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在海上漂浮了半天的云楚,心里默默計算著時間。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個多時辰,她的心里緊張又忐忑,忍不住從寶瓶中探出小腦袋,張望著赤炎金猊獸的身影。
然而,一直到她第五次探頭張望,都沒能看到赤炎金猊獸的影子。但是,也沒有看到夙凌師兄和天魔宗的那些修士。
怎么回事?
云楚的眸光,從冷靜到微亂。心,也一點點的沉了下去。這十多天里,小心翼翼的謀劃,好不容易才實施了計劃。一切進行的也算順利,好不容易才從森嚴的看守里逃出來。這關鍵時刻,小赤赤卻不見了身影?
沒有了赤炎金猊獸,她一介筑基,根本就不可能漂洋過海。更何況,以夙凌師兄的心智實力,找到自己,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而她,過錯了這唯一的機會。以后,再想要出逃,只怕難于登天!
短短的一個時辰,云楚的心里卻是大起大落,緊張忐忑極了。她不想亦是不能回去。
死島之事,產生的影響是深遠的。試想,蟄伏了差不多百年的天魔宗,突然一夜之間屠戮了南域五宗上百修士高手。這個消息,一旦傳回滄寰大陸,絕對是爆炸性的。
而南域五宗和兩大仙家的能耐,她云楚在云靈宗也算親眼見識過。
自己區區一介凡女,不過無關痛癢之輩。她才不要,成為一個人人喊打的箭靶。更不想,坐以待斃的等到那個人,親手將自己送出去,成為天下修士虎視眈眈的對象。
小赤赤,你究竟在哪?!
想到那里,云楚的心思更亂。那人的心深似海,她摸不透,也看不清。她只想遠遠的離開,不再卷入這些爾虞我詐,不再懵懂無知的成為被操控之人。
就在這時,忽而,又一個幽暗詭譎的黑影。從她的后背,幽幽的飄來。對此,云楚渾然不知。卻在那黑影靠近的一剎那,終于感覺到了異樣。
“什么人?!”
云楚黑眸一沉,猛地冷喝道。她的神經,本來就繃得很緊。她逃出來到現在,也不過一個半時辰,又能跑出多遠。或許,一個運氣不好,就會被夙凌師兄抓回去。
至于,自己被抓回去,要面對一些什么。她壓根就不敢去想。只能一遍遍的催眠自己,小赤赤一定會來的,自己一定不會這么倒霉。
“小丫頭,被嚇了一跳么?”
那神秘的黑影看到云楚,眼底的緊張不安。卻是,愜意無比的笑了。不得不說,他實在得感謝這個小丫頭!若非是她,想了這么一個法子,遠離了夙凌那個妖孽。只怕,他不知道還需要等待多久……
鬼魅般的邪肆嗓音,幽幽的響起。云楚被嚇了一跳,猛地轉過頭,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到底,是誰在說話?!
剛剛,她明明感覺到了一股靈力波動。而且,還隱隱看到了一個黑影。可下一瞬間,就消失于無形了。
這一刻,云楚的心里更加不安了,甚至有點毛毛的。這個幽靈鬼影,能在自己的眼皮低下,把身形隱匿的這么好。這就說明了一點,對方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
想到這里,云楚心里真是拔涼拔涼的。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前是大海,后有追兵。這也就算了,還冒出了一個詭異鬼影。
“你不是想逃嗎?追你的人,似乎就快到了呢。”
神秘鬼影見云楚一臉低落,勾唇笑的更加歡快。然后,它幽幽的,再一次開了口。
云楚就感覺,身邊起了一陣妖風。然后,虛空之中多了一個三尺光幕。光幕之上,出現了一個優美的頎長身影。但見,皎潔的月光將精致如玉的俊容鍍上了一層幽光,冷清美麗的不可思議。只是,那半抿的素薄緋唇,沾染了幽暗火光的妖邪碧眸,無一不顯示出了。
這個謫仙玉人的心情,很不好!
“夙凌師兄!”
讓那玉人心情欠佳的始作俑者,看著那氣息冰冷、更顯容光灼灼的男人,不由的顫聲驚呼。
“他現在就在百里開外,最多兩炷香,就能來到這里了。”
看著一臉緊張、如臨大敵的云楚,那黑影幽幽的笑的更歡了。慢悠悠的道,語氣里滿是漫不經心。
“是不是你?!”
然而,云楚卻愣愣的看著光幕中的謫仙玉人,片刻后。卻低低的道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什么?”
這反應,怎么和預料中的不一樣啊喂?那鬼影心中孤疑,下意識的疑惑道。
然而,下一刻,云楚突然在自己身上翻翻找找。竟是通過它的三次說話,憑著感覺將胸口掛著的日鏡給拎了出來。
“是不是你,故意操控寶瓶,偏離了我和赤炎金猊獸的原定線路?小赤赤呢?他在哪!”冷哼一聲,云楚黑眸閃過一絲暗芒,直截了當的問。
這鬼魅黑影,鬼鬼祟祟藏頭露尾的。言語之中,卻一再故意提及她眼下的情況。云楚本就聰慧,立刻就察覺了不對勁。
一直躲藏在日鏡中的鬼魅幽靈,沒有想到云楚竟然這么聰明。它不過說了幾句話,她竟然就想到了來龍去脈。
“桀桀桀,小丫頭還挺聰明的。”
邪邪一笑,那鬼影不再藏頭露尾,直接從日鏡中鉆了出來。就見,一個半徑一寸的黑色元嬰,里面有一個鬼魅的人臉。
元嬰出體,能修出元嬰,此影至少有元嬰期的實力。
“你只需回答我的問題。”
云楚在心中,不著痕跡的掂量著對方的實力。但表面上,卻絲毫不顯露。淡淡的道了一句,她的態度不冷不熱。
“小丫頭,這一路瞧著你也是個聰明的。你應該在盤算著,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吧?”對于云楚的問話,那鬼臉不以為意。淡淡的看了云楚一眼,仿佛已經看透了她心中所想。
“我既然挑了這么一個關鍵時刻,現身。那你們,就沒有拒絕的余地。除非,你愿意被夙凌一直拘著,永無自由。”
淡淡的一句話,那鬼影半瞇著妖眸,霸道的不給云楚選擇的余地。它一直龜縮在日鏡里,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還是它第一次在人前主動現身。
它既然如此做了,自然不會給她拒絕的機會。
云楚又看了光幕中,一身冷清薄怒的謫仙一眼。半垂著黑眸,神情也松動了兩分。不得不承認,這鬼影所挑的時機太關鍵!想要逃出生天,就由不得她拒絕!
“現在,時間緊急。我就和你長話短說了。你說寶瓶的航線是我改變的?呲……若非是我,以靈力推動你跑出了四百多里,你以為就憑你和赤炎金猊獸制定的那么點小計謀。能夠成功躲過夙凌的神識?——白日做夢!”
見云楚沒有異議,那鬼影的幽魅笑容,更多了一點。
“你若是打定主意要離開,我可以和你合作。你應該知道,日鏡乃是明月心的法寶。而我,既然如此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龜縮在里面,自然和明月心有仇,是以,以前日鏡一直在夙凌手中。那人心智近妖,又是明月心之子,得了明月心的傳承修為。我一直小心翼翼,不愿顯露了行跡。”
“哪怕,后面日鏡到了你手上。你也應該知道,自己無時無刻不在夙凌的掌控之下吧?所以,我一直在等待著機會。一直到……看到你逃出了船。我認為,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也是你和我,都不能錯過的機會!”
神秘鬼臉三兩言語,把大概的情況告訴了她。然后,便目光灼灼的盯著云楚雪白的俏臉。
“有什么條件?你就直說吧。”
云楚黑眸沉靜,也不饒彎子。紅唇一勾,直截了當的問。
她心里很清楚,世上就沒有白吃的午餐。這鬼影龜縮了這么多年,偏偏在最關鍵時刻找上了自己。明月心宗主和夙凌師兄,哪個都不是它能談條件的人。唯有她云楚,不過一介筑基,既好控制,又能助它離開夙凌師兄的勢力范圍。
“桀桀桀,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你應該清楚,修成元嬰之后,只要元嬰不死,便可不死不滅。現在的我,不過是一般的元魂。另外的一半,逃匿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我需要你幫我,找回另一半元嬰。另外,我還需要一具身體,讓我奪舍重生!”
那鬼臉就等著這一刻,若只是離開夙凌,也不是那么難辦到。畢竟,明月心生前和夙凌接觸的并不多。
當年之事,事發突然。它的存在并沒有告知夙凌半大的孩子,明月心就已經去了。而它一直小心翼翼的龜縮在日鏡中,從不泄露氣息。想來,夙凌到現在可能還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也正因為如此,它才能安然無恙的活了這么多年。
所以說,它真正需要的,是要有人幫它找回另一半的元魂。它被困在日鏡里多年,這一半的元嬰,早被消磨的只剩一縷微弱之魂了。唯有找到另外一半元嬰,它的實力才能恢復一些,才能重回修仙界。
“這兩件事情,我都可以幫你。”
云楚沒有絲毫遲疑,立刻就答應了下來。雖然,她心里對這個鬼影所說的話,充滿了懷疑。但是,眼下情況緊急,沒有什么比逃出生天更重要的了。
“桀桀桀,你自然是會幫我的。只因為我……”
那鬼臉卻是胸有成竹的笑了笑。然后,它搖身一轉,一道黑珠飛射而出。一瞬間就沒入了云楚的嘴里,下一秒便吞入了肚子。
“會有辦法,讓你乖乖聽話。”
看著云楚猝不及防之間,吞下了毒丹。那鬼臉這才慢悠悠的,把話說完。
“你給我,吃了什么?!”
突然之間,吃下了不知名的東西。云楚黑眸一縮,心中已然多了怒氣。一開始,她聽這鬼影種種言談,心里并沒有相信多少。它一直躲在日鏡里窺伺,一直等到她無法拒絕時才出現。這種行為,隱隱就帶了一絲威脅之意。
在它出現的那一剎那,云楚的心里,就多有懷疑。
只是,為了能夠逃出去,她裝作若無其事的和它虛與委蛇。只等找到了小赤赤,離開了茫茫大海,再合計這鬼臉之事。
可不想,這鬼影竟然如此狡猾。從一開始,就存了直接用武力控制自己的念頭。
“也沒什么,不過一點毒丹而已。你在死島之上,也看了不少醫術。可瞧得出,剛剛那是什么毒丹?”
鬼影桀桀的邪笑著,看云楚的眼神里,滿是輕蔑不屑。區區一介筑基,根本就入不了它的眼。若非,今天是一個絕好遠離夙凌的機會,它也不會提早現身。
本來,它是打算等到云楚修行圣尊明經的完美之道,成就九色元嬰。再出其不意的強行奪舍,有了完美元嬰期的實力。它便可以自行前往藏匿了一般元神之處。
只是,只要云楚不脫離夙凌的掌控,它想要奪舍的難度就很高。就算成功奪舍,夙凌的實力和心智也令他忌憚。所以,它才會迫不及待的提前了計劃。離開了夙凌,就這么一個筑基期小丫頭,還不是任它拿捏?
不用它提醒,云楚早在心里,將自己所看到的醫書想了個遍。奈何,她雖然讀過不少醫術。但大多數都是世俗的醫術,皆是一些淺顯的醫理藥材。對于修仙界的煉丹仙術,并沒有多少涉及。
想了一圈,她根本就想不到有什么關聯。反而是小腹處,傳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刺痛感。
云楚在修行突破之時,也經常經歷肉身體凡胎,脫胎換骨的痛楚。是以,這點痛楚對她來說,并不算不能忍受。但是,毒丹的威脅,讓她心里很是不安。
“好了,你只要乖乖的幫我做事,我自然會給你解毒的。夙凌快要來了,我們先走。”
給云楚喂下毒藥之后,鬼臉也知道她心情定然不好。不過,它也根本不在乎這些。這段時間,它將云楚和赤炎金猊獸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知道以云楚的性子和心智,必然不會留在天魔宗。
是以,它也有恃無恐。云楚本就有求于它,現在更是身中奇毒。就算再不滿又如何?還不是得乖乖聽話?
讓云楚回到寶瓶之中,它則暗中操控,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它小心避開著夙凌的位置,但一路上還是看到了不少天魔宗的修士,在四處尋找云楚。
“桀桀桀,果然是得到了日鏡認同,明月心承認的‘魔仙傳人’。夙凌對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在乎,竟然親自帶這么多人來尋你。”
饒是這鬼臉自覺機智過人、心機不俗。但隔三差五的就要改道,也是讓它心里有了些壓力。怪笑了兩聲,它不陰不陽的嘲諷起了云楚。
云楚又何嘗聽不出,它話語里的嘲諷?
說的倒是好聽,她這個‘魔仙傳人’。只要回到滄寰大陸,立刻就為成為箭靶中的箭靶。
云楚不理會它的嘲諷,只是閉著眼,心里默默的希望能早點看到小赤赤。
“云楚!”
東躲西藏的飄了一陣子,云楚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清亮聲音。
小赤赤!
云楚急忙從寶瓶中探出頭,四下張望。只有和熟悉的赤炎金猊獸匯合了,她才能有一點安全感。
卻看空蕩蕩的海面上,壓根就沒有那個毛茸茸的毛團兒。云楚黑眸一愣,她分明聽到了赤炎金猊獸的聲音啊!這聲音,她可是聽了整整三年多,絕不會聽錯的。
“云楚,我在這里。”
突然,一道修長的身影,從碧藍的海水中穿出。但見,浸了水的墨發貼在削尖的臉頰,滴滴水珠順著少年漂亮的鎖骨,劃過麥色的胸膛,沿著優美的線條,一路滴落到了纖細的小腰……
依舊是那雙精致漂亮的、不帶絲毫雜質的血眸。此刻,一個黑發血眸、五官精致漂亮到不可思議的纖瘦少年,映入了云楚的眼簾。
“你……你……你,是小赤赤?!”
看著眼前這個,姿容灼灼、精致絕美的不似凡人的血眸正太,云楚直接呆滯了。可是,那個聲音,的確是沒有錯的。
但是,說好的軟萌小毛球呢!這么漂亮的少年,居然會是狂酷炫拽、動不動就炸毛的小赤赤?!說一句實話,很不符合它的性子啊喂!
看著那狹長的血眸,眉目流轉之間,竟然自帶魅惑之色。還有那秀挺的鼻梁,櫻花般的緋紅唇瓣……云楚徹底的懵圈了!
“……你到底在看什么?!”
被云楚那詭異的眼神,盯的全身都很不自在。赤炎金猊獸漂亮的修眉打了三個結,原本精致美好的勾人小正太形象,立刻‘嘩啦啦’被打破的連渣都不剩。
那因化了人形、從圓變狹長的血眸里,多出了一抹不耐。就連精致無雙的正太臉,也露出了平時的傲嬌和狂酷選拽。
對于,這樣的赤炎金猊獸。云楚,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
竟然,真的是它!
認出了這貨后,云楚有些懵懵的想。脾氣那么急那么高傲的小毛球,真正的樣子竟然這么乖這么漂亮。實在是……不可思議。
“都什么時候了,你居然還在關心些無關緊要的。該死的……我就知道,人形就是丑,丑斃了!”
看著云楚空洞的眼神,赤炎金猊獸心里不爽極了。這算個什么眼神?雖然,它一直知道人形丑。但是,她用這樣的眼神看著,還能不能愉快的做同伴了?!
丑?
哪里丑?
明明就,很乖很漂亮很軟萌啊!云楚還沒來及說什么,就感覺那纖瘦少年化為了一團,隨即利落的跳上了她的肩膀。
“小赤赤,你什么時候可以化為人形的?”
云楚看著瞇著血眸,用屁股對著自己的赤炎金猊獸。知道它肯定是誤會了。不過,她倒是更好奇,另外一個問題。
“你這算什么白癡問題?本獸爺結成元嬰以后,一直就能化為人形!”赤炎金猊獸很鄙視的斜睨了她一眼,沉默了半天才慢吞吞的回答。
“可是,你從來就沒有化為人形過。為什么?”聽它這么一說,云楚立刻追問。
“剛才化成人形,是為了方便找你,一身毛在水里不舒服。人形那么丑,哪有我獸體一絲漂亮?”赤炎金猊獸瞪著血眸,看云楚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白癡。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在妖界里,這是每個妖獸都知道的吧?
人形那么丑……獸體很漂亮?
果然是物種不一樣,審美的標準也完全是南轅北轍。云楚聽了這話,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以他們的標準,赤炎金猊獸的人形漂亮的近乎妖異了。至于獸體……恩,小毛球還是很萌的。它的本體,她貌似從來沒有看到過。
“這種時候了,你們倆還有閑心閑聊?”
一直沉默不語的元嬰鬼臉,聽著一人一獸,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得不亦樂乎。終于忍不住,大吼一聲!他們倆倒好,只需要坐在寶瓶里就行了。出力的可全是它!
“赤炎金猊獸,你也來出點力。總之,我往那邊走,你就跟著往那邊使力。”然后,元嬰鬼臉不由分說的,便給赤炎金猊獸指派了任務。
“出力?我看不必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冷清玉質的嗓音,幽幽的傳了過來。隨即,一道圣潔無暇的白色身影,出現在了一人一獸一魂面前。
夙凌!
是夙涼師兄!
云楚和赤炎金猊獸、元嬰鬼臉,同時呆怔在了那里。特別是赤炎金猊獸和元嬰鬼臉,它們兩分明什么都沒感覺到。可是,夙凌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突然出現了。
“楚兒。”
那一雙纖塵不染的妖冶碧眸,就那么直勾勾的盯著云楚素白的小臉。他長身立在海面,在寒涼的月光下,好似從天外踏月而來的九天神祇。謫仙玉人輕啟薄唇,淡柔的喚著她的名。
看著那冷清仙絕的雪白身影,云楚不由自主的呆了呆。心中卻竄上了一個莫名的念頭。不知在小赤赤眼中,夙凌師兄的姿容,是否依舊極美?
“過來。”
夙凌看著她眼珠呆愣,那清澈的黑眸之中,只映著自己的身影。素薄緋唇一勾,他的嗓音微寒,又道了兩個字。
侍立在旁的青嵐、殘情,一個勁兒的給云楚使眼色。只盼著她幡然醒悟,自個趕緊的過來。
“你快想辦法啊!”
那寒涼的嗓音,一下子熨燙到了心底。云楚從呆怔中回過神來,緊張的盯著那謫仙玉人,這邊卻急忙催促道。
辦法?
元嬰鬼臉心里冷笑,都被夙凌這妖孽抓了個正著,還能有什么辦法?它現在是一介殘魂。不僅沒能把握機會,反客為主。倒還在夙凌面前暴露了自己。
這么一想,元嬰鬼臉的心里懊惱極了。若是可以,它真的很想裝不認識云楚。
那謫仙玉人等了片刻,回答的依舊是沉默。然后,他長袖翩躚,隨手伸出修長的青蔥指。
“楚兒,還記得那一夜的承諾嗎?”
那清澈明朗的碧瞳中,沾染了一抹暗邪。就連他周身的氣息,都變得冰冷了一點。他的嗓音依舊淡柔,可話語中的意味,卻充滿了邪肆的危險。
被那妖邪的眸光所懾,云楚只覺得心底一涼。若今夜逃不出去,自己的下場……只怕會比上次更凄慘百倍。
“我當是何物作妖,不過是一半惡魂。”漂亮的妖眸,始終只看著云楚一人,素薄緋唇冷冷的一勾。那纖白的青蔥指,眼看著要指出去。
“你若是不想明月心所選中的魔仙傳人,身死人滅。最好,現在就放我們走。”
這么短的時間,他居然看穿了它的身份。那元嬰鬼臉心中大駭,對方并沒有看它一眼。但那語氣里的淡漠,卻讓它心里警鐘大響。日鏡流落到夙凌手中八十多年,它一直斷斷續續的潛伏在這個男人身邊。
這個男人太過危險。
不管是心智、還是手段,皆比明月心還要厲害的多。是以,它一直小心翼翼,不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不出手,就沒有破綻。這才安然無恙的渡過了八十多年的時光。
誰知道,就這么一次!它看中了這個機會,出手了!
結果,竟然就暴露了,還暴露的這么徹底。元嬰鬼臉的心中,是徹底的毛了。今晚,他們若是逃不出去,落在了明月心之子——夙凌的手中。它的下場,只怕比云楚還要凄慘。
想到這里,元嬰鬼臉也是豁出去了。能夠影響到夙凌的,也唯有明月心這個娘親。
就是因為‘魔仙傳人’四個字,夙凌才對云楚如此看重。但這種看重,反過來看,何嘗不是一種絕妙的制約手段?
“你怎么能對云楚出手!”
赤炎金猊獸一看它居然拿著云楚做籌碼,漂亮的血眸一瞪,立刻就炸毛了。
這元嬰鬼臉一身邪氣,一看就是不是什么好人。雖然,夙凌那個頂著一張謫仙臉的家伙,很可惡。但這種心中、骨子里都壞透了的毫無原則的惡徒,更加可怕。
“夙凌,我知道你的實力驚人。但是,你要想清楚。我之所以會幫云楚,可是有目的的。若是性命都沒了,那些目的又有什么重要的。我和云楚僅是交易關系。沒有她,我照樣可以找其他人達成目的。”
那元嬰鬼臉,看都不看赤炎金猊獸一眼。只是,狠狠的捏著云楚的脖子,冷冷的威脅道。
“但是,接受了明月心傳承的人,只有一個。你最好想清楚,我可不在乎她的死活!”
隔著百丈的距離,夙凌清楚的看到了,云楚纖細脆弱的脖頸,被那個殘魂給扣在了手中。
他的神情平淡,就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那纖塵不染的琉璃妖眸,只靜靜的看著云楚蒼白的小臉。
云楚感受到,夙凌師兄微涼的目光,久久的放在自己身上。
可是,只要一想到在死島上,那三年里,悄無聲息卻無處不在的操控、欺騙和利用。云楚的心,就鈍鈍的發疼。
是的。從得知真相的那一夜,她就已經決心離開。然而,她卻從未和任何人吐露過真正的原因。
的確,擔心死島之事,會給她帶來麻煩是一個重要原因。但是,更關鍵的原因,卻是她無法承受,自己對那人的了解、信任,竟然只是一場水中月、鏡中花。
就像是,身處在一場絕美無比的夢魘里,卻永遠不過是一場夢。
云楚沒有說話,自始至終她都倔強的抿著紅唇,不發一言。哪怕面對著元嬰鬼臉的死亡威脅,她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該死的,她怎么就這么倔?!”
青嵐和殘情使眼色都使得眼睛抽筋了。可云楚就好像什么都看不見,木然的直視著前方,都不知道心里想什么。
“楚兒,這就是你的選擇?”
一直無波無瀾的俊容,終于露出了一抹情緒。妖冶的碧眸里,沾染了更多的妖邪。緋紅的薄唇,勾起輕淺的弧度。但那笑容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只有著無盡的冷氣。
“寧愿死,也不愿過來?”
淡淡的,他又道了一句。那冷清的嗓音里,掩不住的危險冰冷。
“就這么劫持著我。我們走。如果夙凌師兄過來,你便直接殺了我。”
云楚空洞的黑眸,被這冰冷的嗓音扎的一個激靈。她忽而側過小臉,對著元嬰鬼臉平靜的道了一句。
就連在說殺了她的時候,聲音竟然平靜的沒有一絲遲疑。
“我為了活,殺你又算什么?只要能活,你和這赤炎金猊獸的性命,我都不在乎。”
元嬰鬼臉冷哼一聲,它已然看出夙凌的確對云楚不同。想要離開,這是他們目前唯一的依仗。而且,它也的確是不在乎這兩個家伙的死活的,它從來只在乎自己。
那一身白衣的謫仙玉人,就那么靜靜的看著云楚他們離開。逐漸消失在視線里,乃至于他的神識。仿佛,已然成為了一尊絕美玉雕。
“尊上!”
青嵐和殘情,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了。一直等到他輕輕的動了動,這才驚慌的單膝跪下。
“寧愿死又如何?我不允,死或者走,都由不得你!”
那沾染了夜間寒霜的素薄緋唇,冰冷又幽柔的道出了一句。那琉璃妖眸中的一點妖邪,襯得那神容仙姿的俊容,如九幽煉獄中的無上神祇,美的驚心動魄。
“命圣司封鎖整個南域的所有海岸,命血司在南域北寒秘密調查。十天之內,我要知道云楚在哪。”
他并不看跪在船上的青嵐和殘情,只是淡淡的命令了下去。
……
當云楚和赤炎金猊獸、元嬰鬼臉,逃出了千里開外。一人一獸一魂這才放松了下來。
夙凌那一身氣勢,實在是太過可怕。這完全就是死里逃生的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
“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竟然在關鍵時刻,把云楚推出去做籌碼!”
能逃出那廝的掌控,赤炎金猊獸是很高興。但是,它可沒忘記剛剛所發生的一幕。
親眼看著這個元嬰鬼臉,一直擱在云楚的脖頸上。即便,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但它心里就是很不爽。總覺得,這個突然出現的殘魂,說不出的陰邪。
“不如此,今晚我們一個都跑不了。云楚有魔仙傳人的身份,倒不至于身死。那你我呢?我可沒那么偉大,找上云楚也是有目的的。”
元嬰鬼臉只覺得自己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想它百年之前,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憋屈了。當下,不甘示弱的堵了回去。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我們先想想下一步吧。我們沒有船,在海上的速度比不上夙凌師兄。我們以后,也不能一直拿著我的小命做籌碼脫困吧。”
這一次是情況緊急,云楚自然不可能每次都豁出命去拼。而且,她被這元嬰鬼臉下了毒丹,這一筆賬還沒算完呢。
“原本,以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逃出來。沒想到,夙凌的實力比我想象中還要強。而且,這么多年來他的勢力可不小。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情況。但是,我們一旦上岸,最好先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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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噠(づ ̄3 ̄)づ╭?~萬更還是差一千字…嚶嚶嚶,欠下一萬四了哎(按照每天萬更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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