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晨曦雪身上的毒無藥可解,段之尋瞬間便被推到了崩潰的邊緣,他憤怒地瞪著眼前的父親,已是無法找到說服自己原諒他的理由,只能心灰意冷地說道:“從現在開始,我與段莊主此生再無任何瓜葛。”
那聲爹他已無法再叫出口。畢竟一個被利益熏心,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的人,他永遠都無法將他喚醒。
對于段之尋的決絕,段鼎宏卻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你不認為我這個爹又能如何,你身上始終都流著我段鼎宏的血,哪怕是死,你也逃不掉是我兒子的事實。”
段之尋望著依舊狂妄自大的段鼎宏,失望地搖了搖頭:“總有一天,我會將這具身體還給你。”
說著,轉身出了書房,趕回涵王府。
他剛踏出山莊大門,菘藍和青黛便追了上來,問道:“公子,這么晚了您還要上哪兒?”
段之尋厭惡地盯著平日里看似溫柔素凈的兩個丫鬟,冷冷地警告道:“從今往后,你們最好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明知道她們只是受到段鼎宏的指使,但他依舊無法原諒她們的所作所為。
他解開栓在路邊的馬繩,翻身躍上馬背,朝著山下狂奔而去。
“公子……”青黛朝著他離去的方向拼命地喊著,他們和顏悅色的公子也會動怒了。
“我覺得公子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我們負了夫人生前所托。”望著消失在黑夜中的白影,菘藍發出了一聲哀傷的嘆息。
如果知道晨曦雪對公子如此重要,她們寧可違抗莊主的命令,也絕對不會對夫人的那塊紫玉下毒。
可這世上沒有如果,一切逝去的,終究是再也無法挽回。
殘月當空,段之尋策馬在林間穿行,樹影從他身上掠過,素日里沉著冷靜的面容上只剩下無盡的凄涼。
段之尋走后,御藥山莊傳來陣陣徹響山谷的咆哮。那是段鼎宏無法承受段之尋與自己恩斷義絕而發出的怒吼聲,段之尋可是他和
如月的兒子,是他此生擁有過如月唯一證據。
他還記得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將他抱在懷里時那欣喜若狂的心情,當時初為人父的他,望著襁褓里粉嫩的小臉,竟激動到無法言喻,自覺如一個傻子般,逢人就說如月為他生了一個兒子。
雖然這孩子不隨他,凡事都淡如清風,無欲無求,但他仍舊不顧一切地將御藥山莊發揚光大,好為這唯一的兒子打下一片基業。
如今他疼愛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居然為了姬弦的女兒與他為敵,更是不惜與他斷絕父子關系,將這些年的父子情撇得干干凈凈。
想到這些,他就氣急攻心,導致傷及五臟六腑而口吐鮮血,受了內傷。
段之尋回到涵王府已是亥時,晨曦雪也已醒來,在朱楠的哄騙下勉強喝了兩口清粥。
“之尋可是拿回了解藥。”朱楠避開晨曦雪,將段之尋帶到書房便迫不及待地向他問道。
段之尋搖了搖頭:“雪兒中的是絕命散的毒,此毒并無解藥。但你不必擔心,我方才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找到可以救治雪兒的法子。”
他說著,突然向朱楠屈膝跪了下去。
“之尋,你這是何意?”朱楠急忙將他扶起,身為王爺,他早已習慣了別人的跪拜,但對于段之尋,他卻無法承受。
段之尋搖了搖頭,卻是跪著不肯起身,只求道:“之涵,雪兒身上的毒我難辭其咎,我爹更是不可饒恕。但他畢竟是我爹,我只求你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放我爹一條生路。”
他雖與段鼎宏斷絕父子關系,卻無法做到對他那般決絕。
朱楠豈能不知段之尋的難處,他方才已從段之尋胸口上的那塊墨跡,猜出了他們父子間的爭執。他相信段之尋比任何人都更痛恨段鼎宏,但段鼎宏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血濃于水,再大的恨意也無法抹掉這一層關系。
朱楠又何曾不在為了如何懲治段鼎宏而煩惱,若不是顧及段之尋的感受,他早已派人上
御藥山莊將段鼎宏拿下,毒害王妃,僅這一條,就足以讓御藥山莊不復存在。
朱楠再次將段之尋扶起,說道:“羊尚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我又豈能不知你的難處。好,我答應你,只要雪兒平安無事,我愿意不予追究。”
段之尋知道,以晨曦雪在朱楠心目中的分量,這已是他最大的容忍和寬恕了。
段之尋到房中看望晨曦雪,詢問了那塊月牙紫玉的下落。
晨曦雪虛弱地躺在床上,將頭靠在朱楠懷里,她指了指掛在床頭的八寶玲瓏袋,說:“你將它送給我時,我就一直放在身上,回到天虞山后竟忘了交給我爹,如今就在我的八寶玲瓏袋中。”
她慶幸當時心里只想著朱楠,將這塊紫玉給忘了,如若不然,連他爹也難逃這絕命散的毒。
她很想像過去那般咒罵段鼎宏,可她知道段之尋心里的苦,只好作罷,暫且放過這老匹夫。不過她一定要讓段鼎宏嘗嘗她癢癢水的厲害,也算報了這中毒的仇。
段之尋將那塊紫玉取出,用一塊白布包好,放入了袖中。
“之尋哥哥小心。”晨曦雪擔心他也因此受到絕命散的侵蝕,逐提醒道。
“雪兒放心,我已將它包好,不會讓毒浸入我的體內,待我尋個地方將它毀了,不能留在這世上再禍害他人。”還能聽到晨曦雪喚他之尋哥哥,他此生已是無憾了。
晨曦雪搖了搖頭,嘆息道:“只可惜了這塊上好的玉石,它可是我爹送給如月姑姑的定情之物,如今要毀了,我竟有些舍不得了。”
說來說去,都怪段鼎宏這老匹夫,待她解了毒,非要他好看不可。
段之尋望著晨曦雪蒼白的臉色,說道:“雪兒,明晚我便開始替你解毒。從現在開始,你不能進食,而且要將體內的東西全部排出,再安心睡上六個時辰。”
“之尋哥哥,這絕命散不是沒有解藥嗎?你要如何替我解毒。”晨曦雪終于問出了自己的疑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