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楠和段之尋都屏住呼吸,等待齊悅說出真相。可就在這至關重要的時刻,齊悅卻已無力再支撐下去,她身上的毒已將她的五臟六腑腐蝕,痛到她失去了意識,再無法開口說話。
她猛地咳了一聲,從嘴里噴出一團黑血,那雙一直望著朱楠的雙眼也緩緩地垂了下來,再也無法睜開。
“她死了。”段之尋已尋不到齊悅的脈象,只能惋惜地嘆了口氣。
朱楠也嘆息道:“可惜,就只差那么一點兒了。”
雖然未能從齊悅嘴里得知將軍的真實身份,但根據之前的提示,他也已猜出了七八分。
只是這突然又冒出的一隊蒙面黑衣人,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但他卻開始慶幸自己沒有將晨曦雪留下,而是勸她與姬弦回了天虞山,讓她遠離了這一次的奪命危機。
假如這次死掉的是晨曦雪,他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怎樣?知否會像姬弦那樣,失去摯愛之后性情大變,從此世間一切冷暖都與他無關,或者是在報仇之后隨她而去,緊緊握住她的手,再許個來生。
周邊的打斗仍在繼續,慘叫聲不絕于耳,放眼望去,院中的尸體又摞上了一層,兩邊都死傷無數。
刺殺朱楠的那隊黑衣人早已是自顧不暇,誰也不能抽身再對朱楠動手,但就算他們合力出擊,也未必是朱楠的對手。
朱楠將齊悅放在地上,拿起佩劍就朝兩個正在的打斗的黑衣人頭目飛身而去。
他趁著兩人不備,伸出利劍快速并準確地將他們的手筋和腳筋挑斷,使得兩人再也無法抓拿站立,手中的刀劍齊齊落地,身體也相繼倒了下去。
朱楠將他們臉上的蒙面巾扯下,露出了兩張陌生的面孔。
其中一名黑衣人忍著疼痛,咬牙說道:“涵王殿下,我們是奉建文帝命令前來保護您的安危,您怎能敵友不分,挑了我的手筋和腳筋?”
聽他提起建文,朱楠便想起了在名源山挖墳那晚遇到的一群刺客,逐彎腰去搜他的身,果然在他腰間
摸到了一塊同樣刻著“文”字的腰牌。
只是這塊與他那晚看到的有所不同。這是一塊由玉石雕刻而成的腰牌,玉石雖說極為普通,但工藝卻尤為精細,每一個花紋都清晰潤滑,與那晚粗造濫造的木制腰牌簡直是天囊之別。
朱楠捏著這塊腰牌,冷笑道:“是不是建文派你們來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相信這傳達指令的人必定又是你們那個無所不能的將軍。”
那人微微一愣,隨即說道:“將軍也是聽命于建文帝,我們有意向涵王示好,涵王為何就不肯領了我們的情呢?”
朱楠將那塊腰牌丟到他的身上,冷笑道:“我朱楠從不與人結盟,也不從與人結怨。你們將軍這般對我,無非是他如今的處境艱難,已是自身難保,想讓我欠他一個人情,到時候好拉他一把。”
那人驚道:“涵王知道了將軍的身份?”
朱楠盯著他異常緊張的面容,扯起唇角笑道:“本來只是猜測,但你的反應已經給了我一個肯定的答案。”
那人自知失言,已是后悔莫及,只好閉嘴不再說話,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忍著疼痛任由血水將自己的衣衫浸透。
對于練武之人而言,被挑斷腳筋手筋無疑是等于被廢了武功,并且此生都無法再拿起刀劍習武,與一個廢物無異。
朱楠將手中的利劍朝另一名同樣躺在地上生不如死的黑衣人指去:“說吧,你幕后的指使者是誰?”
那人狠狠地瞪著朱楠,不屑道:“我是建文帝派來取你首級的,要殺你,是因為你與朱棣感情最好,你死了,他一定會非常傷心,我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生不如死。”
朱楠不想聽他廢話,已開始對他搜身,結果同樣在他腰間找到了一塊刻著“文”字的令牌。
這塊腰牌與他們當初在刺客身上所搜的無異,同樣的木刻,同樣的做工粗糙,同樣的扎手,最重要的是,他們同樣地要置他于死地。
“果然是你們。”朱楠冷笑道,“你們的主人那么
想著我死,看來是我不小心檔了他的官運或者是財運,才會讓他不惜一切地從應天府一直跟到臨江府。他如此這般對我上心,還真是令我受寵若驚。”
朱楠的心已是寒到了極點,看來親情永遠也比不上權勢地位,哪怕他無欲無求,還是不能打消某人心中的顧慮。
就在朱楠低頭嘆息時,院中的那顆大樹上又出現了一道黑影,他已緩緩抬起右手,擲出了手里的三枚毒針。
朱楠的耳朵已聽到了毒針由遠至近的微小聲響,他動了動耳廓,就在毒針靠近他后腦勺之時,他極速地彎下身子,讓那枚毒針落了空。
躺在地上的兩名黑衣人可沒那么好的運氣,由于不能動彈,他們只能被毒針活活扎死。
朱楠和段之尋對視了一眼,兩人騰空躍起,朝著樹上的黑衣人追去。
他們追出了儒仙林,來到了竹林里,卻沒了那人蹤影。
“又讓他給跑了。”段之尋將玉笛插回腰間,無奈地嘆道。
“他輕功了得,想要追上他著實不易,我們還是先回趙府吧。”
朱楠說著,回頭望了眼依然還貼著封條的儒仙林大門,這看似塵封已久的落院,里面已是血流成河。
如今齊悅死了,兩名黑衣頭領也死了,他們已沒有返回儒仙林必要,于是便騎著馬回了趙府。
至于齊悅的尸體,他相信很快便會有人尋來,將她給葬了。
朱楠一夜未歸,早已急壞了劉公公,他老人家整整一宿都沒有合眼,還派少秉大街小巷地出去尋人。
“雪兒那丫頭呢?怎么沒見她跟著王爺一道回來,可是她又耍起了性子與王爺鬧別扭了?”見到朱楠安然無恙,劉公公總算是松了口氣,但沒有看到晨曦雪,他又不免擔心起來。
“雪兒已經跟著姬前輩回了天虞山。”朱楠失落地說道,腦海里又浮現出晨曦雪那副俏皮的模樣。
才剛剛分開,他對她的思念就已開始泛濫,讓他無法自拔地想即刻就去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