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知道解毒不是簡單的事,她聽尚大夫的話,雙眼盯著莫大夫的神色,聽著他輕描淡寫的對尚五大夫說:“小尚大夫,輕重緩急是行醫之人必須要明白麪對的一件事情。醫者對於各種情況的出現,都是要事先有提防的準備?!?
尚家父子都是行醫之人,他們的神色立時平和起來,兩人當著江婉沐的面,同莫大夫討論起用藥的事項。當中三人用了大量高深莫測的醫學用語,聽得江婉沐最後是神魂顛倒的出了莫大夫房間的門。江婉沐直到坐到馬車上,喝了那位黑臉青年端來第一碗的湯藥後,纔有些清醒的問他:“這藥喝下去,立時會有藥物反應嗎?”
黑臉的青年皺眉打量著她,悶聲說:“大夫開得又不是神藥,這麼快有反應?!彼捳f完接過江婉沐手裡的藥碗,頭也不回的走掉。車內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立時倚過來,江飛揚的手輕扯她一下,說:“孃親,抱?!苯胥逍χ话焉焓职阉У綉蜒e,平日裡江飛揚自認是哥哥,從來不會主動向江婉沐要求抱。
江婉沐抱住江飛揚在懷裡,低頭瞧向江懶懶乖巧的模樣,笑著伸手輕撫下她的小臉蛋,只見她笑逐言開的仰頭望著她,而江飛揚已在她的懷裡站起來,小小的手已探向江婉沐的額頭,他稍後又摸摸自己的頭,最後乾脆利落的用他的小額頭頂著江婉沐的額頭。他猾坐在江婉沐的懷裡,同站著的江懶懶討論起來:“懶懶,孃親頭不熱?!?
江婉沐聽他這話想起自己喝的湯藥,立時彎腰把江懶懶抱起,主動用額頭貼著她的小額頭,然後稍稍移開額頭對兩個小人兒解釋說:“飛揚,懶懶,孃親沒事,只是喝些補身的湯藥?!苯w揚和江懶懶兩人笑著反手抱住她,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那孃親多喝些補身子的湯藥,身體狀狀好陪著飛揚懶懶跑著玩?!?
江婉沐實在是佩服莫大夫和黑臉青年兩人這些日子的早晨,他們竟然能在行走中的馬車上煮其湯藥,那藥味就這般的順著山路飄散開去。江婉沐喝了三天淡而無味的黃色湯藥,第四天開始,湯藥換成黑亮色湯,散發出一種苦澀的味道。當馬車在山下剛停穩下來,江婉沐接過來黑臉青年的那碗湯藥,才喝入口便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她強忍著反胃,眼睛微微閉起來快速把湯藥吞嚥下去,耳邊聽得黑臉青年說:“江娘子,莫大夫備了一些布巾,給你用來擦拭汗水?!苯胥迦套∥秆e的翻騰,白著臉對他點頭,伸手接過他手中那一包素色乾淨布巾。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一臉擔心的瞧著江婉沐,江懶懶輕聲說:“孃親,不好喝,不要喝。懶懶大了,配好喝的給孃親喝?!?
兩個婦人這時聽到車外尚明始的叫喚聲音,兩人趕緊伸手想抱著兩個小人兒要跳下去。江飛揚和江籃籃退讓開去,江飛揚大聲說:“始兒,我們要陪孃親。”這話聽到江婉沐耳朵裡她的眼圈稍稍紅起來,胃裡翻騰的藥勁,彷彿都少了許多。她吃力的開口勸著兩個小人兒說:“飛揚,懶懶,你們和始兒去玩,孃親在車內坐坐,就下去看著你們玩?!?
兩個小人兒還是太小,只看到江婉沐臉上的笑容,聽到她的保證話,兩人放心的歡喜笑著隨同兩個婦人下車。文九娘和碧綠兩人上了馬車,江婉沐微微擡起眼簾。江婉沐身上胎毒之事除去尚家父子和莫大夫之外,她從來沒有對外多說過一句。文九娘也許多少知道些實情,碧綠只是隱隱約約的猜測出不對勁,她看到神色蒼白的江婉沐,有些慌張問:“小姐,你怎麼啦?爲什麼這些日子要喝下那些湯藥?”
文九娘聽碧綠這話,眼光也關注著江婉沐,聽見她低語說:“碧綠,因爲陳穀子爛芝麻的舊事所以喝些藥,順便清理下身子?!笔兰颐T裡面的骯髒事情,碧綠並不是沒有聽說過。她的眼裡有著暗恨,憤憤不平的說:“你不爭不奪,成全他們的好名聲,他們爲何還要私下如此的對付你。你命大遇到尚大夫一家……”
江婉沐搖頭示意碧綠不要說下去,她輕笑著解釋說:“碧綠,我弱小的還不值得別人爲我使出那般手段,不關那家人的事情。都是過去的事情,我想和兒女好好的活下去,便要忘記許許多多前人的恩怨。不管有原由和無原由,那些往事最好隨風而去?!北叹G還要說話,文九娘笑著點頭說:“小懶,這是因禍得福,能得到莫大夫出手調理身子,日後會平平安安百毒不侵?!?
江婉沐覺得臉上滲出汗水,她伸手輕撫臉,放手間望到手指上黑色的印記,她有些驚慌失措的瞧著自己的五個手指。文九娘和碧綠順著她的眼光望去,兩人也看到她臉上滲出的黑色汗印。文九娘臉上有了喜色,碧綠臉上浮起驚慌失措的神情。文九娘安撫她們兩人說:“你們別心慌,這是大大的好事。小懶才用藥沒多久,這身體的毒素就開始排解出來。我幫你去問莫大夫要如何處理這事?!?
文九娘滿臉歡喜的笑著跳下車去,江婉沐深吸一口氣,拿起乾布擦拭起臉,碧綠瞧著那塊乾布巾上黑壓壓的痕跡,她開口說:“小懶,你今日沐浴是,讓我在一旁守著你。我會同九娘說,從今天晚上開始,安排我和你們母子住在一室,大同那裡有他祖母照顧著。你就安心喝藥清理身子,你不想把這事外傳,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會對別的人提及此事。你說得有理,我們這樣小小的胳膊,如何扭得動別人的大腿。”
碧綠臉上浮現出嘲諷的笑容,江婉沐看到她的神色,瞧著她神色裡面分明還是懷疑著連王府的人。她輕輕嘆息說:“碧綠,多謝你的心意,那我們要麻煩你一些日子。我現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實我今天要清理身體,說來說去不過是我生父和生母共同造下的孽,結果有一些便報應到我的頭上。想來我前世積福深,才能遇到尚大夫一家人和莫大夫,我能有如此好的運氣,有一對可愛的兒女,我很感激上天待我終究不薄。”
江婉沐沒有開口拒絕碧綠同房的好意,這藥喝下去後,她心裡唯一擔心的就是照顧不好兩個小人兒。碧綠打量著江婉沐肯定的神色,想到方正一家人的來歷,她忍下到嘴邊的話語,而是笑著說:“小懶,你這樣好的人,一定會有長長久久的福報?!苯胥逍Χ徽Z,她現在有些信福報,她的前世平平的經歷,沒有機會造孽,同樣沒機會存下福德,所以這一世纔會有這麼多的波折,連小命都曾捏在別人的手裡,整整十八年。
江婉沐沐浴後換下來裡面黑色印記的衣裳,聽莫大夫的話全部給燒燬掉。她喝著那難喝的湯藥,足足喝到第七天是,汗水才恢復那種無色狀況,莫大夫在第八天的早上,號過她的脈搏後,對跟在後面號她脈搏的尚家父子說:“現在我稍稍安心些,她的情況不算最慘,至少裡面的黑色毒素逼出來了。不過,要清完全部的毒素,還有六種顏色的污至全出完後這事纔算徹底的解決?!?
江婉沐聽著莫大夫話裡的意思,想到自己還要排除別的色彩汗水,頓時臉上神色多彩起來。尚家父子兩人聽後卻一臉興奮的盯著江婉沐看,可以旁觀這樣的病癥,如此的奇遇對醫者來說是難得的好經驗。他們三個人立時當著江婉沐的面,討論起她後面的種種情況。江婉沐自是飄著出莫大夫暫住的房間,尚家父子兩人笑著安撫她說:“江娘子,大喜。這次事了,你從此後百毒不侵?!?
江婉沐笑著對尚家父子道謝,她苦笑著想,她一個普通的世俗女子,縱使有百毒不侵的身體,其實也沒有多大的用處。想來不會有人吃了閒飯沒事趕,閒這無聊來對她下毒。尚家車隊遲緩的往京城行使,這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江婉沐一個半月的時間,喝下莫大夫開的各種莫名其妙的藥湯,總算出完了另外的六種色彩汗水。
尚家的車隊,總算從春天走到夏天,距離京城越來越近。江婉沐後來又喝過幾天無味的湯藥,她的臉色一天一天的白皙紅潤起來。莫大夫在最後一次給她號脈後,笑著說:“你的表現相當的不錯。這些日子,你只要稍稍軟弱一些,這湯藥就無法有這麼好的功效。可惜我沒有早幾年碰到你,來不及爲你恢復你的好容貌,只能恢復你的膚色?!?
這是他說的告別話,可惜尚家父子和江婉沐都沒有聽出話裡的意思。第二天的大早上,莫大夫和黑臉青年遲遲未曾出現,尚家人去了他們的房間,才發現他們早已悄無聲息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