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學東即將離開前的幾天,謝默涵要求見我和赫亦銘一面。
說實話,這樣隔著一堵墻再見,心里總覺得有幾分怪異。
只是見到他的時候,卻發現減掉長頭發的謝默涵,和之前真的有幾分不一樣了。他還是那般的清瘦,臉上看上去有幾分憂郁,但是眼眸中,卻又仿佛平靜了下來。
隔著那張寬大的桌子,我們坐在彼此對面,他很安靜,只是抬起眼瞼看了我們一眼,沒有說話,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還好嗎?”
主動開了口,不知道這樣問一句,會不會有點怪。
他輕輕扯動嘴唇笑了笑,然后又認真的點了點頭,“嗯,挺好的。想不到來了這兒,居然不失眠了,每天都是一覺睡到天亮?!?
他像是自嘲一般,只是目光不再看向我們,那兩只交疊在一起的雙手放置在桌面上,整個人看上去確實比之前要輕松幾分。
我沒有再說話,也許,每個人內心都是不夠安寧的,跌落谷底,或者說外界強行給予的改變,倒是能夠讓這顆心平靜下來。
赫亦銘一直坐在那里,沉凝著一張臉沒有做聲,兩個不說話的男人,其實心照不宣的想著同一件事情。只是,一個不知道如何開口,一個在等待著另外一個開口。
我們都那么沉默著,好似時間就可以以它自己慣有的方式停留下來。
終于,謝默涵舒了一口氣,目光就落在了赫亦銘的身上,“你是不是還想要看到那個小冊子?”
提到這一句,沉默被打破。
我扭頭看向赫亦銘,我知道,不管到任何時候,那個小冊子就像是一根針一般落在他的心里,他不會時時刻刻想起,但只要有人撥弄那根針,就會刺痛他的心靈。
赫亦銘沒有做聲,他不做聲,不過是要等著謝默涵自己開口往下說。
果然,謝默涵說了。
“我已經在這里了,那個東西你想要,我都可以給你的。不過,現在要你自己去取?!?
他說完,赫亦銘的目光就像是火炬一樣落在他的身上,“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無論多么耐心的狼,到了某個時刻,都會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
謝默涵知道,赫亦銘非常的在意,只是此時,他身陷囹圄,已經沒了最初吊胃口的那種心情。
“小冊子我放在旅館的床底下,當時那幫人追殺的緊,我沒有帶走。你要是想要,可以去找找?!?
他很認真的說道。
赫亦銘的眉頭瞬間就蹙了起來,而后,幾乎是沒有等任何人反應過來就往外走。
他急不可耐的想要揭曉那個秘密,所以走得有些急,只是我那時候并沒有追上去。
謝默涵長舒了一口氣,然后目光再次轉向了我,“你怎么不一起去?”
他應該感到詫異,我怎么會選擇在這一刻不留在自己丈夫的身邊。
其實,我是有話要對謝默涵說的,這么多年來,我們相處的似乎并不愉快,看到他一步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心里其實是難受的。
我看向他,目光平和,然后輕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這句對不起,于我而言,或許沒有多大的意義。
但是我卻固執的認為,這一句不知緣何的對不起,謝默涵是能夠聽懂的。
我說完那句對不起之后,他嘴角噙著一抹苦澀的笑意,而后看向我,一直看了許久,我們目光對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初見。
他嘆了一口氣,“戀戀,謝謝你。”
我想,我們那時候應該都懂得彼此的心思吧,只是,我們在過去的那段時光里,都沒有做到心平氣和的給對方溫柔。
“你照顧好自己,齊先生過段時間就要走了,伯母的事情赫亦銘已經安排好了。以后,我們會送她過來跟你每周見一次面。你好好改造,齊先生答應了,盡量會幫你處理這些事情?!?
我說的很輕。
謝默涵依舊是點了點頭,“嗯,謝謝你們。”
我從拘留所離開的時候,心情仿佛也變得輕松了幾分。
我離開沒多久,就接到了齊學東的電話,他說,“戀戀,你有時間嗎?可不可以來山莊一趟?”
我當時原本是計劃要去找赫亦銘的,但因為齊學東這個電話,我立刻改變了行程。
其實我那時候也不知道齊學東為什么這么著急著要找我,等我到達山莊的時候,這才明白其中的端倪。
“齊先生,您這么著急找我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我以為,他提前要離開這個地方,一路上內心里滿滿都是慌張。
他臉上還是掛著平靜的笑,“先坐下喝口水吧,我慢慢跟你說。”
可是我那時候哪里還能接受所謂的慢,恨不得他瞬間將我心底所有的疑問都解答出來。
但我很聽話,按照齊學東所說坐下來,然后就等著他開口。他似乎是故意的,見我這么著急,倒是慢悠悠的一點都不著急。
而后,他抬頭看向我就笑了,“是好事,你不要這么慌張?!?
可是,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我都希望立刻知道這個消息。
見我一直冷靜不下來,齊學東起身去了里間,然后出來的時候手上那個一個信封,“諾,這個是謝默涵讓我轉交給你的?!?
他說著,將信封遞給了我。
我心里有些忐忑,因為剛剛見過了謝默涵,我自認為自己已經將這段關系處理妥當了。
可是打開那個信封,我便有些震驚了,因為,呈現在我面前的是夜總會的房契。
這是他一直要拿走的東西,甚至還不惜綁架了悠悠的孩子。
我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我絕對沒有想到,謝默涵會這么做。
“這是他進去之前交給我的,讓我轉交給你。他說這些原本就是屬于你的,他并沒有想要奪走。他只是希望,你不要恨他?!?
那天,齊學東說了很多,我的心一直很亂很亂,我以為,即便是見到這些東西,我一定不會難受。
我和他之間,除了曾經有過的友誼,謝默涵,我從未想過要與你在感情的世界里有任何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