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還是柳青煙,她臉色不好,沒想到自己五叔派來的人都是這樣的貨色,不禁讓她想到了一個成語“蛇鼠一窩”。
“這位小姐”耿所長頗有眼力勁,想要證明警察的威嚴。
“這個稱呼的事我先不說,之后我們慢慢說。”柳青煙磨牙,張敬軒說的稱呼是誠心誠意。她看這耿所長言語中有那一分輕佻。
她連續問,趾高氣昂:“你就是我五叔派來的人?沒人跟你說什么?”
耿所長苦笑一聲,他還以為是張敬軒托的關系,說話也是習慣成俗。
沒想到是,正主居然是這個漂亮的女人。
金三剛剛還看見了黎明的曙光,現在就被迷霧籠罩住了眼。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就一邊乖乖站好,我最討厭你這種警察,希望你干凈……”柳青煙輕蔑的說,希望二字是他刻意加上的。
特權階級永遠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張掌柜,上茶!”唐川又道,笑瞇瞇的顯示自己的存在感,他依舊在旁觀。
柳家比不上唐家,卻也不是這些人惹得起的。
輕輕踩死他們也不會有半點遲疑,大象從來都是如此。
不多時,外面來人了,走在前面的赫然是一個不威自怒的中年人,他面無表情,身后跟著一幫警察。
“他似乎是柳傳文!”有人說。他見過這位年不過四十,以嚴肅認真出名的局長。
“噓!”另一人噓聲,看著柳傳文走了進去。
一個老板滿眼羨慕:“這湘瑾軒是走了大運!有這么多大人物垂青,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有大人物罩著!”
“下輩子咯!”一相熟的老板打趣他。
“小煙,你怎么么肯回來了?”柳傳文進門就到,他今年才三十五歲,正是年輕力壯,看著自己的大侄女長大,到二八年華出落的格外動人卻又傳來噩耗。
小煙的未婚夫有怪病!
他不止一次在家中為之憤怒,怒斥他們的決定卻沒有什么作用。
也就是在那幾年他明白了一件事,“位卑言輕”。
柳家還容不得他說不。
之后幾年他整日撲在工作之上,職業也被破格提拔成了局長。
這是燕京,一個局長不比一個市長權利小,他身后更是龐然大物柳家。
再后來,他說話聲音大了,也對自己外冷內熱的侄女多了些支持。
“徐爺爺八十大壽,我得回來!”柳青煙打破了他的回憶,更讓他了然。
“徐叔倒是喜歡你的性子,若不是他,你現在也遇不到這小家伙了。”柳傳文語氣平淡,真的把唐川當成了自己子侄輩的。
柳青煙長嘆一聲:“都說徐爺爺可能熬不過去了……他前幾年還那么硬朗?!?
“徐家沒有男孫,否則他也會如此?!绷鴤魑氖侵纼壤镄撩艿?,若是徐家有人能夠撐起還好,可一個個姑娘都有自己的想法,愣是沒人想要走政途。
“這次我想讓唐川為徐爺爺檢查一下……”她沒有把自己所想全部說出來,延壽這兩個字關起門在自己家還能說下,在外面根本說不出口。
柳傳文這下來了精神,他是不認識唐川的,就連上一次柳青煙回來他都忙著手中的事,沒有趕回來。
“不過,先解決一下這里的事吧!”看美女老師話音一轉,看著金三和不知所云,滿臉緊張的耿所長。
這時候已經沒有看熱鬧的人了,事情光不光彩先不說,先清場。
警察說話了,好言相勸之下,沒人留下,各自回到自己店里面忙活去了。
剛才的議論紛紛已經成了煙云,誰也不會為了每天都會發生的和自己沒什么關系的事說話。
例外總是有的,比如一個年輕的老板,他曾經不忿,動手打了金三,被拘留,賠錢了事。
他卻不后悔,一心想要報復。
別人走了,他留了下來,憑著一句“我要舉報”進了寬敞明亮的店鋪里面。
“說說看?!绷鴤魑睦泄碌膯柕馈W约褐杜f了話,別說他做的壞事不少,上面有人。
就算他背景再硬,自己解決不了有柳家,柳家不行還是唐家!
自己侄女不是逃離燕京時慌亂的小姑娘了,她現在漂亮,聰明,也有依靠。
他詳細道出當日所發生的一切:“我叫楊浩,在隔壁開了一個書畫店,上次也被金三……”
柳傳文臉色不好,一股威嚴不高不低,卻能讓人心悸,尤其是對金三。
他做賊心虛,聽他們稱呼柳傳文為局長之后,說不害怕怎么可能。
他的靠山不大不小,位置卻很關鍵,這才是他能夠一直到現在都沒什么出事的原因。
別說在法律尚在完善的華夏,就是國外這種事都很難定性,屬于商業糾紛而非犯罪。
不過,不管是在那里,只有有權有勢,別說他什么壞事都做,就算他從小到大謊話都不說,也能送進去。
意料之中的事并沒有發生,接踵而來的都是意料之外。這讓金三只能坐以待斃。
他能夠撒潑,耍賴,但那是對于普通人。警察,就是一小小的片警都不會信,加上他身上的那張皮。
暴力機構不是誰都敢招惹的。
話說了很多,一件件,他的暴怒頭一次有人贊同,也有人假裝義憤填膺。這種事誰都不只一次聽說,遇到或許會是第一次。
玩古董的遇到碰瓷的幾率多,但這沒什么用,像金三這種厚臉皮的人太少,幾乎沒有。
也不是誰都像金三一樣時間那么多,三天兩頭來鬧鬧。
“這都是你做的?”柳傳文明知故問,卻不是想要寬恕他,他是用審判的語氣。
金三語塞,他做的事過程都一樣,這經不起推敲。而且這些事都是在私底下解決了的,華夏自古便是:民不舉官不究。
事主都不追究了,也沒有法律依據的自然是沒什么人,不管是明面上還是實際上都一樣。
他狡辯,故意夸大:“這小子打爛我東西不說,還動手打我,揚言見我一次打我一次。要不是耿所長來的快,我早就沒命了!”
耿所長臉色一變,他沒想到金三病急亂投醫的提了自己名字。
而且,他說的還不是好事。
就在他還在糾結的時候,柳傳文的聲音讓他一驚:“耿力,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能被上司叫出自己的名字這是榮幸。此情此景,他卻是高興不起來,忐忑不安。
“恩?”柳傳文加重鼻音,如鷹眼的目光掃過。
身子一顫,耿力忙道:“金三說的確有其事。當時我們也了解到這個問題,只是他故意傷人,我們也沒辦法。走的比正常程序輕一點?!?
柳傳文看著他,一字一頓:“那也就是說你知道這件事!”
耿力低著頭不說話,也就是默認了。
“好了”柳傳文轉身說,“明天自己去談談,免得我從上而下。”
耿力呆呆站立,一切都完了。
這對金三而言也是沖擊,一個所長都會被擼沒了,自己還會有好下場?
“我舉報!”耿力回味過來,咬牙切齒。
“他?”柳傳文頭也不回,看著金三。
“對!”他使勁點頭。
“帶他們回去?!绷鴤魑呐牧税澹磺卸冀Y束了。
“張掌柜晚些也去下,少些麻煩。”唐川補充了一句。
他今天就沒打算展現自己的英姿,尤其是在知根知底的美女老師柳青煙面前。
燕京是他的主場不假,也是她的主場。
甚至柳家能動用的關系比唐川可能更多。
雄據燕京的家族那一個簡單?哪一個不是政商兩屆都有大量自己的人馬。只有軍隊他們的人手相對于少一點,那里有不少新的家族。
政治向來都是如此,血腥暴力,除了生便是死。
一般人身上是不會有妥協這兩個字。
“他叫唐川?!睕]了外人,柳青煙也放下自己剛才的冷漠,抱住唐川的肩膀:“還不叫五叔!”
“五叔!”唐川隨了柳青煙的稱呼。
“你就是唐川?”柳傳文目光炯炯,他早就注意到了唐川。
他一直坐在一旁,看似置身事外,實際上每每說話都被他們聽在耳中,這個店的掌柜也對他頗為尊敬。
“正是!”唐川和他對視,氣勢絲毫不低。
對視不過數秒,他移開了目光,哈哈大笑:“不錯,有沒有興趣當個警察?”
剛說完,他就苦笑一聲:“就算你愿意,我侄女都不愿意放手吧?”
柳青煙很不滿意柳傳文把自己扯進來,給他一個白眼,說:“只要你說得動他,我倒是無所謂?!?
柳傳文搖頭:“唐家人就算當警察也不會起點這么低。再說了,他的性格不適合當警察。”
柳青煙來了興趣:“你怎么知道唐川不適合當警察?”
“我會相面,也會心理學??吹贸?,他性子絕對不是你我看到的樣子,這只是他的偽裝。”
唐川一言不發,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討論自己。
沒的說,安靜不是他的性格。
通往二樓的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匆匆忙忙。
只見張掌柜捧著一個長長的盒子,快步走了下來。
“柳小姐”他將盒子放在桌子上“這是湘瑾軒壓箱底的玩意兒了,藍田玉制作的玉如意。或許比不上極品的玉如意,卻是其他地方都沒有的?!?
“藍田玉?”柳傳文一愣,“藍田日暖玉生煙”的詩句他是知道的,但藍田玉卻是他生平第一次見到,以前都不見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