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照,黃沙地面蕩起層層的熱浪,像是炙熱的海浪從四面奔襲而來。
十一名黑水傭兵站立成排,赤裸的上身露出鋼澆鐵鑄般的肌肉塊,光頭或者短發(fā)下面露出一道道毫無遮攔的狠毒目光。
卡納莉斯負責的兵探小組共有五個特別行動小組,世界各國的各種部隊多以猛獸猛禽的名字命名,諸如豺狼虎豹,這五個小組恰恰相反,它們以二戰(zhàn)時德國高級將領(lǐng)的名字命名分別叫做‘隆美爾’‘希姆萊’‘鄧尼茨’‘格萊姆’和‘古德里安’,其中以為納粹情報頭子希姆萊命名的小組專門執(zhí)行刺殺任務(wù),以納粹海軍元帥鄧尼茨命名的小組大部分由實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的戰(zhàn)斗蛙人組成,以納粹空軍元帥格萊姆命名小組成員由特種傘兵組成,他們曾有過爆破某國分裂組織軍火庫,成功乘三角翼脫逃的經(jīng)歷。作為卡納莉斯的心腹,唐克親自給五個小組起了名字,他指揮的最精銳的小組名叫古德里安,有閃電戰(zhàn)之父之稱。
‘古德里安’小組由20名從各國特種部隊退役或有過相似經(jīng)歷的頂級傭兵組成,除了副組長率領(lǐng)9名組員執(zhí)行任務(wù)外,其他人都站在了唐克的面前。
“給兄弟們介紹個新朋友。”唐克雙手抱胸,朝歐陽鐸甩了甩下巴“他,代號瘸狼。”
沒有掌聲和友好的問候,迎接歐陽鐸的只有輕蔑的笑聲和不滿的咒罵,有人輕聲吹了聲口哨說“被德約科維奇吹倒的那個家伙?你的名氣可比我們大多了。”
“為什么讓這個家伙加入我們?古德里安不歡迎你,滾蛋!”
“滾蛋,滾蛋!”
反對的叫罵聲練連成一片,在黑水公司從未有過敗績的特種行動小組只有兩個,一個是德約科維奇所在的小組,另外一個就是‘古德里安’,軍人的傲氣和競賽無處不在,傭兵也不例外,加之美元的獎勵甚至更加赤裸裸,‘古德里安’的傭兵不愿歐陽鐸加入,在他們看來歐陽鐸是黑水公司的一個笑話,一條臭魚,沒人愿意和歐陽鐸一起變成笑話,和臭魚沾上任何關(guān)系。
“閉嘴,閉嘴!都他媽閉嘴!”唐克低吼后立即鴉雀無聲。
很多頂級傭兵都是退役的特種兵,他們把特種兵牛哄哄的精神脾氣也帶到了傭兵公司里,平時對組長,或者區(qū)域經(jīng)理都會開開玩笑,以示自己卓爾不群,在小組舉足輕重。在‘古德里安’沒有人敢和唐克開玩笑,用來泄憤的小聲嘀咕都會找來一頓毒打,據(jù)說有一名加入不久,曾在MPRI服役的傭兵對唐克納粹式的管理表示了強烈的不滿,并聲稱要到總裁杰克遜面前告狀,在接下來的一次行動中唐克帶上了他,任務(wù)成功完成后他永遠留在了不知名的土地上,突擊步槍的子彈從他的后腦穿過。
“在古德里安一天,我就是你們的上帝,可以讓你們平步青云,可以埋葬你們!”這是唐克親口所說的話。
唐克晃了晃腦袋,冷笑著說:“我也不喜歡這個狗雜種,但是沒辦法,我們要聽從卡納莉斯經(jīng)理的命令,她吩咐我要好好照顧她,好好照顧,你們明白嗎?”
“明白!”陰陽怪氣的笑聲響起。
歐陽鐸面不改色地和傭兵們對視,忽然想起了黑白電影里高舉手臂的納粹黨衛(wèi)軍。
“瘸狼,入列!”唐克迫不及待地對歐陽鐸大喊,他啪一聲解開了自己的腰帶“現(xiàn)在,脫掉你們的褲子!”
歐陽鐸在黑水公司的第一次訓練開始了。
十三名全身赤裸,只穿著軍靴的精壯傭兵在黃沙訓練場上奔跑如飛,唐克跟在后面,手里拿著一根橡膠棍,不停抽打著落在后面的歐陽鐸“快!他媽的,再快點!”
歐陽鐸腳步踉踉蹌蹌,辱罵刺痛遠遠超過了傷腳和橡膠棍帶來的傷痛。
“快點!你這個雜種,你的家伙為什么那么小!”唐克的話引來一片哄笑。
整整一個白天,‘古德里克’的成員一直在奔跑,一個十五公里越野結(jié)束后又是一個三十公里越野,放在平時這樣的狂奔對歐陽鐸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背上五十公斤裝備也沒問題。可是現(xiàn)在他腳上貫穿傷還沒痊愈,走路尚且乏力,更不要說拼命狂奔了。
熬,歐陽鐸終于明白了這個字的真正含義,那就是放在熊熊的篝火上烤,丟進沸騰的油鍋里煎。
歐陽鐸咬緊牙關(guān),想起在老虎團時,和戰(zhàn)友們齊頭并肩,迎著晨曦笨上山坡,對著旭日高呼“太陽,老子比你早!”
歐陽鐸渾身繃緊,如同離開炮膛,呼嘯的炮彈,在梅特約島的一幕幕浮現(xiàn)在眼前:他和歐陽鐸背著負重石跳下懸崖,他在懸崖上玩命緊追陶野,告訴自己,差一點,差一點就超過倔驢了!
昔日苦不堪言的訓練在這一刻成為了歐陽鐸最甜蜜,也是最苦澀的回憶,威廉高舉著錘子朝懸崖下大喊“色棍,你他媽欠我一萬五千個俯臥撐!”庫尼一次次哭笑不得“怎么還是我?沒道理么!”
“砰!”歐陽鐸背上傳來了沉默的擊打聲,橡膠棍又一次重重落在了他的身上。
緊咬的牙關(guān),呼嘯的橡膠棍,幾乎被烈日嗮暴的皮膚成為歐陽鐸記憶中一枚銹跡斑斑的釘子,深深釘入骨髓。
狂奔,狂奔,不停的狂奔!
夕陽西下,酒紅色的夕陽潑灑大地,歐陽鐸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黑夜前的陰森。
唐克打累了,也罵累了,‘古德里克’的成員們穿上衣服坐在一旁,他們羞辱累了,抽煙閑聊,或者昏昏欲睡。
“嗨!你他媽快點,老子還沒吃晚飯!”有人狼嚎一聲。
“急有個屁用。”另外一名傭兵用黃沙摩擦著鑲在靴子上的銅質(zhì)徽章“吃飯比泡妞重要?酒吧那個妞恐怕早就等著急了,我跟她侃了三天,就快到手了。”
“一個作戰(zhàn)小組要同生共亡,戰(zhàn)場上是這樣,訓練也是這樣,最后一個人完成訓練目標,其他人才可以離開!”唐克雙手掐腰,扯著嗓子對經(jīng)過他們身邊的歐陽鐸大喊“還有十公里!”
耳朵像是有無數(shù)瘋狂的馬蜂狂轟,眼前忽明忽暗,歐陽鐸每次邁開雙腳似乎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他已經(jīng)不在乎羞辱和打罵,只是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體力會變得如此糟糕,僅僅因為一次受傷在病床上躺了幾天?
歐陽鐸經(jīng)歷過幾天幾夜不合眼,滴水未進的魔鬼訓練,那個時間他和戰(zhàn)友們標著勁,看誰能夠堅持到最后,他曾經(jīng)一天做過六組由引體向上,俯臥撐,單臂繞環(huán)和蛙跳組成的加強訓練,每組的數(shù)量是一千。
“啊!”歐陽鐸終于發(fā)出了怒吼,他恨自己的無能,如果手里有把刀,他一定會狠狠刺進大腿,讓這個不爭氣的零件永遠告別自己。
很長時間以后,當歐陽鐸適應(yīng)了黑水公司,成為一名傳統(tǒng)意義上的傭兵后他才明白,他缺乏的不是力量,而是斗志,在部隊的那段時光,無論訓練多么苦都有戰(zhàn)友在身邊,他們歡笑嬉罵,爽朗的心情像是在心口開了天窗,現(xiàn)在他面對蔑視和羞辱卻無法爆發(fā),因為他的傲氣已經(jīng)隨著德約科維奇的一槍和一聲口哨統(tǒng)統(tǒng)消失了。
以前的歐陽鐸牛氣沖天,走路仰頭,跟人說話嘬著嘴唇,笑面虎似的微笑也隱藏著刀鋒般的銳氣,此時他目光黯淡,面無表情,經(jīng)常會不自覺低下頭。
“喂,小狼崽子。”唐克跑慢著跟在歐陽鐸身邊,壓低的聲音帶著獰笑“累嗎?靴子里是不是黏糊糊的?傷口也崩了吧?”
“呼哧,呼哧!”歐陽鐸喘著粗氣。
唐克回頭掃了一眼怨氣沖天的傭兵們,揮了揮黑色的橡膠棍“你看,你把他們?nèi)腔鹆耍悴粌H是小組的臭魚,還浪費了他們的娛樂時間,時間長了,我保證他們會在你睡覺的時候用鵝毛枕頭捂死你。”
“滾!”歐陽鐸從牙縫里蹦出一個字,他知道唐克要干什么。
唐克不以為然“他們是我的兵,聽我的,告訴我,你和卡納莉斯經(jīng)理之間到底有什么秘密?”
“滾!”歐陽鐸加快了拖沓的腳步。
唐克緊追不舍“我從來沒見過卡納莉斯對誰這么關(guān)心,也包括我在內(nèi),你給你喂水,你們談話的內(nèi)容連我都要保密,太他媽有意思了!說,你們是不是有一腿?”
шшш¤ttκΛ n¤¢O 凝固在歐陽鐸腦門的怒火剎那間變成了苦笑,他懷疑意大利軍方為什么會讓這樣一個野蠻豬腦的家伙擔任‘皮頭套’的隊長。他是戰(zhàn)俘,前不久還在為黑桃小組效力,智商稍稍超過70的人也會想到卡納莉斯想從他嘴里掏出點什么,或者有更重要原因,他偏偏想到男女之間的齷齪事。
為什么常會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樣的事兒發(fā)生,因為小人的思維模式永遠只有麥芒那么大。
“滾!”歐陽鐸猛地停下腳步,轉(zhuǎn)身一個勾拳對準了唐克的下巴。
近乎麻木的腳掌讓歐陽鐸的拳速比平時慢了許多,歐陽鐸全力揮出的一拳落空,反將自己摔了一個跟頭。
傭兵們紛紛站起身圍了上去,敢跟組長動粗等于主動給自己判了死刑。
“別碰他,他是我的。”唐克推開幾個準備群毆歐陽鐸的傭兵。
“列隊!”唐克活動著脖子,發(fā)出咔咔的聲響,他用橡膠棍指著臉色蒼白的歐陽鐸說“因為他的‘優(yōu)異’表現(xiàn),我決定加個夜宵。”
“都有了!”唐克厲聲狂吼“全副武裝進入地下訓練工事,進行夜間近戰(zhàn)對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