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暮言看著她苦笑,“你覺得……在見到你的人之后,我還有辦法讓自己裝作不知道么?”早在之前找不到她的時候他就試圖安慰自己,可那些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防在見到她的瞬間全數瓦解。他還是想要她,想要她跟孩子回到他的身邊。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今天我只想提醒你,以后我是要留在高雄沒錯。不過不希望看到你來打擾我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你最好別給我女兒任何不良的影響。”戀青年紀雖小,可是敏感的程度相當強,一點小事都會讓她胡思亂想上許久。
柏暮言一瞬不瞬的看了她好久,而后放松下來,雙腿交疊坐在皮質椅子上,“雪兒,她是我的女兒,你不要忘了我手上還有當初的那份親自鑒定。”她應該也不知道在過去許多個找不到她的夜晚,他都是看著那份鑒定書來告訴自己,雪兒跟孩子真的曾經存在過。真的有過這么一個女孩兒,為他生過一個可愛的女兒。
卓雪凝俏臉立時轉白,而后冷笑的看著他,“那又如何?你要讓戀青知道當初你是怎樣懷疑她的么?如果沒有猜疑,怎么會有那份親自鑒定?一個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懷疑過血統的孩子,你認為她會怎么去想這件事?”
柏暮言下顎發緊,心臟也瞬間被人扼住。她說的沒錯!如果讓孩子知道自己當初是因為懷疑她的身份所以才去做了親子鑒定……孩子會怎么看待這件事?他手上唯一的籌碼,現在也成了過去傷害的罪證。
忽然間,柏暮言頹然下來。
看到他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氣,卓雪凝淺笑,“錦瑟是我的伙伴,之前的事也也已經作罷。你大可以當做我跟孩子都沒有出現,繼續做你的柏氏總裁。除了聶錦瑟之外,應該還會有不少的女人排隊想要嫁給你。”她不是在說恭維的話,以柏暮言的身價跟條件,即使有了孩子也不會妨礙到他受歡迎的狀況。
柏暮言抬眼看了看她,“你是在說風涼話么?你跟孩子已經再次出現了,我還可以若無其事的去娶其他女人么?”如果這都是他之前玩弄女人感情所有付出的代價,他現在都認下。可……至少也給他一個期限,給他一點希望,讓他知道究竟要怎么做雪凝才會愿意給他改過的機會。
卓雪凝嘲諷的勾起唇角,“我不需要故作堅強給你看,這次回來臺灣,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幫老板分憂。”她的立場已經表達的這么明確,如果他還是不清楚,她也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說才好了。
“雪兒,南林玲是你的老板,上司跟下屬的關系不需要你忠誠到連命都可以搭進去。”就是這一點最讓他不解,他是該佩服南林玲籠絡人心的手段高的讓人自嘆不如,還是說自己沒有做上司的天分?他從進商場以來,所接觸過大大小小的公司無數,從沒瞧見哪家集團的員工對自己的老板這么死忠。
卓雪凝認真的搖頭,“柏暮言,你錯了。我們的確都稱呼南小姐老板,可是不管我還是花瑰以及齊劭唯,包括錦瑟,在心里都不僅僅是把她當做一個普通的老板看待。如
果沒有她,我根本不會有機會活下來,更不會有機會認識了你。”
“什么意思?”對于她極其認真的神情,柏暮言有些意外。
雪凝輕笑,“從我出生起到十五歲,都是在精神院生活。我不是孤兒,可是卻是地地道道的私生女。所以從出生起,大媽就以我精神病為理由把我丟在國外的精神病院。直到有一年,我父親因為在販毒集團黑吃黑而被人下了江湖追殺令,有人知道了我的存在。我親眼看著那個給我生命卻無比陌生的男人死在我面前,然后我是真的瘋了。”已經過了許多年,現在想起那段日子,仍然感覺心口抑制不住的疼痛。
柏暮言只是錯愕的看著她蒼白的臉蛋,精神病院……那種地方怎么會跟雪兒扯上關系?
“從我很小的時候,身體就非常不好。每天要吃很多的藥,然后人也變得傻傻的。我很害怕安靜又封閉的屋子,有一天在大家休息的時候偷跑了出去。那時候我真的像瘋子一樣,被發現之后,很多人跟在身后追著。就是那次,我撞到了老板。”她還記得自己狼狽得蜷縮在街頭一角,然后南林玲扶起她時說的第一句話。
……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她是真的累了,身體,還有精神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疲憊。醒來的時候,她睜開眼睛后看到的第一個人還是林玲,當時她的唇邊只有淺淡的微笑,卻足以讓她銘記。
“雪兒……你不是在臺灣長大的?”幾年中受到的所有震撼也不及此刻的萬一,他的雪兒……竟然是在國外的精神病院里長大!
卓雪凝笑笑,“那次我跑出去之后遇上了老板,之后她動用關系把我從美國帶回了臺灣。回來之后,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來幫我治療,慢慢的發覺我小時候就開始被人注射慢性藥物,造成一種更體弱多病的假象,而這一切只是因為大媽的嫉妒,她嫉妒我母親只是個沒有身份地位的陪酒女,卻生下了我來成為她婚姻中恥辱的罪證。”她已經可以笑著去回想那段過往,這也代表著那些于她而言,是真的過去了。如今,與當初的事情有關的人大多已經歸于塵土,活著的人,不需要永遠受死去的人支配。
柏暮言不覺得將呼吸都放得極輕,好像生怕發出聲響一般,“所以,南林玲她救了你?”雪兒跟南林玲的年紀不過只相差一歲,他認識雪兒的時候她只有十七八歲,南林玲也才不滿二十,竟然可以有這么多的經歷?
“從我出生之后,我父親就生活在大媽的報復之中。包括販毒集團內的黑吃黑,也完全是她出謀策劃。其實真正瘋掉的人是她,在知道我被人帶到臺灣之后,她接連雇了幾波殺手來想要除去我,可惜一直沒有成功。更可笑的是,她竟然因為這樣的原因而看中了我老板。”卓雪凝有些感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關系,也不會讓南林玲惹上那么多的麻煩。
柏暮言傻眼的看著她,“看中了你老板?你是說……南林玲?”這是什么情況?
雪凝扯唇,“喜歡林玲的女人遠比男人還多,這沒有什么可
意外的。只是我大媽她是個瘋子,所以得不到的她只想通通毀掉,包括對我老板。從那以后,她所雇的殺手全數沖著老板來,一直糾纏了有一年多的時間。那時候我已經在考慮要答應接受天使集團的特殊訓練,加上老板那會兒要出國去解決我大媽的事。只是在她離開的那一陣,我認識了你。”
柏暮言怔怔的開口,“南林玲看起來……只是個美艷的花瓶,我實在沒辦法把你說的那些事放到她的身上……”他并不想說南林玲的不好來讓雪凝厭惡,只是就事論事。
卓雪凝諷刺的看著他,“如果你還想站著走出天使的大門,最好停止一切對我老板不利的言辭。”
“雪兒,那個瘋女人,我是說你大媽她還活著么?”柏暮言正襟危坐,嚴肅的問道。
“她死了,不過不是我老板的意思。是商小姐不容許有人一再挑釁天使集團,所以直接知會安全部門的人動手。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她名下所有的財產在死后竟然全部留給了老板。”只能說瘋子的思路跟尋常人有所不同吧。
柏暮言疑惑的看著她,“你說的那個人是在拉斯維加斯擁有眾多賭場的曼丹夫人?”柏氏雖然不是什么黑道組織,但在美國商場活躍多年,對于曼丹夫人的名號他還是有所耳聞。
數年前無子女的曼丹夫人去世后竟然指名將其所有的財產留給天使集團中某位高層,這條新聞雖然只播了一次,但還是引起了廣泛的關注。
卓雪凝淡淡的開口,“沒錯。你已經知道清楚了,沒有其他的事,現在可以離開了。”
“雪兒,我想看看孩子。”柏暮言雖有些猶豫,但還是忍不住說出口。
“你很無聊。”卓雪凝只能這樣評價他此刻的做法。對于這個男人,她現在不想花費時間跟心思去應付。
私人辦公室內,齊劭唯看著悠閑的坐在沙發上欣賞監控畫面的兩個女人,“你們是不是看的太明目張膽了一些?”從剛剛進到辦公室之后她們兩個就直接按下監控墻看著會議室內的動靜,他在一旁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那又怎樣,難道你不關心雪凝么?說不定那個姓柏的是想拐走我們的人!”老板在卓雪凝身上已經花了太多的心思,怎么可以隨便被這個男人搶走?
聶錦瑟輕松的笑笑,“你放心,雪凝絕對不會離開天使集團的。就算柏大總裁有三寸不爛之舌,也是徒勞。說不定以后倒是他要為天使義務的做牛做馬了。”以雪凝此時的狀態來看,會吃癟的只是柏暮言。誰需要放下身段去討好對方已經是一目了然。
“我當然知道不會。”花瑰活動了活動肩膀,“還從來沒有人能成功的從天使集團把人挖走,他當然也不會是例外。我只是看看所謂浪子回頭是不是都用差不多的話來哄女人,學習學習避免日后吃虧上當。”樊行莫那種大男子主義的家伙,應該也跟柏暮言類似吧。想起自己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就覺得很過癮,以為自己是黑道大哥就了不起了?看不起女人的家伙通通都欠修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