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嘉圖淡然的聲音,再一次在金鑾殿中響起。他從萬景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拿過聖旨,與謝穆妍一起將聖旨展開。一時間,聖旨中內容以及那個刻章,便展示在了穆嘉賜的面前。隨後,他們又轉過身來,讓睜大了眼睛想要一探究竟的官員們看了個清清楚楚。
“確實是先皇的章……”已經是兩朝元老的太傅,就好像沒有看到穆嘉賜那想要殺了他的目光一般,摸著他的山羊鬍子湊上前去,在仔細地觀察一番過後,終於得出了肯定的結論。
討論聲有一次爆發了出來。這一次,大臣們看向穆嘉羽的目光,都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
眼看著事情發展的方向已經開始不受自己的控制,穆嘉賜的臉上閃過一道慌亂的情緒。但是畢竟身處皇位多年,他還是很快就調整了過來。
“穆嘉羽,你用什麼證明,這張聖旨是真的?就憑刻章嗎?誰又能證明,這個刻章不是僞造的?”
“就憑我,皇上覺得可以嗎?”
在穆嘉賜因爲想到了這個理由而沾沾自喜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卻突然在大殿外響起。
衆人循著聲音望去,才發現門口的禁衛軍不知何時已經被全部打趴下,一個佝僂的身影,在一個陌生男子的攙扶之下,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高公公,許久不見了。最後一次見你,還是先皇故去吧。”
就在有些官員疑惑這個看上去有幾分仙風道骨的老者究竟是誰時,太傅摸著自己的呼吸,已經將他的身份道了出來,話語中還有一種生前還能再遇故人的欣喜。
“多年不見,你還是那麼寶貝你的鬍子!我可是記得,以前你的鬍子還被樹兒那小子燒過一次!”高公公一邊說著,一邊笑出聲來。與徐公公痛了同樣是尖細的聲音,卻讓人討厭不起來。
看著二者之間熟絡的關係,在場的官員們才猛然間想起來,這名高公公,便是當年先皇身邊一直服侍先皇的太監總管。只不過,在先皇故去之後,這名負有盛名的太監總管就突然間消失。
曾經有傳言稱,高公公這是爲了表示自己的衷心,找了一出沒人的地方,追隨先皇而去了。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再一次出現在這裡。
“你來的可真是時候。”謝穆妍趁著衆人都將目光匯聚在高公公的身上的時候,用胳膊肘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將高公公扶進來的葉孤城,悄悄地說著。
“我可是特地算好了時間進來的。”葉孤城回給他一個淡淡的笑容,但在觸及到穆嘉羽的目光之後,頓時將原本嬉皮笑臉的模樣收了起來,讓一身黑衣的他看上去嚴肅了不少。
在高公公出現之後,穆嘉賜便僵在了原地,滿臉都是不願意相信的神情。過了許久,當穆嘉羽諷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才突然間反應過來。
他定下心神,猛地拍了拍桌子,還想要做垂死的掙扎,“誰不知道,謝穆妍不到不但醫術高超,甚至再整容方面也是一把好手?你做出來的天香公主的人皮面具,若不是假天香公主自首,只怕到現在爲止,也沒有人能認出來吧。”
“皇上,您小時候一個不小心弄丟了皇后娘娘的鳳釵,還是我幫你掩飾過去的呢。怎麼,你還覺得我是假的嗎?要不要我再給你列舉幾天只有我們才知道的事情來?”
在穆嘉賜話音剛落那一剎那,高公公就接了口。而在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之後,穆嘉賜的雙臉,頓時變得慘白。
他的嘴脣不停地哆嗦著,最後,他就好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對著殿外大喊著,“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這裡有亂臣賊子胡言亂語,想要搶奪朕的皇位!你們若是再不、動手,朕養你們何用?!”
穆嘉賜說話的口吻中,已經帶上了一些氣急敗壞的味道。原先被葉孤城打趴下的禁衛軍們在聽到之後,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面面相覷,似乎是在考慮究竟要不要聽穆嘉賜這個已經大局已去的皇上的命令。
再猶豫了片刻之後,禁衛軍們還是忍著身上的傷痛,朝著穆嘉羽等人的方向衝了過來他們是保護皇帝安全的侍衛。因此無論如何,他們也只能聽從在位的皇上的命令。
不過,他們在走了幾步之後,葉孤城緊緊是在他們的身前一站,他們的心中頓時就有了幾分怯意,一時間竟然不敢再往前行進一步。
無奈之下,禁衛軍的隊長,只能派出一人前去搬救兵,而自己則和剩下的禁衛軍同葉孤城對峙,雙方就這麼處於一個膠著的狀態。
趁著這個時候,謝穆妍也動了。
她施展起自己因爲許久不用而不太熟練的輕功,朝著穆嘉賜的方向飛速地竄了過去。
幾乎是在她動的那一瞬間,穆嘉賜便下意識地以爲她要攻擊自己,當下手摸上了自己腰間的劍,在算準了時間之後,便猛地揮使而出。只不過,他的劍並沒有像他預料中的那樣,刺進一個柔軟的身體,而是撲了一個空。
他有些愣怔,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謝穆妍竟然就在距離他不遠處的地方猛地停了下來,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黃色的粉末。他下意識地用衣袖捂住自己的鼻子,但是此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下來越來越暈眩,一種被人牽引著的感覺油然而生。最讓他感到無力的是,他此時此刻竟然就連反抗的意識都沒有。
眼看著穆嘉賜的身體在搖晃了幾下之後便坐到了皇位之上,謝穆妍便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大半。
她現在所能用的催眠術,在穆嘉賜自我保護系統的保護之下,無法讓他說出心中最大的秘密,因此她只能再借助藥物來做輔助。而她剛剛揮灑出來的黃色的藥粉,便是她以前耗費了許多時間精力才研製出來的神經毒素。
如今,幾乎所有的目光都已經集中在了謝穆妍的身上。穆嘉羽看向謝穆妍的眼神之中,也帶上了一些自豪和寵溺。不過,此時的他,絲毫就沒有想到過,這個藥粉,遲早有一天也會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你是誰?”就在穆嘉瑞的眼睛似閉非閉的時候,謝穆妍那帶著一點蠱惑味道的聲音,在大殿之中幽幽地響起。
“朕是皇帝,明順朝的皇帝。”在謝穆妍呢催眠之下,穆嘉賜老實地回答著。
而大殿中的其他人,包括高公公在內,此時也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自己面前發生的一起的。如今,他們已經顧不上前面被催眠的那個人是他們的統治者了。心中的好奇心,驅使著他們只想知道當年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可否真的像穆嘉羽表現出來的這樣。
“你是如何坐上這個位置的?”
有了藥物輔助,謝穆妍也輕鬆了不少。她繼續開口詢問。而穆嘉賜也不經思索就回答了出來,“父皇只喜歡穆嘉羽那個小子,就因爲他愛的是穆嘉羽那小子的孃親。可是那小子究竟哪裡好了,不就是因爲長得好看了點,功課和武藝都比我們好了一點?”
穆嘉賜的回答,可以說是因爲答非所問,讓當場包括謝穆妍等人都不禁愣了一下。不過衆人還是保持著沉默,聽著穆嘉賜的陳述。
一時間,金鑾殿中只剩下穆嘉賜的聲音在不停地迴盪著。
“後來,父皇病重,說是要寫遺詔。其實我和大哥心裡都明白,父皇這是要立太子了,而且穆嘉羽的可能性最大。於是,我們趁著他還在來的路上的時候,就派出了兩波殺手前去刺殺他。這樣,就算太子是他,也不可能讓一個死人來當皇帝。雖然說,他竟然逃過了一劫,但是黃天不負有心人,他竟然失去了男根!”
說到這裡的時候,穆嘉賜宛如聽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就算是處在催眠的狀態之下,還是放聲地大笑起來。
良久,等到他笑夠了,才繼續說道,“但是沒了男根,失去子嗣,其實還是可以過繼的。所以最根源的辦法,就是應該把那張遺詔找到。只可惜,高公公竟然和那份遺詔竟然一起消失了!但是沒關係,我就趁著穆嘉羽還在病中的時候,利用手上的勢力,坐上了皇位。”
穆嘉賜的說話的口氣隨著他說話的內容不斷地變換著,此刻又帶上了一些得意的味道,“等到穆嘉羽的病好了,我和大哥就沒有給他絲毫可以喘息的機會,將他遣去看守皇陵,並且讓他碾轉了多個邊境,就是不讓他回到京城,培養勢力!”
當穆嘉賜說到這裡的時候,朝中的大臣們臉上便出現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眼看著事態正如自己料想的方向所發展,謝穆妍的臉上揚起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她在穆嘉賜的耳邊打了一個響指,穆嘉賜便緩緩地睜開雙眼,意識在慢慢復甦。恍惚之間,他只聽見穆嘉羽的那帶著磁性的聲音,在謝穆妍之後,也在大殿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