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聽!他失憶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偷了我的玉之后,失憶了?”
周城武更加開心得意了。原本他沒勝算的事情,因為這人失憶,他倒是膽子都壯大起來了。既然失了憶,那不是等于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了嗎?
“乞丐”急辯道:“不是的。太子,太子妃,我是一個月前就失去了記憶。一個月前,我在大周和北朝交界處的北水莊附近醒來時,臉上被人劃傷,還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這個玉佩那時侯就在我的身上。我想著這一定和我的身份有關(guān),所以就算我一路到京城來幾次餓暈了,我也沒將這塊玉佩賣掉。這是因為,沒了這塊玉佩,我怕我永遠(yuǎn)都不知道我是誰了。我懇求太子和太子妃明察秋豪,不要因為我此刻的落泊潦倒,就輕易地判斷我是一個小偷。”
龍玄澤聽此人口齒伶俐,辯駁很有條理,蹙眉問道:“周城武,一個月前,你有去過北水莊嗎?”
“回太子殿下,我沒有。”周城武面對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覺有些心慌,也不敢太過放肆。暗里想著,做這種事時碰到太子和太子妃,也是他太倒霉了。
“那你這塊玉是什么時侯掉的?周城武,在本太子的面前撒謊,待本太子查明之后,你可知道后果?你爹爹是在戶部吧?戶部尚書周侯爺。如果你此刻說了實話,我可以既不究竟。但是,你若繼續(xù)撒謊,此事本太子就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在大街上搶劫,群毆無辜百姓,這個罪名要是交到了刑部,那可就不輕了?!?
阿澤聲音不大,話說得極為柔和,但他天生就有王者的氣勢,輕柔的語音只因為不帶感情,就讓人不寒而粟。
周城武這時不知為何,一聽太子爺?shù)恼Z氣轉(zhuǎn)得非常地寒冷,竟然打腳底里冒出一股寒意來,一直寒到了心上,似乎連牙齒都打了一個顫。
他本以為幾句話就能打發(fā)過去,等太子和太子妃的人過去就沒事??蓻]想到這太子將話說得這么重,還一副管定此閑事的態(tài)度。
一塊玉佩是小事,得罪了太子,那可是大罪。怎么說,他也不完全是一個草包,所以突然轉(zhuǎn)口道:“太子殿下,我原本確是有一塊這樣的玉佩丟了。但是,我一個月前并沒有去過大周和北朝的交界。想來這‘乞丐’身上的玉佩只是和我的玉佩相同罷了。再說了,一塊玉佩也值不了多少錢,我將玉佩還他就是,免得在此多作糾纏,耽擱了太子寶貴的時間才是大事。”
他想,等太子和太子妃走了之后,他再搶一次就是。無論如何,他也不該在此糾結(jié)著,還是退一步吧。
楚風(fēng)這時走過來,喝斥道:“既知耽擱了太子的寶貴時間,還不給我滾?”
“是!”周城武將玉佩還給“乞丐”,狠狠地瞪了“乞丐”一眼,給他一個眼神的警告之后,竟然立即就真的帶著他的家丁離開了。
他想,他今天倒霉才會正巧碰到太子經(jīng)過,難不成天天都會碰到太子么?而這乞丐嘛,只要他還在京城的范圍內(nèi),還怕沒機(jī)會收拾他嗎?
“謝謝太子和太子妃!”這失憶的“乞丐”給古青鸞和阿澤行了一個很怪的大禮,竟不似大周的慣禮,倒象是北朝人的禮節(jié)。
阿澤和古青鸞因為他所行的禮節(jié)相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古怪。
多看了這人一眼,他們眼神俱都是一震!這人的身材,輪廓都太象一個人了!這個人難道是御,北,寒喬裝打扮的嗎?如若不是他此刻臉上的疤痛斑駁陸離,他真的很象。
但是,御北寒卻沒理由喬裝打扮成這樣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要是見到他們,他應(yīng)當(dāng)遠(yuǎn)遠(yuǎn)地躲開才對吧?御北寒又不是豬腦。
因有了這個疑惑,阿澤還是突然向楚風(fēng)打了一個眼色。
楚風(fēng)立即心領(lǐng)神會地走到這人的旁邊,一只手突然就按在他的肩上道:“你忘記了自己的名字,那我給你取一個新的名字如何?”
“啊!”這人不由自主地痛呼一聲,因為楚風(fēng)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稍稍用了內(nèi)力,想試試他有沒有內(nèi)力,是不是御北寒。
結(jié)果,楚風(fēng)發(fā)覺,這人一點內(nèi)力都沒有。一個完全沒有內(nèi)力的人,如果不是此人從未練過武,那就是他的武功被人廢了。
“這位公子的手勁力氣真大!公子要給我了取個什么名字?”男子并不怪楚風(fēng)試他內(nèi)力,苦笑道,“如果公子想試我內(nèi)力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我也希望自己有些內(nèi)力,不至于剛才被人打而全無還手之力?!?
“御——北——寒!”楚風(fēng)一字一字地咬得極準(zhǔn)。因為,這人雖然臉上都是縱橫交錯的傷痕,但他眉宇,輪廓,身材都很象一個人——御北寒,“我給你取名御北冥寒如何?”
所有人都盯著這人的表情,雖然他臉上實在是太難看,除了傷痕之外,還流著血污。但眾人盯著他時,他的表情只是在抽筋似的,看不出什么特別來。
這人聽到御北寒三個字后,偏頭似乎考慮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一直沒給自己取名字,那是因為,我更想用自己原來的名字。但我還是想不起我叫什么名字。御北寒這三個字好!我這塊玉上面就有一個‘寒’字。既然太子殿下幫了我這么一個大忙,太子殿下的人給我取的名字,我就暫時用了吧。那么,在我還沒有恢復(fù)記憶之前,我就叫御,北,寒。”
這時,衛(wèi)逸然趕了來,也瞧出了一點貓膩,說道:“你不就是失去了記憶嗎?還有,你臉上的傷也能治。閣下想不想治治臉上的傷?還有,想恢復(fù)記憶嗎?”
“這位是……”“乞丐男子”想問衛(wèi)逸然是誰,居然說他臉上的傷還能治嗎?他的傷其實已沒事,就是這臉上的疤痕每一條都是他的傷心。
他醒來后,在一個湖面上看到自己的臉時,整個人就驚呆了!沒有了記憶,沒有錢,沒有身份,什么都沒有,只在身上摸出了一塊玉。所以,這塊玉,打死他也不愿意被人搶走。
“他是衛(wèi)逸然,第一名醫(yī)?!背L(fēng)代衛(wèi)逸然報出個名號來。
“啊!失敬!原來是天下第一名醫(yī)衛(wèi)公子!衛(wèi)公子真的愿意幫我恢復(fù)記憶嗎?”他大喜過望,但又轉(zhuǎn)瞬間失落。
他顯然是立即就想到了,自己此刻身無分文,所以又擔(dān)心地說道:“多謝衛(wèi)公子!但是,我此刻身無分文,身上除了這塊玉佩之外,當(dāng)真是和乞丐沒什么分別,不知衛(wèi)公子是不是真的愿意幫我恢復(fù)記憶?倘若衛(wèi)公子愿,待我恢復(fù)了記憶之后,將來必付公子雙倍或更多的酬金。”
衛(wèi)逸然下馬,走到這人面前,突然出其不意地伸手就挑起了他的臉,在他的臉上巡了好一會兒之后……
他確定,他臉上的傷疤并非偽裝,而當(dāng)真是有了一個月的時長了。換句話來說此人絕不可能是御北寒才對。據(jù)他所知,就算是龍,或者狐類,也不能隨意地變成別人的模樣。他修練成人之后,就只有一個模樣,是不能隨心所欲地幻成各種面貌的。
要變成他人,也只有偽裝,也就是易容。但這人臉上的疤痕卻絕對是真實的,如假包換。
所以,他對古青鸞和阿澤搖了搖頭,那意思是,此人并非是御北寒。
衛(wèi)逸然勾唇冷笑道:“我覺得,御北寒這名字不適合你,你還是叫……不如就叫南寒吧。至于姓,就暫且不用了?!?
“?”這人顯然有些愕然,但是很快地,他就笑道,“好!叫南寒也無妨,御北寒也沒事。不如大家就叫我阿寒就行,當(dāng)然叫南公子,寒公子都隨便。因為,我身上的這塊玉佩上有一個寒字,所以,我想,我的名字可能就有一個寒字吧。”
大家確定了此人不是御北寒,倒也不希望他叫御北寒這個令人不愉快的名字。
但是,聽此人談吐斯文有禮,顯然是一個自小有家教之人,衛(wèi)逸然倒是愿意給他治治臉上的傷,并打算幫他恢復(fù)記憶。
所以,衛(wèi)逸然道:“想治好失憶和臉上的傷,那就跟著我吧。來人!給他一匹馬,將他帶到天鷹山?!彼罱鼘Q膚很感興趣,此人一臉傷痕,正好可以做他的小白鼠。
南公子連忙拱手道:“謝過太子殿下!謝過太子妃!謝過衛(wèi)公子!”
這時,三公主也多事地趕了來,一見南公子,卻突然捏著鼻子尖叫道:“什么?我們可是到天鷹山上去參加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大婚呢,帶上這么一個臭乞丐,也不嫌麻煩嗎?”
眾人聽說這位南公子不是御北寒之后,對他有了憐憫之心,偏這公主一來就捏著鼻子說話這么難聽兼沒教養(yǎng),不由都瞪著三公主怒火冒起。
“公主殿下,這人可能只是遇到了什么危難才如此落泊而已。他談吐倒不象一個乞丐。天有不測之風(fēng)云,人難逸也會有三災(zāi)六難時。衛(wèi)大哥愿意幫他,還為他取名南寒,公主殿下以后就稱呼他南寒公子吧,別叫人乞丐那么難聽?!?
古青鸞對三公主一來就這么不留情面表示不悅,出聲不免帶了絲責(zé)備的意味。
說完,她轉(zhuǎn)向大家吩咐道:“以后大家就叫他南寒公子吧!我們出發(fā)!”
古青鸞剛才真的懷疑他就是御北寒呢,原來是她多心了。既然不是,人家落難,就不該落井下石。三公主出身皇宮,受了皇家的禮教,沒想到她會言行如此尖酸。
重新上路后,古青鸞對阿澤道:“真是奇怪!阿澤,你也和我一樣,對這個南寒公子有點懷疑吧?我們真是被御北寒害慘了!突然覺得,好象杯弓蛇影似的。”
阿澤握拳捶了一下車座道:“我剛才也有那么一瞬間,竟然懷疑這南寒就是御北寒。不過……就是他的身材,輪廓,眉宇相似罷了。也沒想想,他有這個膽子出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嗎?他也沒傻到要自尋死路的份上。”
古青鸞道:“嗯,這個南寒公子只怕經(jīng)歷了一些常人不可想象的悲慘事情吧?!?
她也失憶過,但是,她每次的遭遇都不錯。比起這人,她似乎幸運(yùn)多了。因為感同身受,古青鸞才特別地訓(xùn)斥了一下三公主,并吩咐大家禮待這位南寒公子。
三公主突然也意識到自己在衛(wèi)大哥的面前顯得有些尖酸刻薄了。這有損她公主的形象。所以,她收了口不再言語,回到馬車上悶悶不樂。
她出身于皇宮,見慣了宮裝華麗的尊貴,何曾見過那么污糟邋遢的人?所以,她才會不由自主地尖叫了起來。
這能怪她嗎?那人真的很邋遢嘛!
想到這,她掀開窗口,向外探望了一下。
目光落在衛(wèi)大哥的身上,臉上都是落幕難看又無奈卻留戀不已的表情。
她無可奈何??!在宮里好好的,為何要跟來?那是,不知從何時開始,衛(wèi)大哥走進(jìn)了她的心里,在她心里扎了根,發(fā)了芽。她想來看他一眼,雖然不能說什么,也不好意思說什么,但就是想來看他。
她看到太子妃的小宮女白雪和衛(wèi)大哥并駕齊驅(qū),有說有笑時,心里就象打翻了醋瓶子一樣,酸得自己都受不了。
她堂堂的公主殿下,和一個小宮女爭風(fēng)吃醋,這象話嗎?但她就是醋了!這種感覺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她也不知道,就是心里難受。
這該死的不懂看人眼色的古白雪!要不是太子妃對她那般*愛,她真想讓人將她拉出去杖斃了!至少杖打她一百大板,看她還敢不敢和她這個尊貴的公主爭衛(wèi)大哥。
“哼!太子妃還說她天真無邪,根本就是一只狐貍精!該死的狐貍精!整天圍著衛(wèi)大哥轉(zhuǎn),看她那德性!等著瞧!看本公主什么時候收拾了她!”
三公主絞著手帕,狠狠地在心里想著,又望了一眼那個南寒,做了一個想吐的動作,伸了一下舌頭,才將窗簾放下了。其實,她不但妒嫉小白雪和衛(wèi)大哥在一起,還羨慕她可以那么肆無忌憚地和衛(wèi)大哥說話。
她想將衛(wèi)逸然叫進(jìn)馬車?yán)飦砼闼f話,但終是羞于禮教和別人的眼光,總算忍住了公主的脾氣,獨(dú)坐于車內(nèi)一路上生悶氣。
天鷹山。
阿澤的娘親花月嬋今天穿著非常的喜色,還特別讓丫環(huán)給她打扮了大半個時辰,插上了她平時很少插的金釵玉釵,這時還在問著北冥寒道:“阿寒,我穿著有沒有哪里不妥?這頭上的珠花可好看?”
北冥寒無比*愛的目光落在花月嬋的身上,認(rèn)真地看著她,盡管今天花月嬋問這樣的話問了好幾遍了,他還是好脾氣,不厭其煩地贊美著自己的夫人道:“我北冥寒的夫人,就算是普通的粗布,沒有任何的飾物,那也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何況,夫人今天還精心地妝扮過。在我看來,普天之下,絕沒有人能美過我的夫人。”
花月嬋甜甜地笑了,還笑得有些嬌羞無限,就象一個少女,臉都紅了,卻又嬌嗔道:“每次我問你,你都是這么說。你也不怕人家笑話,我都多少歲了,還怎么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呢?”
北冥寒托起她的臉戲謔笑道:“夫人多少歲了?難道夫人不是十八歲嗎?我怎么看,夫人都只是十八歲,難道十九了嗎?”
“瞧你這嘴,越老越滑!你呀!”花月嬋伸指就點了一下北冥寒道,“我們媳婦兒來了之后,這話可不能說。我們媳婦兒才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北冥寒道:“瞧你緊張得,剛才已經(jīng)收到消息,天佑和小鸞很快就到了。雖然經(jīng)歷曲折,總算平安度過,沒事了,他們會幸福的。”
花月嬋摸了摸自己的頭,又拉了拉自己的衣裳,還是有些緊張道:“我要到外面去迎接他們?nèi)?。我這眼睛啊,要不是鸞兒,我怎么能看到你長什么模樣兒?不過,就算看不見,我也知道,我的夫君一定長得英俊威武。”
這時,一個小丫環(huán)提著裙子進(jìn)來道:“來了來了!夫人,少主和少主夫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