡。
這樣的人當(dāng)看見鳳斐戴著銀面具時便眼睛一亮,以他的眼力便看得出對方必是俊美男子,而聽到對方的聲音,就更加吃驚了,得什么樣的保養(yǎng)方子,才能將人的皮膚和聲音保存的那么好?
為了留住自己的青春,月華不知搜羅了多少保養(yǎng)配方,每次都會先在清玉宮弟子身上試,如果好用無負(fù)作用,再用在自己身上。此刻看到一個年紀(jì)比自己更大,卻皮膚比自己白皙細(xì)膩,聲音比自己悅耳動聽的男人,他心呯呯直跳,激動得差點(diǎn)忘記形象撲上去索要保養(yǎng)密方。
好在他畢竟是活了好幾十年的人了,又注重自己的儀態(tài),忍住了沖動。可他雙眼激動莫名,灼熱地看著鳳斐,別人看了不往歪處想都難。
夏楚悅注意到他異樣的目光,不禁瞇起眸,淡淡掃了月華一眼,然后回頭瞪了鳳斐一眼。瞧人家那眼神,莫不是鳳斐以前對人家做了什么?
年輕人則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為毛他覺得月宮主看清風(fēng)樓主的眼神那么奇怪?
鳳斐也被對方盯得毛骨悚然,別說他沒特殊嗜好,就算有對象也絕對不會是面前這個已年過四旬的中年大叔。
他輕咳一聲,“月宮主。”
“啊,清風(fēng)樓主是看中這座院子了嗎?”月華清醒過來,他指了指院中,“清風(fēng)樓主若是喜歡,月某立刻讓清風(fēng)宮那幫小子搬出去,岳凡書,岳家莊還有其他房間嗎?”
“這……”年輕人錯愕地看著月華,清玉宮宮主居然那么好說話?他難道不生氣嗎?就算月宮主不生氣,可岳家莊的客房已經(jīng)占滿,這時也騰不出房間來呀。
“沒有也沒關(guān)系,我把他們趕下山去,等武林大會開始再上來。”月華轉(zhuǎn)著手里的玉簫,說話倒是灑脫,可這內(nèi)容怎么讓人那么黑線加無語。
夏楚悅神色古怪地在月華和鳳斐兩人身上來回打量,居然那么遷就,要說兩人之間沒什么貓膩,傻子都不信。
鳳斐自然覺察到了夏楚悅的探究目光,他心底暗暗苦笑,月華在搞什么名堂,他同樣一頭霧水啊。
“聽見了沒?”月華用玉簫在呆傻了的年輕人岳凡書肩膀上敲了一下。
岳凡書呆呆地道:“可月宮主要住哪兒?”
月華一愣,繼而笑道:“我當(dāng)然還是住在這里。”他理所當(dāng)然地說完,忽然想起什么,抬頭望向鳳斐,“清風(fēng)樓主,多月某一個人應(yīng)該不打擾吧?”
夏楚悅嘴角抽了抽,速水看了半天,此刻也很無語,要是再看不出月華對鳳斐的別有用意,那就真的眼瞎了。
鳳斐絲毫不給月華面子,薄唇微動,輕吐三字:“打擾了。”
他的語氣冷漠疏離,不留情面。
月華聞言愣了好半晌,眼里的陰霾一閃而過,隨即又扯著嘴角笑道:“清風(fēng)樓主,這個院子那么大,有六間房,你們只有三個人,反正也住不下,就加我一個吧。放心,我絕對不會打攪到三位的。”
在場的不相信他的話,他堂堂一宮之主,又是江湖前十的高手,拿熱臉來貼人家冷屁股,不是有所圖謀又是什么。
“誰說住不下?”鳳斐嘴角輕翹,朝速水睇了一個眼神。
速水會意,出聲道:“清風(fēng)樓還有十來個兄弟在后面,主子要替他們留幾間房。”
月華冷眼射向速水,速水臉上露出淺淺笑意,對他的冷眼視而不見。月華垂了垂眸,然后掃了在場的一眼,最后目光投向鳳斐:“清風(fēng)樓主,月某有幾句話和你說,可否借步說話?”
鳳斐沉默,夏楚悅等人則看著月華,他有什么話要對鳳斐說,不會是訴衷情吧?
“只要清風(fēng)樓主借步說幾句話,月某和清玉宮的弟子便搬出此院。”
聞言,鳳斐眸子一動,他低頭看向夏楚悅,正好她也看過來,他從她的眼中讀到她的心思,不由暗暗納悶,除了看清風(fēng)樓查到的資料,他真的不認(rèn)識月華,更別提和他有什么奇怪的關(guān)系了。讓自家娘子誤會,月華已被列入鳳斐的黑名單中。
他抬起頭看向滿眼期待的月華,微不可見地點(diǎn)了下頭。
月華大喜,做了個‘請’的姿勢。
鳳斐看著他指的方向,額角青筋跳了下,夏楚悅等人則臉色微變。
最后,鳳斐同月華進(jìn)了他的房間,其他幾人則留在院中央。
岳凡書臉上欲哭無淚,清風(fēng)樓主和月宮主不會打起來吧?
幾人眼巴巴地望向月華房間的門,這時,清玉宮的弟子陸續(xù)從院外走了進(jìn)來。
“這是誰呀?”
“凡書,他們倆是誰?”
一群年輕男子陸續(xù)走進(jìn)來,都穿著白色長袍,發(fā)帶束發(fā),面貌各異,但個個都是俊美的男子,最大的看起來也不會超過二十五,小的看起來則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他們一進(jìn)來,院子似乎瞬間光彩亮堂了許多。
果然個個都是美男!
夏楚悅目光從十個男子臉上一掃而過,心里感嘆。
“這兩位姑娘是清風(fēng)樓的人。”岳凡書將二人的身份告之他們,他只知兩人是跟著清風(fēng)樓主來的,至于二人是什么身份,他并不知曉,只能這樣說。
十個男人聞言不約而同地皺起雙眉,其中一個冷俊男子問:“她們在這里干什么?”他問的是岳凡書,看的卻是夏楚悅和速水,目光帶著冷意,隱有不善。
岳凡書額冒冷汗,這些清玉宮的佼佼者要是知道他們的宮主已經(jīng)決定把他們?nèi)s下山,會不會造反?
“對啊,她們在這里干什么?我們對送上門來的女人沒興趣。”另外一個長得十分可愛的少年皺著眉厭惡道,他說話時故作成熟霸道,可那張粉嫩嫩的小臉是無法掩蓋他的年紀(jì)的。
感情他們把夏楚悅和速水當(dāng)成慕名而來的花癡女了。
速水不是個急性子的人,然而這時聽到他們帶著侮辱性的話,卻立即冷下臉來,手握住斜掛在腰間的劍。
夏楚悅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少安毋躁。
“小姐。”速水低低喚道。
夏楚悅今天她是女裝打扮,因?yàn)槟翘禅P斐在大街上吻她,造成的影響太大,加之那天在清風(fēng)樓鳳斐對整層樓的威懾作用,使得有關(guān)銀面男子的傳聞鬧得更加沸沸揚(yáng)揚(yáng),銀面男子是斷袖,銀面男子是個神秘高手……各種圍繞著銀面男子的話題在這些江湖人口中相傳,即使后來發(fā)生死人事件,也沒能把此事蓋下去。
今天她若男裝結(jié)伴,定然會引來眾人的注意。對于別人的議論夏楚悅其實(shí)并不太在意,可她不喜歡當(dāng)猴子被別人觀看。與其那樣,不如換上女裝。想來來參加武林大會的都是江湖中人,沒人會認(rèn)得她這個龍城來的女人。
多虧皇帝沒有貼榜抓人,要不然她的畫像貼得到處都是,今日也不敢換上女裝來參加武林大會。當(dāng)然,她并不是一分都沒改的,臉上涂涂抹抹,樣子和原貌有幾分差別,如果不是熟人,應(yīng)該認(rèn)不出她就是曾經(jīng)的寧王妃。
她換上女裝是為了避免麻煩,沒想到,居然會讓人誤會。她追到這里看男人?呵!古代男人都是那么驕傲自大,自命不凡的嗎?
垂下的眸子閃過一道冷光,再抬起頭時,已隱去了冷意,她沖那十個清玉宮弟子扯了扯嘴角,還沒說話,對面便傳來幾道冷哼,還有小聲的嘀咕,“果然是來看我們的,白癡!”
速水聽見清玉宮弟子的低語,臉上怒意更盛,她一手握住刀柄,就要拔劍。
“月宮主已經(jīng)把這里讓給清風(fēng)樓了,所以,你們,馬上,從這里消失。”
本來或冷笑或不屑或竊竊私語的十個男人聞言愣住,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看向岳凡書,那個冷俊男子問:“岳家莊允許瘋女人進(jìn)來嗎?”
他的同伴聞言哈哈大笑,輕蔑地斜眼掃向夏楚悅。
夏楚悅怡然自得地走到柱子邊,背靠著柱子,聽見男子的話也不生氣,懶散而悠閑地看向欲哭無淚的岳凡書,“岳公子,剛才月宮主說這話的時候你也在場。”
瞧見夏楚悅自信滿滿的樣子,十個男人心里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臉上的表情都有了一絲細(xì)微變化。冷俊男子語氣冰冷:“她說的是真的?”
十雙凌厲的眼睛緊緊鎖定在岳凡書嘴上,仿佛他要說句不如他們意的,便會一齊封了他的口。
月華到底會不會真把他們趕出去,現(xiàn)在還沒個準(zhǔn)兒,然而夏楚悅就是要看他們吃癟,看他們那一張張輕狂傲世的臉變成難看的苦瓜臉,而且她相信,以鳳斐的本事,絕對可以將這群自命不凡的男人趕出這座院子。
速水放下劍柄,走到夏楚悅身邊。她此刻是真的佩服夏楚悅,以自己的心性,面對清玉宮弟子的侮辱,都難以冷靜,可夫人不僅能夠壓下怒氣,還能聰明的反擊。難怪爺會喜歡上夫人,這樣聰明又冷靜的女人,確實(shí)配得上爺。
“是真的?”岳凡書不答,但他的苦相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可十個男子仍然不肯相信,那可愛少年死死地皺著眉,臉上已染了怒色的紅云。
“月宮主是這么說過,不過……”
“可惡!居然是真的!”不等岳凡書說完,十個男子的臉齊齊變色,難看的表情似吃了什么惡心的東西,早已沒了方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
“宮主呢?”可愛少年一把揪住岳凡書的衣領(lǐng),怒氣沖沖地問。
岳凡書的功夫在年輕一輩并不弱,他能被岳家莊并擔(dān)當(dāng)領(lǐng)路的作用,是管家看在他待人有禮,又知情識趣,不會丟岳家人臉的份上。此時,雖被對方無禮的動作弄得臉紅脖子粗,岳凡書也沒反擊或掙扎,而是努力說道:“在……在里面……”他的一只手顫微微地指向月華的房間。
“我去找宮主!”可愛少年松開岳凡書的手,就要去沖去月華的房間。
“玉水,不要沖動。”冷俊男人一把抓住少年的后領(lǐng)。
“大師兄,你放開我!我要去問問師傅,為什么他要把院子讓給清風(fēng)樓,難道怕了他們不成?”被叫做玉水的可愛少年忿忿不平。
冷俊男子皺眉:“師傅什么脾氣你還不了解?是想去討罰嗎?”
一聽冷俊男子這樣說,玉水停止掙扎,可臉上盡是不解和憤怒:“大師兄了解師傅,你說他為什么要把地方讓給別人。”
冷俊男子一手仍拎著他的后領(lǐng),轉(zhuǎn)頭看向悠哉靠在柱子上的夏楚悅:“問問這個女人不就知道了。”
玉水聞言瞪向夏楚悅,兇巴巴地問:“丑女人,你們用什么卑鄙手段騙我們師傅讓出院子的?”
速水聽他罵夏楚悅,秀眉倒豎,手再次握上劍柄,雖然對方此刻跳腳的模樣已經(jīng)解了剛才的氣,可這會兒新仇又上來,她手有些癢。
夏楚悅懶懶地抬起眸,看了他一眼,紅唇輕啟:“乳臭未干。”
輕描淡寫的四個字頓時將玉水氣得哇哇大叫,他在一群師兄弟中年紀(jì)最小,每次做什么便被大家借口他太小不讓他參與,他一直郁悶不已,年齡那就是他心里的一個地雷,誰碰炸誰。
可惜,夏楚悅還真沒把他放在眼里,就算對方人多勢眾又如何,這里是岳家莊,里面還有他們的師傅和清風(fēng)樓主鳳斐,量他們再生氣也不敢隨便動手。
她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自是又氣得玉水跳腳,其他師兄弟則瞇著眼打量著夏楚悅。
方才進(jìn)門只是將院中的兩個女人當(dāng)成那些又跑來找他們的花癡女人,根本沒仔細(xì)看她們的樣子,后來又聽到其中一個說出狂妄的話,自然滿心不屑,以為這是她們吸引他們注意力的方式。直到最后證實(shí)了她說的話,看見她不溫不火地將玉水氣得要吐血,才不得不注意起她來。
這一瞧卻心中暗驚,對方的臉并不能算很漂亮,甚至旁邊另一個姑娘都比她長得好看,可是她倚在柱子邊,神情慵懶閑適,一雙美眸漆黑如墨,幽若古井,毫不懷疑,若是被她的眼睛盯上的人,便會有種從心底生出的戰(zhàn)栗。
其他人看到的只是這些,而冷俊男子看到的更多。女子看似懶散倚在柱邊,可她下盤很穩(wěn),雙足不離地面,且一前一后,只要遇到攻擊,便可快速做出反應(yīng),進(jìn)行回?fù)簟?
他冰冷的眸子閃了閃,清風(fēng)樓的?
“吵什么吵?想讓外人看笑話嗎?”許是玉水太過吵鬧,月華的房門突然打開,人還沒出現(xiàn),怒喝便已傳來。
“師傅。”
“師傅。”
十個美男立即喊道,玉水最后也叫了一聲,卻是惹來月華狠狠一瞪。
玉水扁扁嘴,委屈地低下頭去。
冷俊男子收回落在夏楚悅身上的目光,同時放開了玉水的領(lǐng)子。
月華看起來只有三十初頭的年紀(jì),可面前這些清玉宮弟子卻都是他撫養(yǎng)長大的,某種程度來說月華便是他們的父親,面對月華,一個個都站得筆直,一摞白衣美男佇立在院子中,遠(yuǎn)遠(yuǎn)看去,養(yǎng)眼得很。
鳳斐落后月華一步,走出門口,看到滿院子的美男,眼眸登時冷沉下來。
夏楚悅站直身體,看向鳳斐,只見他眸光幽深如墨,似乎不太高興,難道兩人談崩了?
------題外話------
男主吃醋了有木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