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鶴監是當初太祖皇帝剛剛打下江山時建立起的一個暗衛機構。據說是當初太祖皇帝用于刺探敵軍消息所設的機構,善于各種追蹤、偵查,通過各種手段獲得消息。所以跟蹤的本領是一流的。
后來大乾的江山漸穩,控鶴監的作用不僅僅是用來刺探消息了,太祖皇帝還用它來鏟除異己。當初前朝大臣呂進不肯歸順,太祖皇帝可是借了控鶴監的手將呂家男丁滿門抄斬,女眷皆沒入教坊司。控鶴監漸漸的有了自己的監牢,審問起犯人來,也是一等的手段,所以漸漸的,控鶴監的名聲足以讓人不寒而栗。
被控鶴監的人盯上的確不是件什么好事,之所以被盯上,是上面那位新君授意吧?秦勉扭頭看了一眼正在那邊低頭整理東西的錦書,他想起了燕王事敗后,新君讓錦書供奉崇慶宮給太后護理身體的事來,錦書不肯甚至做了違逆的事,是不是惹怒了上面的人?是沖著錦書來的?
秦勉心道若真是沖著錦書來的,他該如何應付?他又想起了出長安前,新君將他叫到太極宮中問的那番話,不就是不相信他,說齊王府和燕王有勾結,他據理力爭好不容易才讓新君暫時相信了齊王府,莫非還沒有打消新君的疑慮?
不管是沖著錦書來的,還是沖著齊王府來的,都不好應付。他明白了母妃不讓他入京的事,果然只要和朝堂牽扯上了,就是攪進了一灘渾水里,輕易脫不了身。
夏涼知道錦書他們被人盯上了,忙派了幾個心腹去調查,不過半天功夫就有了眉目。來回話的是夏安。
“七爺,只怕表姑奶奶他們不妙,那兩人的底細已經查出來了,說是控鶴監的人。”
夏涼震驚不已,錦書他們犯了何事竟然會被控鶴監的人盯上。只怕丹娘真的遇到麻煩了,夏涼在屋里踱著步子,顯得有些焦躁,他一心想要求解決的法子。這時候秦勉來了。
夏涼將旁人都屏退了,秦勉順勢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了。夏涼便順手給秦勉捧了一杯茶,和他道:“你先喝口茶定定心。”
秦勉接過茶盞兀自望著蓋子上的一圈青花出了片刻的神,很快他已經拿定了主意,與夏涼道:“七哥,那余威在開封嗎?他若在開封,請替我轉告他一聲,我要見他。”
夏涼微詫道:“你知道跟蹤你們的是誰呢?”
“不是控鶴監還會有誰。有什么事叫他們正面來,別這樣的鬼鬼祟祟的惹人不安。”
夏涼微怔不解的說:“你們怎么會和控鶴監的人扯上關系,到底遇到什么麻煩呢?是否可以告知一二,我也可以替你們想想辦法。”
秦勉便把長安的那些事悉數和夏涼說了,夏涼聽到最后知道和造反的燕王有一定的牽連,滿是憂慮的說:“只怕這事處理起來很棘手。大營那邊只要是和燕王有過牽扯的那些將帥、士兵可都沒落什么好下場。上面的人真要追究起來,只怕難脫身。被人這樣懷疑很被動啊。唯一的法子是證明自己的清白吧。”
“說來容易做來難,怕就怕是有意刁難。”
夏涼便說要去找大伯夏儀問問,秦勉也隨他一道去了。兩人在夏儀面前倒沒說被控鶴監盯上的事,也沒說秦勉他們現在的煩惱,只說要見余威。
夏儀道:“我幫人打聽一下,看他是不是在開封。”
因為此事,秦勉便和錦書商議在開封再多留一日。錦書知道秦勉想要弄個明白,她擔憂的問道:“那事有眉目呢?”
完全不和錦書通氣,好像也說不過去吧。
秦勉斟酌道:“可能是控鶴監的人干的。”
錦書的驚訝程度不亞于夏涼,不過很快又平靜下來了:“真的惹上那個余威呢?之前我就勸你好好的去會一會,有什么誤解好當面說開,現在難辦了吧?”
“我是決定好好的會會他,這次我不躲,倒要問問是他是什么事。”
和控鶴監的人牽扯上不會那么容易就脫身吧?錦書還是很擔心秦勉。
第二日一早,夏儀那邊就讓個小廝來傳話:“余指揮使說未正時在會仙樓招待秦郎君。”
余威果然在開封!
秦勉自然是要去見他的,這一次他不躲也不逃。他換了身得體的衣裳,出門前,她低聲問了錦書一件事:“這個余威前世的結局如何?”
錦書卻茫然的搖頭說:“不知。前世我只在大舅的外書房見過他一面,聽七哥說起過這個人而已,別的全部知道。”
秦勉聽說也就作罷了,他并沒有為難錦書,安慰著她:“我出去了,你若是無聊的話就去陪陪姥姥吧,我盡早回來。”
錦書點頭答應,可她到底不放心。秦勉畢竟沒有武力,要是和余威對上的話一點勝算也沒有,她將收好的袖箭給了秦勉,讓他揣上,又道:“讓宋平和你一道過去吧。”
秦勉悉數答應了。
錦書一路將秦勉送到了大門口,又和宋平再三交代,讓他寸步不離的跟著秦勉。宋平知道自己的責任,對錦書抱拳道:“二奶奶放心。”
目送著他們出了門,心里就一直懸著。
明天就要回洛陽了,希望一切順利。這是錦書心中最大的心愿。
秦勉騎在馬背上,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余威時暈倒的事,到底是因為病發,還是這個人的出現給了他巨大的沖擊?前世他和控鶴監的人沒有往來,但他有沒有見過余威呢?遙遠的記憶有些模糊了,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前世并沒有直接碰上,那間接呢?
思量間,已經到了會仙樓下。秦勉利落的翻身下馬。此刻,他沒有片刻的遲疑,徑直的往約定的后院而去。
不知為何,這一刻竟然讓秦勉想起了那次在泉州見到秦九的事來,明明是毫不相關的兩個人,卻讓秦勉有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會仙樓是開封首屈一指的酒樓,其裝飾奢華讓人嘆為觀止。剛剛繞過了一架山石屏風,到了天井時,就聽到了不知從哪處閤子里傳出的絲竹聲。
這一切都讓秦勉無心欣賞,他大步的往那間掛著“滿庭芳”牌子半開的閤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