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心里頭不會真的生氣,但一點小變扭總是有的,哥們兒只不過和你一起吃頓飯,至于這樣急著打預(yù)防針,難道怕哥們兒帶了病毒傳染給你不成?
他略略垮下臉:“秋總,在這里談這種話題,你不覺得有點煞風(fēng)景嗎?”
秋若雨面無表情地道:“你替公司從鑫迪娛樂討回了一筆陳年舊賬,為公司立下了大功,可那天你來我辦公室提出的三個要求,卻被我全部否了,難道你不應(yīng)該心存不滿?今天蕭震山明明是故意挑撥,想讓你對公司心生芥蒂,結(jié)果,你非但沒有如他所愿,反而和陸會長達(dá)成交易,為公司解決了一個眼下最迫切的難題...”
“可從根本上來說,你和公司只是雇傭關(guān)系,公司給你開出的薪酬遠(yuǎn)不及你應(yīng)得的水準(zhǔn),也沒人向你許諾過什么,你的所為完全顛覆了職場上的邏輯常理,所以,我只能想到一種可能,但那種可能在我看來沒有可能,那夜的慈善晚會,僅僅是個巧合下的臨時交易。”
葉寧靜靜聆聽她淡漠如水的訴說,看著她那張清冷如霜的無暇俏臉,她的那對明眸如同剔透的水晶,純凈而美麗,卻是沒有一絲情緒的漣漪。
忽然間,葉寧覺得心頭一疼,這個女人太理智了,理智得就仿若一臺固定程序思維的電腦,盡管有無比華麗的外觀,可缺少了作為一個人該有的生動。
是怎么的經(jīng)歷,讓她那顆曾經(jīng)天真無邪的心靈,變成了現(xiàn)在如冰凍雪藏一般,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才是花信年華。
身子微微靠后,葉寧瞇眼想了良久,方才道:“秋總,我能和你探討幾個私人問題嗎?”
秋若雨反問道:“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明確嗎?”
葉寧端起水杯喝了口,緩緩搖頭:“就算是工作上的合作關(guān)系,人與人總得互相交流不是,不然哪來的彼此信任。”
秋若雨抿嘴沉吟,對于這種話題的反駁她并不擅長,也沒有經(jīng)驗可循,要是換作公司的普通職員,她可以立刻單方面結(jié)束談話,但眼前的這個男人擁有著讓她重視的本錢,對目前的公司而言,是一個不容損失的人才,不然,她也不會以“合作關(guān)系”定義。
“我和陸家做的交易,得益的是公司,我個人沒有提出任何索求,難道連和秋總你交交心都不行嗎?那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我還不如和陸會長商量讓我在協(xié)會掛個名,一年收入不少,也省得讓那些業(yè)內(nèi)商家把我視為眼中釘。”
葉寧懶洋洋地補充道,他覺得有必要給對方施壓一些壓力,用以換取自己想了解的信息。
秋若雨又多沉默了會兒,就微微頷首:“你說吧,不方便回答的我會拒絕。”
葉寧一笑:“秋總,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你放心,我沒別的意思,我這個人絕對不會橫刀奪愛。”
這話沒什么毛病,可就是讓人怎么聽怎么不舒服。
秋若雨壓著心中的不悅,道:“他出了意外,人已經(jīng)不在世了,我十七歲的時候去了國外,大學(xué)三年級畢業(yè)前回的國,就是那段時間養(yǎng)成了獨立的性格,我可以實話告訴你,工作上,我不介意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但從我本心而言,并不相信所謂的愛情,不是電視里無病呻吟的那種逃避,害怕被傷害,我有能力讓自己生活得很好,身邊多一個人反而會讓我感到是種負(fù)擔(dān)和累贅。”
得,你說哥們兒出了意外不假,可也不用咒我死吧。
葉寧暗自翻了個白眼,他相信這是秋若雨的真實想法,假如后者有意搪塞自己,捏造個海外未歸的男友不是更容易讓自己死心?
“原來秋總是想做個單身貴族。”
秋若雨看看葉寧那張詘笑的臉,似是糾結(jié)了一下,搖頭道:“再有八個月我就會結(jié)婚,不過會是一個丁克家庭,婚前我會做好財產(chǎn)公證,并且簽一份不離婚協(xié)議,婚后雙方自給自足,彼此互不干涉,擁有絕對的獨立性,甚至不會同居...”
說到此,連秋若雨也繃不住地笑了笑,嘴角溢出一抹濃郁的自嘲:“所以,在我身上白白浪費時間,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
葉寧不笑了,心情變得莫名沉重與氣憤,在他看來,她這存粹是在作踐自己...
“為什么?”
“我媽媽過世的時候,我答應(yīng)了的,二十五周歲前會結(jié)婚。”
“那你總得有個結(jié)婚對象吧。”
“到時候再說,我出一筆錢,會有人愿意和我做個交易的。”
見秋若雨說得坦坦然然,不遮不掩,葉寧差點沒拍案而起,將對方好好教訓(xùn)一頓,交易,交易,滿腦子就是交易,他美好記憶中的那個活潑調(diào)皮,總喜歡和自己拌嘴,總想盡辦法捉弄自己的小丫頭,不是這樣的。
“為什么?”
突然聽得葉寧又冒出同樣的問題,秋若雨微微怔楞,一抬清眸,卻是愕然發(fā)現(xiàn),葉寧正眼神復(fù)雜地盯著自己,那眼中,分明有著壓抑的怒氣凝聚。
秋若雨只當(dāng)是葉寧受了刺激,恩,當(dāng)一個男人追求一個女人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對方與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一時間情緒激憤,倒是能夠理解。
于是,她淡淡地道:“沒有為什么,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活法的權(quán)力,你說的沒錯,工作上的合作關(guān)系,確實需要人與人的互相信任,所以我沒打算用謊言騙你,和你溝通這些,還把一些我本不該說的真實想法說出來,就是為了讓你看清事實,不要再毫無意義地浪費時間和精力。”
她眉眼如畫,面如美玉,神情卻格外清冷,猶如覆了一層看不見,摸不著,化不開,卻真實存在的千年玄冰,葉寧默默地看著她,半響后,輕輕吐出一口胸中濁氣。
“那天我在你辦公室門外頭,湊巧聽到你和你父親,繼母的一些對話,既然你對的婚姻是那么消極的態(tài)度,又何必那么抗拒林蕭兩家聯(lián)姻,反正和誰結(jié)婚對你來說都一樣。”葉寧低低地笑了,笑聲之中充斥著譏嘲與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