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曦走過方書酬身邊時，總感覺他看著自己的目光，帶著危險的氣息，即使方書酬還對她笑了笑。
心中哀嘆，一個個都是如狼似虎的，全都不好招惹。
最要命的是，她還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方書酬了。
想了想，婉曦在邊上站定，笑瞇瞇的看著思雅，“思雅啊，能幫我個小忙嗎？”
聞言，思雅清秀漂亮的小臉蛋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王妃，您說。”合理的她自然照做，不合理，那就只能說對不起了。
婉曦點點頭，纖長柔嫩的手指指向書房裡面，在思雅笑容快要繃不住，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出格的事時，婉曦噗嗤笑了一聲，“你想什麼呢，我就是想要你在方先生出來後，幫我帶個話，什麼時候有空了，我請他吃飯。”
思雅鬆了口氣，不好意思的笑笑，“王妃，您早說嘛，嚇我一跳。”她語氣略帶嗔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還撒嬌的扯了扯婉曦的衣袖，“一定帶到。”
婉曦挺喜歡她這性子，感覺就像是鄰家小妹妹一樣，難得有這個年紀少女的活潑，“嗯，那說好了啊。”伸出手颳了一下思雅的鼻子，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婉曦轉身趕緊離開。
誰讓她這段時間總是見不到方書酬呢，不然也不需要讓思雅帶話了。
不管怎麼說，她得探聽一下方書酬的口風，好歹得知道是哪裡得罪了他。
書房裡，方書酬收斂了自己望向婉曦時帶著深意的眼神，走向伏溯，抱拳道，“王爺，大營裡的士兵，都等著機會出戰呢。”
他們的戰士，如虎如狼，並不畏懼戰爭。
征戰沙場，贏了，勝利而歸，封賞無數，輸了，大不了馬革裹屍，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伏溯將自己放過去的那份滴了污漬的奏摺遞給方書酬，“你看看這個吧，我估摸著，今年冬天，我們出兵的希望還是渺茫。”
伏深登基後，對他很是忌憚，雖然明著沒有罷免他的兵權，可他手下的三軍將士，這幾年來，先是俸祿延期發放，後來變爲減質減量。
如果不是爲了暗中積累一擊必中，爲了晉夷國大局面上的安穩，他何須一再隱忍，讓自己的士兵受苦。
早先還有著戰爭中得來的財富維持，可這一年年的積累下來，那些普通的兵士，還哪裡有閒財。
軍中已經有了流言，若是軍心不一，他的軍隊就不再是最強大的，而這正是伏深所希望看到的。
冷笑一聲，伏溯握緊拳頭，他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方書酬拿到手後，看到那些墨跡，手中一頓，狀似不經意的問，“這些是王妃弄得？”
伏溯無奈的笑笑，“嗯，就沒見過她這樣笨手笨腳的。”他這話帶著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寵溺。
方書酬手指滑過被弄得很糟糕的硯臺，不用問，他已經知道，這想必也是婉曦的傑作。
看著手上沾染的黑色，方書酬低著頭，“王妃天性活波純真。”只一句不再有下文。
伏溯瞇起眼，冷哼一聲，“不說這個了，你看了我的摺子還有什麼想法？”
於戰事戰術上，他自認第二，基本上放眼四國，無人敢認第一。
但陰謀詭計之類的事，伏溯卻是不怎麼玩得轉，因此栽了不止一次，索性他
也就多多依仗方書酬，讓他爲之分析。
上位者，不用自己都懂，只要能夠用得起懂的屬下，就可以。
“王爺，您的分析，太過正面了。”伏溯雖然很犀利的闡述了現在邊關的狀態，還有隱藏的隱患，但憑此並不足以讓伏深派他出兵。
方書酬拉過椅子坐下來，“靠著您的分析，皇上大可以派遣別人。”其他人雖然不會有伏溯的才華，可在外人看來，要守城並不難。
伏溯敲了敲手指，他也知道，只憑著敵國蠢蠢欲動，伏深並不會放自己帶兵離京，“書酬，有什麼辦法嗎？”
“您獻上的那張四國地圖，可以派上用場。”
他點了一句，伏溯就明白了，“我明天把這份摺子呈上去，讓人給程嘉造勢，此次先行，送他往前線。”
程嘉是伏深的心腹，這種看起來，基本和撿拾功勞無異的好事，想來他是不介意自己人來領。
另外，更重要的一點，程嘉能夠從伏深手裡得到那張圖，即使不是全部，關於他鎮守那塊，肯定是可以得到。
而程嘉本人剛愎自用，很是自負，若是有圖在手，又是簡單的任務，他一定不放在眼裡，認定了自己一定能夠贏。
目中無人，小看敵人，這是對敵大計，尤其現在雲齊國邊關鎮守的將領，是以小心謹慎著稱的朱子笙。
二樓，還是昨日的房間，婉曦端坐著，拿著本醫術認真的看著，她這次並不急。
如果今天來的還是那種打著治病幌子送錢的人，還不如不來。
心中無所期待，婉曦心更是沉入了書中。
金黃色的陽光照耀進來，在她的身上鋪設出一層華美的光暈，聖潔的好似天使。
霜華思琪她們都在補充著自己的知識量和技能，莫言守護著受傷的莫雲，紫蘭也被婉曦派了過去，沒有跟過來，十二站在角落裡，眼觀鼻鼻觀心，絲毫不敢斜視。
也就無人欣賞這美麗的風景。
突然間樓下傳來騷亂聲，紛紛嚷嚷的聲音很大，驚醒了沉浸在醫術中的婉曦。
她擡起頭，“怎麼回事？”
十二已經閃到窗戶邊，看了外面的情形，“有人在下面鬧，好像是病人來了。”
他說的兩句話中間間隔了一些，前後有歧義。
婉曦不解，“嗯？是病人在鬧？”
“應該是，您要不下去看看？”十二攛掇著婉曦，實在是他也想下去看個究竟。
待在這裡，婉曦看書時沒人陪他說話，實在是太無聊了。
婉曦瞪了他一眼，這躍躍欲試的樣子，“你給我收斂點。”
言罷起身，雖然杜夫人還沒有上來叫人，不過既然是在醫館門口發生的事，那她去瞧瞧也好。
婉曦下了樓梯，看著已經將戰場挪到大廳裡的人，杜夫人和思琪背對著她，與一位粉衣女子呈對峙之勢，還有杜飛紅著臉站在邊上。
杜飛先注意到婉曦她們，轉過頭來，“楊夫人。”
婉曦慶幸他沒有叫錯，“阿飛，你來了啊。”又對著注意到她的那名女子道，“來著是客，這位小姐，既然到了我同仁堂，想來是要治病問診，可否坐下說話？”
見那名女子站著不動，婉曦又對思琪說道，“思琪，你去泡壺茶。”
那女子見狀終於開口，“你就是同仁堂的大夫？”
語氣十分惡劣，像是來找茬的，婉曦一愣，片刻後掛起在現代鍛煉出的職業式笑容，“我就是，有何見教嗎？”
“五千銀治頑疾，是什麼病都保管治好？”那女子下巴擡起，斜眼看著婉曦，高傲的範十足。
被這麼質問，婉曦無奈，她揚起一抹略微苦澀的笑容，在杜夫人等人要上前時，搖搖頭，“這位小姐，可知這時間有稱之爲絕癥之癥，也有稱之爲不治之癥，我並不敢打包票，只是若要來同仁堂治病，定當盡全力。”
婉曦說話的聲音很大，足夠外面圍了一圈的人聽到，她就是故意這麼說的，借這女子之口，將此傳出。
不然若是有心臟病，白血病等疾病的人過來，放在現代都極難治癒，需要莫大緣分才能夠找到匹配髒源、脊髓等的疾病，在這裡，又怎麼可能治得好。
那女子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一說，將話在口中咀嚼了一番，“哼，算你識相，還有點自知之明。”
婉曦摸了摸鼻子，就聽那女子道，“本小姐也不同你計較太多，我這裡有一個病人，我將她帶過來，你看看能不能治好吧。”
她命令中帶著鄙視的口吻，讓十二等人聽得拳頭握緊，他回頭一定好好查查這女人是誰，這麼囂張。
婉曦倒是沒有生氣，除了面對伏溯時，她的脾氣一般挺好，再者人家好歹是來看病的，算是她開業以來的第一單真正意義上的生意，顧客是上帝，能忍就忍唄。
至於不能忍的時候，婉曦嘴角的笑容又上揚了幾分，病人犯在醫生手裡，受罪的肯定不會是醫生。
“將她帶進來吧。”婉曦轉身，先進入了隔間。
思琪已經將茶泡好，她見此將之送了進去。
那女子見她們這麼不客氣，心生惱怒，跺了跺腳，轉身去了門口停著的一架馬車上。
片刻後扶下來一名頭戴紗帽的女子，“小姐，您慢點。”她聲音這會子十分恭敬。
由此，還在邊上的人哪裡不知，這位穿衣打扮皆爲富貴的女子只是個丫鬟！
杜夫人冷眼看著，只指了指隔間的位置，“我家大夫在裡面，請進吧。”自身卻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實在是這丫頭留給她們的印象太差，以至於對這個小姐，也沒有好印象。
婉曦等著兩人進來，那丫鬟扶著小姐進來，將人扶到椅子上，率先開口，“我家小姐葵水來的時間不足一月，且每每腹痛腹脹，你給治治吧。”
候在邊上的思琪愕然，還從來沒有見過比主子先開口說事的丫鬟，又看向那位小姐，即使面對著外人，她也雙手捂著肚子，額頭上有著冷汗密佈，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婉曦見了這小姐的樣子，已經無需再診，開藥即可，現代月經來時，腹脹腹痛的女人不要太多，即使她不是專業的婦科大夫，在實習時給人幫忙，也很熟悉這個了好吧。
不過爲了不惹人閒話，她還是道，“這位小姐，麻煩你將手伸出來，我爲你號下脈。”卻是不再問這人的姓氏了，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煩。
那女子點點頭，手緩緩的伸上來，很是無力，同時還悶哼一聲，是忍受不了腹中那一陣陣傳來綿延不絕，又不時來一陣強烈疼痛的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