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滿,只要我一天是慕太太,你一天就是見不得人的小三!”
季夢嵐的聲音像是一擊重拳,狠狠地擊打在我胸口。
她說得沒錯,現在慕九言在名義上還是她季夢嵐的老公,而我現在的所作所為,確實和搶小三無異。
我爸媽還在的時候,對我就沒有什么要求,他們不要求我能有多聰明多能干,他們只要求我能行的端坐的正,尤其是不能插足別人的婚姻。
如果他們還在,不知道會對我感覺到有多失望。
就在我悵然若失的時候,慕九言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我身邊,并且在第一時間把手機從我的手里抽了過去。
我還來不及說些什么,他直接拿起手機放在耳邊聽,也不知道季夢嵐在那頭又說了些什么,他的眉頭越皺越深。
片刻后,他冷著臉道:“季小姐,我和夏小滿以什么姿勢做愛不勞你關心,但是我很確定的是,我從來沒有和你有過什么,就算你有了孩子,也不可能是我的,你這樣在夏小滿面前挑撥離間搬弄是非,是不是有點掉價?另外,不是夏小滿纏著我,非我不可,是我不能沒有她。最后一點,你喜歡慕太太的位置,那就盡管拿去,但是我的太太,只有夏小滿一個。離婚協議很快就會送到,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你不簽也沒事,大不了我等兩年就是。祝你能早日找到真正屬于你的另一半,再見。”
慕九言面無表情地說完這些話,就直接掛了電話。
他像是什么事都沒發生一般,無比自然地把我的手機放進他的兜里:“手機暫時沒收,去吃飯。”
我頓住腳步,欲言又止:“可是……”
慕九言轉身,垂眸看我:“夏小滿,不要讓無關緊要的人,影響你的心情,影響我們的關系。”
“可是她是無關緊要的人嗎?”
季夢嵐可是占據他配偶欄的人,這樣也算是無關緊要嗎?在他心里,到底什么才重要?
慕九言依舊垂著眸,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只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在他的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
過了許久,我聽見他一字一句地對我說:“夏小滿,除了你,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對我而言都是無關緊要的人,包括我自己。”
他抬起眼眸,邊說著,邊單手撫過我左耳邊的長發,很仔細地把它們都撩到了我的耳后。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小包子嗎?其實在她用饅頭和水接濟被關在柴房里的我之前,我早就已經見過她了。她是城里來的瓷娃娃,說實話,一開始,我并不喜歡她。她愛哭愛鬧還愛作,不可理喻到極點,就算她后來用一個饅頭和一碗水幫我度過了難關,她在我心里的形象也沒有多大改變。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漸漸地,她的哭她的笑她的不可理喻,都像是長在我心頭的一顆小芽,隨著年月的過去,終于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枝葉繁茂,根深蒂固。夏小滿,從很久以前開始,你就已經是我生命的全部了。我想保護你,想和你在一起,這是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的執念,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
這些話,慕九言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雖然從之前的蛛絲馬跡中,我已經猜出了一點點前因后果,可是,真的聽他把這些話說出口的時候,我心里的感動瞬間已泛濫成災。
我何德何能,能讓他把我放在心里那么久。
慕九言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他明明看著我,卻又像是在看著很遠的地方:“夏小滿,你說過會回來找我的,可是卻沒有來,我等了你整整兩年,你都沒有再回來,所以我只能出去找你了,沒想到又被逮到了,而那一回,我沒那么幸運,不是被關進柴房而已,而是被推下了懸崖……”
我的視線剎那間就變得模糊起來,在我眼中,慕九言的模樣忽然和景盛的重疊起來,忽然又變成了我小時候見到的趙鐵生的模樣,隨之而來的,還有后來記憶中那座在荒山間的孤墳。
我不知道他后來是怎么活下來的,不過我想,那并不會是一個簡單輕松的故事。
“對不起,我失約了……”
所以,其實嚴格算起來,他后來在我們相約去登記的那一天放我鴿子,也只是禮尚往來而已。
只不過,我是確實沒有多放在心上,而他是身不由己。
這么一算計,好像還是我虧欠他的比較多。
“別跟我說對不起,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如果沒有你,也許我早就死了。不是死在饑寒交迫的柴房里,就是死在那一片冰冷的懸崖之下,我也是在那時候才知道,原來當一個人的心里裝著某種執念的時候,他的求生欲望能夠戰勝大多數艱難困境。夏小滿,在遇見你之后,我才又對‘生’這個字,產生了新的渴望……”
慕九言一邊說著話,一邊把我摟入了他的懷里,他的下巴扣在我的頭頂,他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夏小滿,我還活著,只不過因為這世間還有你,我本來以為,只要你活著就好,其他什么都無所謂。可是后來我才明白,原來在你也有和我一樣的想法。那一刻,我是悲喜交加,喜的是,我終于在你心里占了一席之地,悲的是,我促使你變成了和我一樣的人。你知道,太過于執著的人,大多數時候,會活得比別人辛苦一點……”
“夏小滿,對于季夢嵐的責任感,在你面前,從來都不值一提。我不是上帝,顧及不了那么多人的情緒,我的心力,只夠照顧你一個人。很抱歉,之前讓你傷心難過過,以后,再也不會了。”
我發誓,這一天絕對是慕九言最感性,也對我說最多情話的一天。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從慕九言的嘴里,聽到這么多煽情的話來。
也是在那時候,我終于認清,只要他有心,在他面前,我永遠都是戰斗力為負的渣渣。
我就像是如來佛手中的孫悟空,怕是永遠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當然,我也并不想逃就是。
在愛情面前,總有一方要先俯首稱臣,我和慕九言之間,也說不清到底是誰臣服了誰,大概是相互的。
既然慕九言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我再糾結于那些所謂的“正義感”好像也太矯情了,畢竟,他和季夢嵐之間有名無實,也沒有感情,而且季夢嵐也很清楚這件事。
當然,我也想過這件事也許到后面又會像之前的安琪一樣,鬧得沸沸揚揚,然后我又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可是,比起承受那些壓力,我更不能接受再一次離開慕九言,一個人生活。
不過,指的慶幸的是,這一次,我想象中的糟糕情況并沒有發生。
宮久燁這個人說的話確實不能全信,可是他一旦作出承諾,執行力還是很強大的。
不過短短半個月時間,慕九言就告訴我,季夢嵐那邊已經簽下了離婚協議,也就是說,慕九言終于又恢復了自由之身。
接近年關的時候,秦歡滿一周歲,作為干媽,我自然是要去參加干女兒的周歲生日宴的。
對于終于能光明正大地和我出雙入對這件事,慕九言感覺到格外高興,所以秦歡生日這一天,他比我還要積極,早早地就準備好了生日禮物和紅包,提前一個小時就開著車載我到了約定的酒店。
自從我決定去山里當志愿者之后,我和依依之間大多數都是靠手機聯系,所以,仔細算起來,我們也有近一年沒有見面了。
這一天一見面,看到站在封城身邊的依依,看著她掩不住的孕肚,我吃驚極了。
這秦歡剛剛滿周歲呢,他們這速度也太效率了一點吧?!
“依依,你這……幾個月了?”
“兩個月,快三個月……”說著,依依有些羞澀地紅了臉,“是雙胞胎,所以肚子看起來比較大。”
我聞言,吃驚得合不攏嘴。
難怪遲遲不見這兩人辦酒席,原來是在忙著造人。
可是……
我偷偷瞄了封城一眼,扯過依依的手,湊近她,和她咬耳朵:“依依,這時間相隔是不是太近了點?你身體恢復得過來嗎?”
我雖然沒什么經驗,可是好歹之前依依快要生產的時候也是做過一點功課的,這些事,雖然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大概也知道一些。
“我生點點的時候是順產,所以應該沒問題。”
話雖如此,我還是對封城感覺到有些不滿:“你男人怎么這樣,敢情生孩子的不是他,所以他可著勁拉著你造人是吧?”
聽到我的話,依依的臉瞬間炸得通紅,有些支支吾吾地道:“是……是個意外,而且……這孩子也是我堅持要生的,他……也是有些擔心我的身體……”
“既然如此,那你還……”
“小滿姐,雖然是意外,可是,我想生下他們。”
依依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格外堅定,而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母性光輝,讓我明白,我是說服不了她的。
而且,不知為何,莫名的,我竟有點羨慕她了。
過了年,我就三十了,這高齡產婦的命運恐怕是免不了了……
想著,我偷偷瞄了站在我身旁的慕九言一眼,他原本正在和封城說話,卻在我抬眼看他的時候,像是跟我心有靈犀一般,也向我看來。
其他賓客陸續到來,依依和封城去迎接他們,我把秦歡抱過來之后,慕九言也跟了過來。
他一邊逗弄著秦歡,一邊俯身在我耳邊道:“夏小滿,不用羨慕,我們也很快就會有我們的愛情結晶的。”
那時候,我不知道慕九言為什么會說得那么篤定,后來才搞清楚,原來他都是算準了時間,選在我排卵期的時候和我做,而且是不間斷的,瘋狂的做,他早有預謀。
于是,在慕先生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半個月后,我被確診懷孕。
除夕那一天,慕九言帶我去了婆婆的餐館,在那里跟我求了婚,而他用的求婚戒指我認識,還是之前我們結婚時的那一只,也是我拖婆婆還給他的那一只,當然還有那個鐲子,終究又回到了我手里。
不過,讓我覺得奇怪的是,婆婆居然不在館子里,倒是廚師還有幫廚的阿姨都在。
我想起了之前和婆婆的約定,說好了要和慕九言一起再來看她的,現在也算是信守承諾了。
然而,當我向慕九言問起婆婆的時候,他卻說,老人家暫時回閩南老家去了,要過了年,晚一些時候才會回來。
我信以為真,也沒有多在意,和慕九言在一起過了第一個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年之后,又迎來了新的一年。
直到我平安度過了前三個月的危險期,慕九言才向我坦白,婆婆是老年癡呆了,之前又沒人能好好照顧她,就把她送去了專業的療養院。
我到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慕九言之前和我說的,婆婆得的絕癥。
慕九言帶我去看婆婆那天,天氣很好,婆婆坐著輪椅在花園里曬太陽,很安詳的樣子,可是她卻不認得我了,她甚至都不認得慕九言,就連一直照顧她的那個護工,她都認不出來。
至始至終,無論我和慕九言說什么,她都沒什么反應,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又像是聽不懂我們在說什么。
也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我很容易就傷春悲秋,看到婆婆這樣,我感覺到心酸極了,明明之前見面的時候,她還那么健朗。
慕九言的反應比我冷靜許多,拍著我的肩,安慰我:“別難過,衰老只是人生中一件很平常的事,這只是很微不足道的并發癥。”
“那會不會有一天,我們也終究會忘了彼此?”
慕九言還是那么的不解風情,就連說句謊話騙我也不會:“也許會,也許不會,但是夏小滿,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那也一定是我先忘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