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兩杯酒,身上熱了很多,加之她的?二哥?沈允澈動不動就對她勾肩搭背,稱兄道弟,雖然現下扮的是個男兒身,卻還是經不住的有些臉紅。
即算是以前她和鳳衍卿,也只是發乎情止乎禮,從未過分親昵,如今被個花花公子抱來抱去,她還是無法做到臉不紅心不跳。
鳳離蘇卻只是淡淡的喝酒,低低的垂著眸子,偶爾對沈允澈的話應上兩句,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云一卻一直暗暗的觀察著他,聽說他自小就體弱多病,不知是燈火照的還是酒氣熏的,他此刻的臉上不僅沒有絲毫蒼白,反而有些紅潤。尤其他低眉垂眸的樣子,煞是好看。
五殿下,我家三弟為何一直盯著你看喱??沈允澈湊過來打趣,也裝模作樣的盯著鳳離蘇細細打量,?我看他還沒有你二哥我好看嘛來,阿一,看著你二哥我。?
沈允澈顯然被酒氣熏的有些醉了,突然由搭肩改為了摟,一把扳過白云一的肩膀,讓她面對著自己。
白云一一時間有些不能反應,只能直直的看著他,臉上卻更紅了!
呃……怎么樣?是不是比他好看多了……?話未說完,睜開眸子的一剎那,卻是突然就止住了。
白云一此刻的臉好比一個紅彤彤的櫻桃,不似白日里才見到她時的蒼白冷酷,此刻反而帶著一絲無奈的窘迫,生出一種隱隱的可愛來。
咦?三弟,你這是臉紅了嗎??沈允澈看著她窘迫的樣子,戲虐之心頓起,或許是酒氣熏染的,他竟似往日里看到那些花樓美人,忍不住伸手就要去挑起她的下顎。
手伸出去,碰到的卻是一處冰涼,沈允澈微微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剛剛所舉有失體統,羞的紅了臉。
而擋住他手的則是一只白皙的手,那手的主人,正是一直默默無語的五皇子鳳離蘇。
?都說沈家二少是個翩翩花公子,以往那些謠言我還不信,今日卻是信了,你果真連自家弟弟都不放過……哈哈……?
鳳離蘇的打趣讓沈允澈的頭又低了三分,平日里他是喜歡花天酒地,喜歡美人,可是,他發誓他絕不是男女通吃的啊。
微微抬頭,白云一已經坐正了身子,看上去有些不高興。
沈允澈急了,忙一把抓住她的手,急急地解釋:?三弟,我……我跟你開個玩笑……呵呵……你別聽五皇子胡說,也別生氣啊?
兩道目光投來,沈允澈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自己緊緊抓著的白云一的手,忙一下松了開去,?呵呵呵……真是喝多了……哎呀……頭好暈,我要回房間休息了……哎呀哎呀不行了,要倒了……阿一啊,你替我招待五皇子啊?邊夸張的叫嚷著邊由婢女扶著走出了暖閣。
暖閣里一下恢復了安靜,偶有炭火燒的噼啪作響。
七皇子府邸。
謝子言將最后一根銀針拔出,松了一口氣:?幸而中的不是什么很重的毒,已經清除干凈了。?
房門推開,紅雨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走了進來,看見謝子言便沒好氣地哼了兩聲。轉頭對上鳳淺月,便又是一臉的春風細雨。
公子,藥好了,趁熱喝吧!?
鳳淺
月接過碗,慢慢的喝著藥。
謝子言已經起身,一邊收拾銀針一邊說:?真搞不懂你,為什么要替沈家人頂罪,幸而皇上對你沒有必殺之心,否則這一碗毒藥,必定換成世間至毒,且無救。?
鳳淺月冷笑:?必殺之心?你錯了,其實他不是舍不得殺我,只是時候未到,他又怎肯因我落下虎毒食子的聲譽?世間至毒?那又怎么樣?我根本就不怕,死了未必不是解脫,活著才是受罪。?
心頭忽地想起什么,將喝了一半的藥放下,起身就往外走。
公子,這么晚了,您要去哪??紅雨急切的問著,跟著跑出門,卻已不見了他的蹤影。
落雪紛紛,暖閣內卻是暖融融的。
鳳離蘇為白云一斟滿酒杯,自己也斟滿,并不邀請她,舉杯自飲。
白云一側面看著他,不知是燈光照的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原本剛毅的棱角此刻也變得柔和。
五皇子殿下是怎么偷溜出來的?豐盛的皇家夜宴扔下不管,跑到這里來與我二哥把酒言歡??
鳳離蘇淺淺一笑,轉過頭意味不明的看著她:?沈三公子不會不知,我其實并非大歷皇室血統??
我只是好奇,五皇子與二哥之間怎會如此好??
他們倆,一看就知道不是一類人嘛!
鳳離蘇繼續自斟自飲,過了許久,似乎輕輕的說了句什么,又似乎只是淡淡一聲謂嘆。
子時末,鐘磬相擊,綿長的鐘聲似跨過千山萬水而來。
白云一推開窗戶,一陣風雪迎面撲來,該是無數煙花齊放的時候了,突然生出一種想要出去走走的想法。
于是自行披上一件雪白的狐皮披風,推門走了出來,并未驚動睡在外間的婢女紫萱。
難得想要自在一回,她并沒有撐傘,但因為怕寒風吹傷眼睛,所以將白菱覆上。
抬腳走在院中積雪里,有風夾雜著雪花席卷而來,她一頭烏黑的發披散著,卻又是一身的男子裝扮,竟要叫人分不出是男是女。
忽然,一陣清風襲來,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藥香,白云一一怔,隨即整個人已經被一個懷抱圈住。
腳尖離地,那人已帶著她飛上了半空,片刻后又降落,穩穩的落在了一個地方,隨即又被扶著緩緩坐穩。
指尖觸摸到光滑一片,白云一明白了,他們這是在屋頂。
你還沒有走嗎??憋不住心中疑問,她終是輕輕問出。
那人似乎頓了頓,并未開口說話,只是伸出一只手,將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下一秒,全城萬民齊呼,萬朵煙花綻放。
沈府沈三公子的屋頂上,有兩抹白影并肩而坐,及腰及膝的黑發迎風飛舞,落雪慢慢染白了他們的發,仿佛他們就這么坐著過了許多年,仿佛就這么握著彼此的手到白首。
多年后,白云一每每想起今晚,幸福的語氣中卻隱帶一絲后悔。
如果那晚她抓緊他的手,勇敢的摘下眼上白菱,那么一切都不會來的那么遲!
攜手看煙花,落雪染白發,這是多么美好的夜晚。
白云一抬頭,對著半空中燃放的煙花,唇
角彎彎。
鳳淺月卻是偏頭看著她,一眨不眨,細細的看著她,仿佛她才是這黑夜中最美的煙花。伸手在虛空中描繪著她的輪廓,就如同在景福鎮客棧里替她拆掉面紗的那一晚,同樣的動作,不一樣的距離。
煙花再美,也會有燃完的那一刻,當半空中煙花迅速綻放又迅速凋零,這一切都將如同一個美麗的夢境,隨著時光的沖洗,慢慢淡忘,直到煙消云散。
鳳淺月的嘴角也掛著一抹笑容,或許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何就這么看著她,也會讓自己覺得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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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想都沒想就從府中跑出來,毫無雜念的只想快點見到她,想要握一握她的手,靜靜地陪著她坐一會。
而他竟不知,自己這般做,究竟為何?
當看到她獨自從屋子里走出來,在院子里踩出一個又一個腳印,他是有多么強烈的愿望想要擁住她,想要走在她的身邊。
而這一切的答案,在飛身下來抱住她的一剎那,終于明了,他的心意,喜歡上一個人原來可以這樣毫無緣由,這樣隨心牽掛,落地離開的剎那又是那樣的不舍。
三日后,清晨。
沈府老夫人的屋子里,眾人皆在。
白云一剛一走進來,就被屋子里擺放的禮物給嚇了一跳。
給老夫人請完安,方才在顧心蘭的下手坐下,端著婢女送來的熱茶,淺淺的喝了一口,滿口清香。
一兒,這些都是別的府夫人送過來的禮物,點名都是送給你的,待會就叫人給你抬回屋子里。?沈老夫人滿面笑容,?今晚的宴會你可都準備妥當了?缺什么就跟我說。?
白云一起身回話:?謝祖母,前兩日母親都給我備齊了,都很齊全,想來不缺什么了。還有這些禮物,還請祖母分給兩個妹妹和大娘吧,這些釵環首飾,我一個男兒家,也用不著。?
老夫人開懷:?也不全是女子用的,里面有些上好的玩意兒,什么白玉扇墜,青瓷茶壺,男孩不都喜歡這些嗎?你看看,挑些喜歡的拿走,剩下的我再給他們分。?
白云一一抬頭,便看到一直坐在對面的二哥沈允澈,平時話最多的他,今天卻反常的一聲也沒吭。
二哥最喜歡那些小玩意兒,就都給二哥好了。?
眾人皆是一愣,想不到這個孔融讓梨讓的也太干凈了吧?合著原本都是送給自己的東西,全都讓給其他人了,自己一份不要?
原本一直默默無聞的沈允澈,一看到白云一抬頭看他,就慌不擇路的低下了頭,此刻一聽她說將所有的小玩意兒全部給他,立刻張大了嘴。
不……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
雖然那些東西里確實有許多屬于名貴不易得的東西,他也的確很喜歡收藏,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便覺得十分不舒服。
心里忍不住嘀咕,自家這個三弟,該不會以為他真的是男女通吃的吧?
還是……
忍不住再次抬頭瞄她一眼,還是自家的這個三弟,也是喜歡男女通吃的?
思及此,不由打了個寒戰,再也不敢偷眼去瞧她,趁著大家續話時,找了個借口便溜之大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