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遞過來的一束青絲,就在剛才那一刻之前,它們還全在楚月的頭上,這會,已經(jīng)變成了另外一種東西。代表訂婚的信物。白解本來準備的訂婚信物,是白解在那珍寶閣里選了好久才選出來的。
雅名叫做“流瀲萃毓”,流瀲代表著流瀲晶,萃毓代表著濯濯升華,是一枚用了數(shù)斤流瀲晶精制而成的訂婚戒指。這流瀲晶可是非比尋常的東西,要說產(chǎn)量,也的確不少,但往往總是供不應(yīng)求,每當有貨,總會被人一掃而光。這主要是因為,流瀲晶能夠用來構(gòu)造星陣。而且效果最優(yōu)。至于星陣,它是近幾十年來人類開創(chuàng)出的最厲害的新發(fā)明之一。通過構(gòu)造星陣,然后將能力灌入它,觸發(fā)之后,小型的可以大幅增強自身的實力,大型的則可以用來提升軍隊的聯(lián)合作戰(zhàn)實力。它會把整個軍隊的即時戰(zhàn)力瞬間提升三倍以上。當然,消耗的流瀲晶也會夸張到一個難以置信的數(shù)字。
所以一般市場上,很難遇到足量的流瀲晶,就算遇到了,很多人也會立刻將它們搶下,然后用來構(gòu)造自己的永久星陣。是的,你沒看錯!流瀲晶可以構(gòu)造出永久的星陣,也就是說,可以永久地增幅個人的實力。當然這種永久的星陣,需要的流瀲晶的數(shù)量和品質(zhì),那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住的,如果換算一下,一套下等品質(zhì)的月階永久星陣,其花費會讓一個辛勤出任務(wù)半輩子的紫級月階能力者,傾家蕩產(chǎn)。
所以這枚用了數(shù)斤流瀲晶精美特制的流瀲萃毓,才會列在珍寶閣最上等珍品的名錄里面。要不是借著楚家的威勢,白解根本連看都看不到它。
不過現(xiàn)在,這枚流瀲萃毓已經(jīng)到了白解的手里。拿在手中,放在日光下,就會發(fā)現(xiàn),其精拋的弧面散發(fā)著柔和卻強烈的光芒,如同美人在月光下儀態(tài)輕柔卻又奪目的迷人。并且由于流瀲晶本身,晶石內(nèi)部散發(fā)著銀色絲滑般的迷霧光芒。
但這么美麗精致的戒指,白解現(xiàn)在卻一點也不想拿出來。因為他發(fā)現(xiàn),楚月手里那束青絲,根本就不是他手里這枚戒指能夠匹配的,雖然這枚戒指要是賣的話,肯定能賣個千八百萬。
“白解小兄弟,到你了!”看見白解一直愣愣地看著楚月遞過來的手,呼炎不得不催了一句。這白解,難道沒有任何準備嗎?
白解眼神忽搖忽閃,似乎有些舉止不定。忽然,他眼神鎮(zhèn)定了下來,一雙眸子,亮出堅定的目光。
伸出手來將那束青絲接下,緊緊地握在手心里,白解突然發(fā)現(xiàn),頭發(fā)上竟然還帶著楚月身上的體溫,柔軟滑順中帶著些許溫暖。
“刀給我!”白解對楚月說。
楚月雖然不解,但還是隨意地將小匕首扔了過來。
白解將匕首接在手里,用刀面比著自己的臉。這張臉看上去普普通通,不肥不胖,既不棱角分明,也不俊逸帥氣。過耳的長發(fā),雖然經(jīng)過了一番化妝打理,也沒見增添多少瀟灑。
心一狠,白解閉上了雙眼,照著左眉就是一劃,半條濃眉被“呲”地劃過。頓時白解左眉,只剩一半。
白解將散落的眉毛全都收在了手心,再次睜開了,朝楚月那邊看了去。卻看到,楚月一臉訝然的表情,就是呼炎,也被白解這一手給嚇了一跳。不過轉(zhuǎn)瞬,呼炎嘴角揚起了道圓弧。
“給你,這是我的訂婚信物。”
用半截眉毛換一束青絲,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平等,但楚月臉上,難得露出了滿意地神情,她自然地從白解手里接過了匕首和那小撮濃黑似墨的眉毛。
“下面。你們倆互致訂婚誓詞吧!”看兩人交換了訂婚信物,呼炎趁熱打鐵地說。
“我,楚月,從今日此時開始,正式與白解訂婚,成為白解未婚妻,終生至死,決不違誓。”楚月面朝著他們倆祭夜所去的那處山峰,高聲地說道。誓言一完,那處山峰上的云霧登時像薄紗般被緩緩地掀開。
白解沒有注意到山峰頂上云霧迭開的異樣情形,學(xué)著楚月,也面朝著那邊,大聲地說道。
“我,白解。從今日此時開始,正式與楚月訂婚,成為楚月的未婚夫,”頓了頓,白解繼續(xù)說,“終生至死,永遠都不違反誓約。”
這話落下,祭夜的那處山峰頂上,裊裊云霧頓時消散了開來,猶如新生一般,一抹斜斜的朝陽從那邊投下,偌大的“魔法森林”,全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金輝恬淡輕柔,旭日生機勃勃。
似乎有一陣不知道哪里起來的微風(fēng),兀地從那邊山巔上吹來,呼楞地,吹到了白解和楚月身邊。兩人的頭發(fā),都被它吹得向后輕擺。白解似乎感到有人從身旁輕輕地走過一樣,但卻看不到人的身影。
站在主婚臺后的呼炎,卻忽然瞇起了雙眼,斜立的雙眼中閃過一道奇光。不過眨眼間,呼炎臉上異樣的表情就消失了,恢復(fù)了呼楞的表情,所以身前兩人都沒注意到他的異樣。
“果然,是你嗎?”呼炎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句。聽他語氣,他似乎對猜測的這人非常熟悉。
當然白解兩人這時候也的確發(fā)現(xiàn)不了呼炎身上的異樣。因為兩人感到,似乎有一條莫名的聯(lián)系,在兩人身上緩緩?fù)癸@,看不到,摸不著,但又似乎真實存在。
等白解心里的疑惑出現(xiàn)在臉上的時候,楚月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在向呼炎拜謝。
“呼炎叔叔,這次多虧你幫忙了。當了我們的主婚人。”
“哈哈哈,你不用謝我。按你父親和我的關(guān)系,這只不過是隨手的事情。如果下次你正式成婚的時候,還需要人主婚,你呼炎叔叔我,隨叫隨到!就是怕你們倆到時候看不上糟漢子我了。哈哈,哈哈。”最后那半句自嘲,像是呼炎說給自己聽的一樣,一說完,他就放聲大笑起來,笑個不停。
“怎么會。呼炎叔叔,下次我們正式成婚的時候,一定再讓你來替我們主婚。”楚月說得堅定,臉上也掛著肯定的表情。
“對。呼炎大哥,這個位置非你不可。”白解也肯定地說。他倒不是單純附和楚月,只是呼炎的確對他的胃口,白解也見過不少長輩了,呼炎難得給他一種自然舒服的感覺,就像沒有束縛一樣。如果換做他人,白解肯定沒有現(xiàn)在這么自在。
“好。那我就靜候你們的佳音了。哈哈,哈哈——”呼炎暢快地大笑著。
四周這時,忽然響起了雷動的掌聲,猶如洪浪一樣。
原來,在他們倆互致誓詞的時候,侍從和護衛(wèi)們,以及那些和呼炎一起到來的賓客,全都慢慢地圍在了訂婚紅毯周圍。只不過他們的行動沒有被白解兩人看在眼里,而且他們也不想打擾到這對新人。
不過大喜的日子,怎么能缺少掌聲。當白解兩人完成訂婚儀式的時候,終于有賓客忍不住地鼓起掌來,這一掌,頓時引起了連環(huán)反應(yīng),于是大家的掌聲全都掀起來了。這聲勢,真可謂洪舟滾滾,雷動不止。
楚月拉著白解,開始向大家回禮。
一個個地走過去。楚月這時露出了恬然地笑容,臉上的霜寒盡散,冰肌玉膚上,兩抹紅暈美麗絕了!
白解卻尷尬了,一是因為他不認識這些人,只能擠出笑來應(yīng)付著他們,二是他被楚月拉著,角色變換得有些奇妙,像是媳婦帶老公串門一樣。
這一番回禮,宴客,應(yīng)酬,等呼炎他們?nèi)茧x去,日頭已經(jīng)走過正午多時。
凜冽的陽光,自然地潑灑在蔥郁的古林中,除了讓古林中的溫度升高不少,更讓古林中的生氣升騰了起來。
那些善后的事情,已經(jīng)不用白解兩人做了。那些侍從們,全都可以應(yīng)付過來。
楚月忽然知會了白解一聲,說有事要找他,說完就往這片山丘的后面走了去。
白解不知道楚月要說什么,但看楚月眼角還含著一抹微笑,白解覺得,應(yīng)該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跟了上去。
等白解跟上楚月的腳步,才發(fā)現(xiàn)楚月往山丘后面人跡更為稀少的地方走去,似乎白解的猜想,有些失誤。
等到兩人終于來到了毫無其他人影的山丘后方,楚月忽然站定了,一雙眸子里,流動著迷離的神色。
“我要走了。”
“走?要去哪里?”白解雖然有些驚訝,但他只是以為楚月要出門而已。
“我已經(jīng)決定,等會就去北天市。而且,應(yīng)該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北天市!永遠不會回來!”這時白解才真正意識到楚月話里的意思。
“那我!我的意思是,我會跟你一起去嗎?”話一出口,白解就立刻失望了。因為他看到楚月的臉上又恢復(fù)了平日的冷意。
“你留在這里。我已經(jīng)幫你安排好了,只要你參加了學(xué)院聯(lián)盟的會考,就會被錄取進江南市第一學(xué)院。”
“我希望你,能夠成為學(xué)院里最頂尖的天才。去代表學(xué)院參加天下第一青年會武大會。甚至是奪下頭名,如果有那天,也許我們還能再次相見。”楚月話說得是那么自然,但白解心里,卻忽然冒出個莫名的念頭。
“你去北天市,是為了,你父親他們吧!”白解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楚月做出的這個決定的過程,非常匆忙。不然也不可能剛結(jié)束訂婚典禮,就把自己拉到這個地方,然后告訴他。
“你全都,決定好了嗎?”看到楚月那堅定無比的眼神,白解就知道,這決定雖然看似下得有些匆忙,但以楚月的性子,白解除了接受,已經(jīng)沒有其他選擇。
“嗯。”
“那好吧,我接受。”白解突然暢快地說。他看似暢然,但臉上卻藏著一絲自嘲,原來自己還是在別人眼中,那么的弱小,無所謂的弱小。除了接受,他又能做什么呢!
“你過來~”楚月語氣輕搖地叫了聲白解。
不知道啊楚月還想干嘛,但白解還是走了過去,不過幾步,就走到了楚月身前。
“呼——”
白解的身子,像針扎一般地忽然繃緊了起來,他感到全身的氣血都涌上了心臟,心頭跳個不停。
楚月竟然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抹淡淡的甜膩奶香,緩緩飄到了白解鼻前,縈繞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