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老佛爺讓伺候她的小宮女們進來,用著比以往快一倍的速度,讓小宮女們伺候著洗漱更衣,穿戴齊整,還在鏡子中照了幾回,宮裝穿得十分地繁複隆重,好象生怕穿得隨便了,會讓人不喜歡似的。
穿戴完畢,老佛爺吩咐道:“去,讓人請皇上到東方侍衛(wèi)大統(tǒng)領(lǐng)府上。還有,請宮中的驗血官也到東方大統(tǒng)領(lǐng)府上去。就說,這是哀家的懿旨。如若皇上倘未晨起,就讓李公公去催他起來,請皇上遵旨。”
“是!”有人立即領(lǐng)命照辦去了。
太后等不及天亮,就吩咐道:“給哀家備橋,哀家擺駕到侍衛(wèi)大統(tǒng)領(lǐng)的統(tǒng)領(lǐng)府!”
“是!老佛爺小心走路。”紅玉扶著老佛爺跨步出了寢宮。
對於東方大統(tǒng)領(lǐng),自從他入京城考取武狀元起,太后其實一早就有留意。
此後東方澤多次救了皇上,太后雖然沒有召見過他,但卻極爲(wèi)留心他的事情。
猶其是,太后知道她的三個皇孫每次練劍時,總喜歡找東方澤陪練。
太后也曾遠(yuǎn)遠(yuǎn)地觀看過,更加從旁人的口中得知,她的三個皇孫從未贏得過東方澤,卻個個都想籠絡(luò)他。
除了武藝之外,聽說東方澤陪皇上下棋時,總是以一子半子之差輸給皇上。
她曾問道:“每次都如此?”得到同樣的答案之後,她常常暗歎,這東方澤是個人才啊!文武雙成又懂得分寸。
她那三個皇孫就從來無法在皇上的面前輸?shù)媚屈N飄亮過。
這樣的東方澤,太后早就記在了心中。這樣的人才,也讓太后時時警戒著,能駕馭那是最好的將相之才;不能,則堪憂慮。必要時,除之務(wù)絕,防患於未燃。
東方澤纔剛剛躺下不久,天未曾亮。他以爲(wèi)他在獄中已經(jīng)安排下兩個機靈的獄卒,外面的侍衛(wèi)還是他的手下,古青鸞在獄中雖然不會舒服,但想也會是安全的。
他打算小睡一會,天亮之後就先去求皇上,不行就直接去求太后。必要時,他已經(jīng)打算將自己的身份暴露。爲(wèi)了古青鸞,他已經(jīng)跟孃親打了一個底,承認(rèn)自己喜歡古青鸞。
如果要娶古青鸞,他就只能公開自己的身份。
孃親雖然百般擔(dān)心他的安全,但卻也喜歡古青鸞,認(rèn)爲(wèi)他將古青鸞一個相爺千金困在天鷹山上有些委曲了她,所以,要他隱藏身份的意思已經(jīng)動搖了。
孃親的意思是,只要他是安全的,幸福的,他可以自己作出任何決定。他有一個太好的孃親,還有一個太好的養(yǎng)父加師父。如果不是爲(wèi)了古青鸞,他也許永遠(yuǎn)不會認(rèn)皇上。
只是,血濃於水,他想在皇上的身邊呆著,這也是一種骨肉親情吧。無論如何,無意中得知皇上是自己的爹爹之後,他還是忍不住入京考了武狀元,然後又做了宮中的侍衛(wèi)大統(tǒng)領(lǐng)。
另外,雖然孃親不願意說,但他總是認(rèn)爲(wèi),十七年前,孃親的眼睛失明,明明是皇上的妃子,卻又成了天鷹教教主的夫人。
這中間,必有些什麼是他不知道的。他想入宮的目的是想查清楚,孃親當(dāng)年爲(wèi)何失明?孃親不說,師父兼教主的北冥寒也沒說,所以,他要自己查個水落石出。
可是,他入宮之後,誰也沒提起過他孃親花月嬋這個人,就好象,花月嬋從未在宮中出現(xiàn)過一樣。這讓他一直就無從查起。
本來以爲(wèi),查出來之後,他要爲(wèi)孃親報仇,然後再悄然退去,逍遙於江湖……
沒想到,會遇到古青鸞。
古青鸞是他的幸福還是他的劫數(shù)?小丫頭走進了他的心。
是福是禍,他都要定她了!不管那丫頭是青鳥鳳凰還是狐貍精,或者只是一個平凡的丫頭,他都要定她了!
委曲一晚吧!丫頭,以後不會讓你受委曲!東方澤想起古青鸞,心裡柔情頓起,儘管天就快亮了,他居然了無睡意。
只是想到早上要去求人,他強逼自己入睡。 入睡不到半個時辰,外面的聲音就將他從夢中驚醒過來。
“奴才叩見太后!太后千歲千千歲!”這樣的聲音將東方澤嚇了一大跳,大事不好!太后怎麼會親自到他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府來?
他跳起時,一個小侍衛(wèi)進來道:“回稟東方統(tǒng)領(lǐng),太后駕到!”
“嗯,知道了。”東方澤心下一驚一乍,而後納悶,太后老佛爺在宮中的地位比皇上還要令人敬畏,遠(yuǎn)遠(yuǎn)地,他當(dāng)然見過太后,但卻從未真正地近距離接觸。
雖然有血緣關(guān)係,但從未在一起過,他心裡有些七上八下地,錦衣玉帶穿好了之後,他頭髮還沒解散,也不用梳了,在鏡子前照了下,就大步流星地出來見老佛爺。
太后赫連那拉雖然身體很好,但畢竟是六十歲上了,因爲(wèi)激動,她走到東方澤住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府”門前時,心情更加激動,拿著柺杖的手都有些顫抖。
她看了這統(tǒng)領(lǐng)府一眼,拾級而上,還沒跨步進門,東方澤欣長俊逸的身影已經(jīng)錦衣翩翩地跨步出來,大步流星地,來到她面前。
“卑職叩見太后娘娘,太后千歲千千歲!”東方澤單脆跪下,拱手向太后行禮。
太后左手拿著柺杖,右手伸出,忍不住彎腰就來扶東方澤道:“平身,起來吧!孩子,快點起來讓哀家瞧瞧!”
東方澤一聽太后的語氣和稱呼,不由得怔愣!太后這語氣充滿了一個長輩對一個後輩子孫的疼愛之情,讓東方澤心更是奇怪了!
但是,他卻也聽話地站了起來道:“不知太后晨早到來,卑職惶恐!太后有何吩咐?”
他一時錯愕,搞不清楚太后來意,拱手說話,打著官腔。但內(nèi)心地突突地跳著,隱約有個感覺,太后知道他的身世了嗎?因爲(wèi),聽太后的語氣,不象是他犯了錯。
太后說道:“你擡起頭來!”
東方澤緩緩將臉擡起,忽地和太后的眼光相接,心下狠狠地象被撞了一下,這種親人之間的那種血親之情就象觸電一樣,讓他怔怔地也想看一眼這個皇奶奶。
太后雖然心中認(rèn)定,但也不敢貿(mào)然地就叫孫兒,而目光中的祖孫之情卻已濃得化不開。
她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東方澤就是司天監(jiān)夏侯淵所說的,那個皇上流落民間的皇子,黃龍的化身。
但這事兒還是得驗驗血,不能錯認(rèn)了。所以,她忍著,平復(fù)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道:“哀家晨早作了一個怪夢,夢中有仙人指引,要哀家來問東方大統(tǒng)領(lǐng)一些話。咱們?nèi)胛萘嗽僬f吧。”
“好!恭請?zhí)螅 睎|方澤想,他本來就要去求太后放古青鸞出來,既然太后親自登門,看太后臉上的慈色,似乎並非是來討罪的。
事實上,如果太后要問罪於任何人,實在都沒必要自己上門。所以,隱隱約約地,東方澤在想,太后難道知道了些什麼,是來求證的嗎?太后的語氣溫柔而激動。
赫連那拉忽地伸出左手彎來,示意東方澤扶她進去。
東方澤更加有些篤定了,太后是真的知道了些什麼。
東方澤纔將太后扶進大廳裡坐下,門外就有人高聲叫道:“皇上駕到——”
然後,就是“皇上萬歲萬萬歲!”的呼聲傳來。
東方澤心下又是“咚”地一聲,不知自己何時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要起來出去迎接皇上時,赫連那拉居然說道:“你就坐著等皇上進來了再行禮吧,不必出去了。”
東方澤站在旁邊,靜等著,皇上也是一個習(xí)慣早睡早起的,晨早時最爲(wèi)精神抖擻,撩袍跨步進門的皇上穿著龍袍,戴著皇冠,已經(jīng)是上朝的穿著,他進來就走到太后的面前。
東方澤趕緊著先給皇上行禮。
皇上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只是向太后請了金安,大門外又來了驗血官,見到太后和皇上都出現(xiàn)在這侍衛(wèi)的大統(tǒng)領(lǐng)府裡,面色一緊,“拍拍”聲地甩了甩衣袖,連忙跪伏於地,叩頭行著大禮:“太后千歲千千歲!皇上萬歲萬萬歲!”
皇上坐下後問道:“老佛爺這是怎麼一回事兒?這晨早的,就讓人將朕傳過來,定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吧?”
太后緩了緩,咳咳兩聲,這才清楚地說道:“確實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才晨早就驚動了皇上。是這樣的,前一段時侯,哀家天天晚上都做夢,夢裡有神仙託夢說,我們皇室有血脈流落在民間,正經(jīng)受苦難。昨晚,我又做了一個夢,這回夢得更清楚。神仙託下了夢說,東方澤就是皇上流落民間的骨肉。哀家醒來之後再也睡不著覺。雖說相信一個夢是有些荒唐,但哀家心裡怕這夢是先祖之託,就令人請來皇上和驗血官,給驗一下血,以證哀家的夢是不是真有其事。倘若是真那便不能苦了我皇家的骨血;倘若是假,那也只是取一滴血的小事兒。不知道皇上和東方統(tǒng)領(lǐng)可否都賜下一滴血來,讓驗血官給驗一驗,好讓哀家釋疑?”
皇上聽了,轉(zhuǎn)臉看著東方澤,面上形色疑重。他了解皇額娘,這種事,絕不可能只是一個夢那麼簡單。皇額娘做事,通常是有憑有據(jù),有了八成的把握才做。
但是,他最近所查到的是,天鷹教的教主夫人花月嬋的兒子北冥天佑纔是他的兒子。
而東方澤麼?聽聞北冥天佑一直就戴著一個銀色面具,沒有人知道他面具下的容顏,難道他就是東方澤?虎目一驚,渾身一震。
他沒說什麼,伸出手道:“來!先取朕的血!”
驗血官取了皇上的一滴血出來。然後,又走到東方澤的面前說道:“東方大統(tǒng)領(lǐng),請將你的手伸出來。
東方澤伸出手去,讓驗血官取了一滴血。
到了這時,他方知,太后好厲害!也不知道太后是如何查到的?太后只怕什麼都知道了。雖然太后只說是一個夢,但一個夢怎麼可能讓太后做這種事情?難道說,他在大牢裡的一切,有人看到了?
如此一想,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原來,當(dāng)時他和古青鸞在大牢裡的一舉一動,居然被太后派出來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了嗎?
幸好啊,太后只是想知道他的身份,而非是殺他。這時再想起那天陽地陰招招的擒拿手來,才知道那倆個人沒有傷他是太后的意思。
他從脖子上解下一塊玉佩來,送至皇上的面前道:“我孃親說,這塊玉是我爹爹送給她的。孃親說,當(dāng)年爹爹曾給我取名叫龍玄澤。”
太后和皇上聽了,早已經(jīng)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目光中卻已經(jīng)有淚花模糊了起來。
這時,那驗血官驚呼道:“融了!相融了!東方澤是皇上的骨血,是龍種啊!”
太后赫連那拉雙手合十喃喃念道:“大周列祖列宗庇佑!我們大周的龍兒歸宗,總算了卻哀家多年來的一樁心事。上天諸神保估!歷代祖先庇佑!”
唸完,她怪責(zé)中含著慈溺說道:“你這孩子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卻遲遲不肯相認(rèn),這是不是怪你皇祖母有眼無珠,明明皇孫就在眼前,哀家卻老眼昏花,認(rèn)不出你來?”
東方澤連忙給跪下了道:“兒孫不敢!兒孫只是怕皇祖母不肯認(rèn)兒孫!”
太后道:“你那麼優(yōu)秀的孩子,皇祖母怎麼可能不肯相認(rèn)?皇祖母自知道有你的存在之後,日日吃齋唸佛,就盼望著祖宗開眼,讓你認(rèn)祖歸宗。你不敢怪皇祖母,那是怪你父皇了?”
“阿澤不敢怪父王!”他查不出當(dāng)年的來龍去脈,所以確實是沒有怪過誰。只是心中疑問重重,想查清楚。
太后有些激動道:“不敢麼?那爲(wèi)何至今還不肯叫一聲皇祖母,叫一聲父王?”
東方澤此時此刻心情也很激動,心口象被堵著,想說的話也噎著,良久才叫道:“兒孫阿澤不孝,見過皇祖母!見過父王!”
皇上和太后聽了,一齊向前,一齊伸手要扶起東方澤。
“快起來!別跪了,起來說話!乖!”皇祖母抖抖地說著,居然抹了一把眼角的淚。這皇祖母在後亭之中鬥了多年,那是早就沒血沒淚的人,能得她流淚,那是太難得了。
皇上也激動得很,卻揮手讓其餘的人都退了出去,這才問道:“你娘是花月嬋?”
東方澤點頭。心想,原來皇上還記得他孃親,但是記得又如何?他孃親爲(wèi)何變成了天鷹教的教主夫人?他爲(wèi)何姓了北冥多年?
“你又叫北冥天佑?”皇上龍眸裡飽含著真正的淚花。
東方澤只得又點頭道:“是!父王,我從小就在天鷹山上長大,孃親讓我姓北冥,取名天佑。我是三年前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有一個名字叫龍玄澤。”東方澤沒說,龍玄澤這名字他是怎麼知道的。
太后上前,牽著東方澤的手,越看越愛,轉(zhuǎn)頭向皇上道:“他就是黃龍,是大周的未來儲君。皇上,哀家希望皇上封玄澤爲(wèi)太子,賜入住東宮太子殿。”
皇上含淚點頭道:“好!一切聽從皇額孃的吩咐。朕萬萬沒想到,朕的兒子日夜陪在朕的身邊,朕卻沒能認(rèn)出來。朕老了!朕眼花了!是該早些立了太子,讓朕早些退位。”
仨人正說著話時,外面已然天亮,有小侍衛(wèi)匆匆而來,想要通報什麼,卻被攔於門外不得進入。
那人很急,在外面等了好些時候,等不及了,才道:“不行!我一定要進去,這是東方統(tǒng)領(lǐng)交待過的,要第一時間通知他的事情。”
裡面?zhèn)鱽砘噬系穆曇舻溃骸坝泻未笫曼N?讓他進來!”
那小侍衛(wèi)匆匆進了屋,見到皇上和太后,大驚,東方澤一見他更驚!
問道:“是不是古青鸞出了事?”
小侍衛(wèi)早已跪下驚呼皇上萬歲,太后千歲,這才說道:“古青鸞殺死所有獄卒,越獄逃走了!”
“什麼?爲(wèi)何不早報?”東方澤問。
那小侍衛(wèi)早來了,卻被人攔著進不來啊。
皇上,太后聽了也是一驚。
東方澤道:“荒唐!古千金手無縛雞之力,又如何殺了所有的獄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