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皎月在打量著葉云水。葉云水只作未知。
“葉妹妹新婚這幾日也不多休息休息,身體乏的慌就使個人來知喚一聲便罷了,還能不依你?”劉皎月這話說的沒大錯,只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感覺卻是不對,聽著面子上的意思似是體恤葉云水,可不自覺的帶著赍恨的語氣,倒顯得矛盾的。
葉云水并不想生事,只是應著面子上的話:“雖是世子妃體恤婢妾,可府中規矩斷壞不得的,婢妾豈能例外。”
“這規矩早就被人壞了,還有何壞不得的……”沈氏在一旁撅著嘴道,她話中指的自然是柳氏。
沈氏昨天還跟葉云水姐姐長、姐姐短的,今兒見著葉云水就帶了距離感,顯然也是因為昨日秦穆戎歇在自己院子而嫉妒罷了,而她剛剛這話顯然是趁著柳氏不在,挑撥著葉云水想昨天的事。
葉云水只笑不語,完全當作聽不懂,她自不會像柳氏那般靠騷首弄姿博秦穆戎的喜愛,也不會像劉皎月那般視所有秦穆戎的其他女人都為眼中釘、肉中刺,只因她所爭的并非是秦穆戎,她是在為自己爭個輕松過活的日子。
經過昨日一晚。葉云水更確定了自己的心,她對秦穆戎沒有任何的感情,一個只見過兩次就嫁給他的男人,如何能讓葉云水對他有歡喜,有愛?起碼現在是絲毫沒有。
葉云水只當他是一個能依附著生活的靠山而已,她如今所做的事就是讓秦穆戎這個靠山真的能靠得住……
幾人閑話半晌,前院便來人道:“稟世子妃,宮里的公公來為葉主子送冊封名冊,王側妃請世子妃和葉主子快到前院去。”
劉皎月的臉色一沉,帶著點兒怨氣,強擠出一絲笑來言道:“恭喜葉妹妹了!”
“恭喜葉主子!”
三妾和侍女們面上帶笑的說著吉祥話,可這笑中卻帶著股子嫉恨。
葉云水上前福了福,劉皎月也不敢怠慢宮中之人,“莫讓公公等久了。”
眾人由此散了去,葉云水則錯后劉皎月一個身位上了小轎,直朝著二門處而去……
到了前院,已是有宮中傳令官在此等候,卻是太后身邊的黃公公,王氏和馮氏也都身著正服在此等候,另有大夫人在此,卻不見三夫人和四夫人的身影。
葉云水隨著劉皎月給王氏和馮氏行了禮,又與大夫人韋氏問候過,葉云水便跪下聽封,黃公公口中說了一堆官話,葉云水也并未聽清楚說的是何,只到話畢之后接過名冊謝恩便是。
“……咱家恭喜葉主子了!”黃公公滿面笑容的將名冊送與葉云水手中,葉云水順勢問候道:“謝過黃公公了。敢問太后她老人家可是康健?”
“好著呢!這不派了咱家親自來給葉主子送名冊?”黃公公笑著又與王側妃說道:“今兒太后接了您遞的牌子,讓咱家來報個信,謝恩的事就免了,世子爺娶妻各宮娘娘的賞是應該的,心中記著這份情就成了,太后叫您也甭惦記她的身子,如今有葉太醫專門一人服侍著,好著呢!只要葉主子盡心的伺候好世子爺,就算是對太后她老人家最大的孝心了!”
黃公公這話一句套著一句,其實也是說給眾人聽的,只是劉皎月的臉色卻十分的難看,而大夫人則多瞧了葉云水幾眼。
王側妃使人拿了賞給黃公公,黃公公自然笑納,葉云水又問候了幾句他腰腿酸疼的毛病,黃公公對葉云水更是笑,“……按葉主子的法子試了,如今可好多了,咱家心里感激著您呢!”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葉云水心意表到,也不好太過出風頭,免得鋒芒太過遭人忌恨。
王側妃見她不再言語。便是又與黃公公閑話幾句,能言語的黃公公自是樂得賣個人情,不能說的便是拿話遮過去,宮中的人都慣有一套交際的手腕,這邊大夫人韋氏卻是與葉云水閑聊起來:“聽說昨兒被丫鬟氣著了,可真是沒了規矩了,你才入府一日就有不長眼的往頭上爬,小弟妹你也甭客氣,該下手治的莫手輕了,不然還道你是個好拿捏的,宰相門前三品官,這王府中的下人們在咱們面前是低聲下氣的,在外人跟前都抖著呢,如今這抖份抖慣了,卻連主子都不認識了,奴大欺主啊!”
韋氏這話雖似是替葉云水報不平,其實那后半句卻是說給劉皎月聽的,什么奴大欺主?這不影射劉皎月不容人,縱容著奴婢欺負主子么?
葉云水很快便是反應了過來,笑著回道:“大夫人莫跟著生氣,不過是個妾室的丫鬟而已,跟她置氣反倒是失了體面,打了板子長記性就是了,如此說來還虧得世子妃替婢妾撐腰!”
葉云水一句話就把劉皎月給攪和進來了,不過她這話卻算是替劉皎月辯解一番,葉云水不是那渾人,自懂得自家院子的事自家了解,在外人面前丟的是可是秦穆戎的臉面,這一點她比劉皎月清醒的多。
劉皎月本來聽韋氏的話就心里憋著氣。只是葉云水這番話倒不像是落井下石,她反倒是驚訝,不過這驚訝也是瞬間便掩蓋了過去,自是說道:“自家妹妹豈能讓個奴婢欺負了?如若不是瞧著柳氏用慣了她伺候著,早狠狠的發落了。”
三人這話正聊著,那一邊王氏已經送走了黃公公一行,轉過頭來問葉云水,“明兒是回門日,禮可都備下了?早去早歸!”
葉云水自是應和著王氏說話,她感覺到王氏的目光打量了自己許久,應是對葉云水與黃公公的熟稔感覺好奇罷了,王氏又是常規的囑咐了幾句,便帶著一眾丫鬟婆子走了。
韋氏欲拉著葉云水敘話,卻正有小丫鬟來找韋氏稟事,葉云水便順勢與韋氏告辭,韋氏也只好客套著,“……得空到我那兒坐坐,叫上三弟妹、四弟妹一起摸葉子牌。”
葉云水并不愿與韋氏打交道,“婢妾笨的很,這么久都未學會,不過等大夫人得了閑自會前去叨擾。”
二人又寒暄兩句,葉云水便帶著丫鬟走了,她能夠感覺到劉皎月瞧見她與韋氏親近時那不屑的目光。甚至還帶著些嘲諷的意味,倒是讓葉云水有些摸不著頭腦。
葉云水回到小院中便獨自坐于塌上琢磨黃公公捎帶的話,還有那王氏意味深長的打量。
太后免了自己謝恩,其實便在告誡自己,莫要因她的恩典而忘乎所以,狂妄而不自知,可黃公公還說到葉重天如今只負責侍奉太后一人,也就是說在告訴眾人,太后對葉家的寵信是旁人比不得的,也是在為葉云水的身份造勢,莫讓她因身份低了在王府中抬不起頭來。
葉云水思前想后。都覺得太后是鼓動著葉云水跟劉皎月爭,爭什么呢?孩子?如今府中除了柳氏外,其他妻妾均無所出,這個事葉云水還未曾想明白呢,太后這邊又在給她施加壓力,葉云水覺得自己知道的消息實在是太少,索性明日回門與葉重天和二老爺好好打探一番,倒是應見一見二舅母,似是這些各府的事女人了解的應該更清楚一些。
晚間,秦穆戎仍是來了“水清苑”,葉云水伺候著他吃了飯,便提起今天黃公公來送冊封名冊的事,“……太后免了婢妾進宮謝恩,各宮娘娘那兒也都一并免了。”
秦穆戎對此沒有什么表示,“不去是好事。”
葉云水沒想到他蹦出這樣一句,便是點頭應了,看來秦穆戎很厭煩宮中的事,葉云水沒再多嘴,倒是想起今兒秦穆戎身上那草澀的香氣了,可仔細的聞聞,這股子香氣卻又沒了,難道不是他身上的?這般想著,她也就沒再開口問。
想起韋氏邀她去摸葉子牌,又覺得劉皎月今兒那表情似是在看什么笑話似的,葉云水也懶得自己猜,就直接的問著秦穆戎,“今兒接名冊時,遇見了大夫人,邀婢妾去跟三夫人和四夫人摸葉子牌,婢妾不會那些個東西,又不好一口回絕了,就說改日得了空再去坐坐。”
秦穆戎的臉色果然一下子就沉了,瞧著葉云水正在看他,目光中似是在詢問他的意思,他的情緒緩和了幾分,“韋氏……實在推脫不掉就去應酬一下,莫失了禮就是。”
葉云水心中嘆氣。顯然秦穆戎對他這位大嫂很不感冒,不然也不會直稱她韋氏,也不用尊稱,恐怕這其中有些自己不知道的緣故了。葉云水倒是慶幸自己直接問了秦穆戎,否則韋氏真的再來邀約,她不知所以的就去了,反倒觸了秦穆戎的霉頭,這般想著她便是答道:“婢妾不善應酬,就怕貿然拒絕了倒得罪了幾位夫人,丟了爺的臉面。”
秦穆戎很滿意葉云水這種態度,“閑了你就看看書,以前不是好讀書寫字,還好作詩么?想要什么書就使喚人去‘翰堂’拿給你,以后每五日作一首,回頭我檢查。”
葉云水僵在原地,他連自己作過詩都知道?他還有什么不知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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