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常山將手搭在女兒肩膀上安撫她,自己也壓住內心的波濤,待官兵走后,裝著不經意的問旁邊的百姓,“這是哪個官大爺,辦的是什么案子?”
“這是太常寺卿宋大人的手下,至于辦什么案子,誰知道,唉,看樣子這押著的犯人是兇多吉少了……”
王嫣的腳步不自覺的跟著胖叔被押的方向走去,被王常山一把拉住。
“爹……”
“閨女,咱們跟過去看看”,然后在王嫣耳邊輕輕說,“小嫣,你記住了,一會兒不管發生了什么事,都不要輕舉妄動。”
被拖到江家別苑門口的胖叔,一把被官差從囚車上扯了下來,別院門房的人看到嚇呆了。
“說,這個人是不是最近住你們這兒的?”
別院的下人哪里見過這陣仗,胖叔被打的滿身是血,但明顯還是能夠認得出,他們嚇的跑出來跪下個個點頭說是。
“他是通敵的要犯,還有他的同伙,來人,堵住前后門,一只蒼蠅也不要放過!”
“慢著……”,江睿軒氣喘吁吁的趕到了這里,他一收到王常山的信,趕緊騎馬趕了過來。
“我當是誰啊,原來是江通判家的公子。”
“師爺何故來抓人,此人又是犯了什么罪?”
“在下奉宋大人口諭,來抓捕通敵的奸細!”
不管哪個朝代哪個國家,一旦是跟通敵扯上關系,那就是大事,罪名一旦成立,誅九族。
宋太常寺卿在朝堂上一向跟江家不對盤,因幾年前,宋家的一個兒子科舉作弊被取消成績再不能出仕,是叔父江玉龍查到的證據。若按官職,他比江家要大一些,但按朝堂的人緣以及皇上的信任度,江家更勝一籌。這宋家好歹毒的心,通敵的罪想按他們家頭上。
“空口白牙,有何證據,大歷國的王法在哪,你們濫用私刑。”
江睿軒看著一身慘相的胖叔,拼命壓制內心的憤怒。
“江少爺,這是你家別苑吧,這人是住在你家別苑的,你家的下人們剛剛都承認了,你可別想否認!”
“是又如何,他是我江家請來的養豬的下人,師爺抓我江家一個下人,當作是通敵的奸細,那也就是說我江家是通敵的奸細了?”
“下人,江少爺你可想好了,他真是下人嗎,跟他一起的那個又矮又圓的,還有那個女子,也是下人嗎?”
“師爺,凡事要講證據,你平白無故抓著我江府的下人,還濫用私刑,請拿出證據來?”
“證據,證據就在這府里,來人,給我搜!”
“你……”,見人要硬闖,情急之下,江睿軒一把拔出劍來,他在猜測王常山以及王嫣很可能離開了別苑,信上說準備動身,他不知道究竟他們是否已經離開,他在外面與師爺鬧一番動靜,也是希望讓里面的人知道趕緊先走,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王家父女落到宋太常寺卿的手上。
“睿軒,讓他們搜!”
在后趕到的江父及時出手攔住了兒子。
江家別苑并不大,半個時辰左右,在別苑里人全部被帶了出來。
宋大人手下的兩個人左看看右看看,發現沒有當日看到的那個女子及又矮又圓的人。
“師爺,可曾搜出什么來嗎?”
“通判大人,在下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大人能夠見諒,只是宋大人收到密報,說這城里有秦國的奸細混了進來,不得不查!”
“現下不知師爺搜出什么來,如果沒有搜出來,是否要給本官一個交待?”
在朝為官,個個都不是吃素的,江父拿出他的官威來。
師爺心里一陣冷笑,從懷里取出一張函件,“這是大理寺給我們宋大人的密件,前陣子宋大人抓獲了一個奸細,還有余黨沒有落網,通判大人,宋大人也是職責所在。聽說你家公子前陣子定了親,不知未婚妻是哪家千金?”
江父心里都一陣發緊,沒有想到會被在朝堂上的對手這么快盯上,之前與王常山商議將山寨洗白,也是需要時間,本想否認孩子定婚,可請的媒婆過的六禮確是真的。就算否認一查便查知,那媒婆也只知王嫣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江父此時有些后悔,當時對王常山的不信任做的舉動,導致今日留下把柄。
江睿軒笑不達眼底地說,“那么多大案子在等著師爺來辦,沒想到師爺居然對我娶妻還這么上心,真是感謝了,趁明兒我上花樓,師爺也操心啊!”
師爺被嗆的不輕,“咱們走!”
“慢著,江府的下人,還請師爺放了!”
江睿軒看著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胖叔,忍住悲傷發怒的心。
“放了,奸細的事情還沒有查清,下官我也不敢放人,想要人,江大人還是去大理寺吧,奉勸江大人以后要收下人也要看看清楚,別把賊往家里引,還有你那未婚妻,最好主動到大理寺陳情,走!”
胖叔又被架上來時的那輛囚車上,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了。
看著胖叔就這么被人帶走了,江家和王家父女內心都揪著一顆心,胖叔被打成這樣,還能撐住嗎?
滿臉是傷的胖叔對著江睿軒笑了笑,一笑扯動傷口咧嘴起來,那個笑像是告別的笑,也仿佛告訴他,我什么也沒有說。江睿軒離開王家寨有段時日了,看著胖叔的樣子,想起寨子里那些叔叔嬸嬸單純犯傻的樣子,他內心酸楚不已。
待人群散去,江睿軒和父親進了別苑,一直掩在人群中的父女倆悄悄來到無人的角落,王嫣拼命忍住不要哭出聲來,自她接手山寨,難得會有叔叔們受點小傷,現在眼睜睜看著胖叔快不行了,卻什么也做不了。
“爹,咱們該怎么辦?”
“小嫣,胖叔,咱們一時半會怕沒法救,我們得見一面江家的人再做商議。”
收到一個乞丐送的信,江父先出門,帶著一幫“尾巴”在吳城里閑逛,江睿軒隨后從后門出來,在破廟里見到了王家父女。
“那個師爺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宋太常寺卿的手下,那個宋大人與我爹和叔父一直不和。”
“睿軒,胖叔你們能不能想辦法救他一命!”
“嫣兒,我和爹一定會想辦法的。”
“小嫣,江家現在這么處境也很艱難,那個宋大人顯然知道你,你是半點都不能再露面的。”
“恩,我家和叔父家都被人盯上了,今日過來也是花了不少精力甩掉監視的人。”
“岳父,你和嫣兒趕緊先回山寨,把寨子先散了吧,之前我們就安排讓寨子洗白,不再打劫變成山里的村民,現在這事來不及這么安排了,為了寨子里的人,先把寨子散了,待風聲過去之后再說。”
“寨子若能散,我早就散了,還用等今日,祖訓要死守著寨子。”
“話是死的,人是活的,岳父!”
王常山也是一臉無奈,江睿軒看再次勸不動也就不再勸下去。
“你們趕緊先回山寨,這是信鴿,江家專門訓練過的,胖叔那兒,我會想辦法。”
“一會我跟小嫣連夜就走,你青姨,代我跟她說一聲,不要擔心我們,切記保重好自己的身體。”
事出忽然,這一回去,不知后路如何,王常山都沒來得及跟妻子告個別。
“恩,岳父放心。”
江睿軒不能再這待的時間太久,他深深地看了眼王嫣便離開了。
睡在牢房里的胖叔,軍醫給做了簡單的包扎,這是師爺安排好了,這胖子目前還不能死,光大化日之下把這胖子拖來拖去,再關在縣衙的牢里,就等著有人來救,一網打盡的。
裝著拖糞的人,已經連夜出城的王家父女買了兩匹快馬,日夜不停往山寨里趕。
“你說昨夜牢房沒動靜?”
“是的,不知道是不是走漏什么消息,昨日去江家別苑沒有搜到人,等了一晚上也沒有等到人來救那胖子,就是那江通判帶著我的手下吹了半個城的冷風,其他都沒有動靜,沒搜到人之后,我在城門口也安排了人,下頭上報,沒見什么特別的人出城。”
師爺安排的人怎么也沒有想到,他們要找的人,居然裝作推糞的的人已經出城了。
“江家真還沉得住氣啊,今日在朝堂上也是安靜的很,下了朝江召國還約我去茶樓一聚!”
“宋大人,這江家這一次絕對有鬼,若他家沒鬼,照昨日這么一鬧,他早就上告了,還約你私下見面嗎。”
“是的,師爺說的有理。”
“你們給我再盯緊點,城里城外都安排些人手,一會我就去會會江召國。”
“睿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聽說昨天宋大人的手下師爺帶人去你府上抓人?”
吳城的消息傳的很快,李辰逸擔心江睿軒家出了什么事,趕緊過來看,江睿軒便把昨日的事情告訴了他。
“辰逸,很感激你們家對江家的幫助,昨日爹和我做了安排,最近你不要來我們家了,兩家保持點距離,有什么事情讓人傳信來即可。”
“睿軒,這說的是什么話,我們李家豈是那種不仁不義貪生怕死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