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滄,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
戰(zhàn)天一見陸云滄醒來后半天不說話,只是看著手心里的玉簡發(fā)愣,忍不住開口問道。
“呃……我沒事。”
聽到問話,陸云滄這才勉強收斂了一下心神,看向戰(zhàn)天一回答道。
“看吧,我就說這孩子不會出事。”
玉斂香先是對著戰(zhàn)天一攤手說道,而后看向陸云滄。
“云滄你快看看,現(xiàn)在能解讀這玉簡了嗎?”
比起陸云滄方才究竟有什么奇遇,玉斂香更想知道這玉簡現(xiàn)在可否能被讀取了,畢竟這種用分離手段來加密的玉簡,他之前也只是聽說過,卻沒有親眼見過。
“我試一下。”
陸云滄立即將玉簡貼近額頭,探入神識進去,不消片刻就睜開眼對著玉斂香點了點頭:“已經(jīng)可以讀取了。”
“好、好,能看到我就放心了,免得你師父以為我又是千里迢迢趕來坑你。”
玉斂香笑吟吟地說著,還故意背著戰(zhàn)天一沖他那方向努了努嘴。
“既然這邊事情辦完,我就先回房間休息去了。”
“怎么?你不回蓬萊?”
戰(zhàn)天一聞言挑了挑眉。
“幽冥氣旋開啟,鬼族已經(jīng)開始有所動作,我暫時先不回蓬萊了,那邊有靈龍府坐鎮(zhèn),無需太過擔心。”
玉斂香臉上恢復了正經(jīng)神色。
“倒是這邊,還有許多事情沒有準備好,那邊少我一個不少,多我一個不多,我就先留在宗內了。”
“嗯,那你先行休息吧。”
戰(zhàn)天一回頭看了陸云滄一眼,看神情似是想要說些什么,不過終究還是沒有說,只是留了一句“你也早些休息”,就轉身與玉斂香一起出了門。
得了時間一人獨處的陸云滄,此時卻是十分興奮,僅僅方才粗略地看了一眼,就已經(jīng)被玉簡中的內容深深震撼,現(xiàn)下得了空隙,他毫不猶豫地拿起玉簡又將神識探了進去。
原本陸云滄以為,這玉簡會同第一枚玉簡一樣,里面盡是記載著一些陣法知識,然而真到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
這枚玉簡中,除了寥寥幾個陣法之外,通篇都是在闡述上古陣紋里所包含的規(guī)則之力,昆山罪老在第一枚玉簡中,只是將解讀完畢的陣法呈現(xiàn)到旁人眼前,但是對于陣紋中的規(guī)則之力是如何形成,來源又在哪里,并沒有做出詳細的闡述,是以此前陸云滄研讀那枚玉簡時,只能憑借著自身的推敲與感悟,來生生吞下那些陣法構造,而后慢慢消化。
但是有了這第二枚玉簡,形勢就有了極大的改變,這枚玉簡中的內容總共有四篇,分別為規(guī)則統(tǒng)述、天然規(guī)則、潛移默化以及以身為法。
在規(guī)則統(tǒng)述篇中,先是講述了規(guī)則之力形成的根源,那便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之力,而后又由這五行演化出風霜、雷電、雨雪等等各種,每一種自然之力當中,都暗含著特有的五行調和規(guī)則,只要掌握了這種規(guī)則,就可以隨時調動五行之力來造就這種力量。
這個法則其實不止是運用于陣法當中,在所有的修行里,都暗含著這種法則,上古修士們體會并模仿著天地間五行之力的流轉,從
而創(chuàng)造出各種各樣的修煉功法,這些功法的最初形態(tài),是十分貼近法則根源的,因此只有悟性極高的人才能領會,而上古修士的后人們?yōu)榱四茼樌堰@些功法一代代流傳下去,就開始不斷地改進這些功法,使它們變得越來越簡潔,越來越清晰,最終演變?yōu)楝F(xiàn)如今的功法形態(tài)。
陸云滄一邊看著這個玉簡,一邊回想起他所接觸過得修煉功法,果然每一種功法都只是詳細地闡述了從哪個穴道吸入靈力,然后又該按照怎樣的順序來運轉這些靈力,就好比最基本的凝水訣,每次靈力都要從百匯穴吸入,匯集于神闕穴后才開始運轉,途徑四十七個大大小小的穴位,最后經(jīng)由指尖流瀉而出的時候,靈力自然而然便會化作一股水流,千百年來,所有習練過這本凝水訣的修士都對這一套操作熟稔無比,但沒有人清楚為何在流經(jīng)了這些穴道之后,吸入的靈力就變作了水流,功法中自然也沒有對此作出任何解釋,反正你只要按照法訣中的套路做了,最后自然會成功。
曾經(jīng)的陸云滄也不會對此想太多,修士看似漫長的生命,在艱難的進階面前其實根本經(jīng)不起消耗,所以所有人都不會再去思考這個問題,只是想當然地接收著這些被簡化到極致的功法,而現(xiàn)如今的陸云滄,卻對每一部功法都有了嶄新的認知。
玉簡中有極為詳細的記載,人類乃是天地造物,所以周身的每一處穴道、五臟六腑以及經(jīng)脈中,都同樣暗含著五行之力,當靈力按照天地間的規(guī)則在體內各種穴道臟腑內游走的時候,就產(chǎn)生了與外界一模一樣的效果,風雨雷電的神奇法術就這般產(chǎn)生。
貪多嚼不爛,陸云滄在通讀完第一篇的內容之后,就收回了神識細細品味方才接觸到的內容。
一旦知道了各種修仙術法所產(chǎn)生的根本原因,陸云滄突然明白了當時在幻境中,昆山罪老說過的那句話。
“這種力量一度叫我認為,我真的可以變成神。”
這確實是一個十分可怕的力量,難怪會叫昆山罪老的內心膨脹至此,陸云滄心想。
因為只要掌握了天地間最根本的規(guī)則,所有修士的法術在他眼里,都將變得不堪一擊,當對方開始運轉一個火屬性法術的時候,不管這法術威力大或者小,它們都有一個同樣核心的規(guī)則,那便是火之力,而火之力要產(chǎn)生,靈力需要流經(jīng)的穴道是固定的,但凡在法術未成形之前,攻擊掉其中一處穴道,那對方的法術就不攻自破!
這才是真正的一式破萬法!
這般想來,昆山罪老那時會覺得自己近乎成為了天下無敵的神,那種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
陸云滄眉心忽然微微一蹙,不知道昆山罪老口中所說的那個“錯誤”,到底是指什么事情呢?又是怎樣的錯誤,能讓一個曾經(jīng)如斯驕傲的人,甘愿舍棄一切以罪為名,苦苦等待著贖罪的機緣?而這份“錯誤”,是否就跟自己手中的玉簡有關?
這一切,都如同一團迷霧,把陸云滄與真相之間的路徑堵了個嚴嚴實實。
僅僅是掌握了粗淺的規(guī)則,就可以破解對方的高深法術,那么在進一步了解天地間的規(guī)則之后,自己又能達到如何的高度呢?
這一夜,陸云滄心中思
緒萬千,輾轉難眠,一會兒想著剛剛接觸到的規(guī)則之力,一會兒又想到昆山罪老那語焉不詳?shù)亩冢钡酱巴獾奶焐挤帕斯猓琶悦院厮诉^去。
西昆侖密林之中,鷺影溪附近,在枝葉藤蔓糾糾扯扯的綠影之中,一道人影正不斷以劍氣辟開攔路的藤蔓。
一只水綠色的螟蛉輕振著細薄的翅膀飛近,帶著幾分好奇靠近那條人影,在繞著那人飛了幾圈之后,又振翅飛開了,徒留了一個愈來愈細小的倒影,在那人一雙深邃的眸子里漸漸消失。
“嗯……來了么?”
那人先是低聲地自言自語了一句,而后嘴角微彎,繼續(xù)開辟著前行的道路。
大約過了一炷香工夫,一股陰寒霧氣陡然在那人四周彌漫開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陰森森的笑聲。
“呵呵呵,許久不見,想不到昔日驕傲的冷無煙,竟也成了別人家的奴才,唉,能得此助力,鬼后真是好福氣啊。”
隨著話音起落,一白一黑兩道人影飄飄蕩蕩的自霧氣中走來,說話的正是走在最前面的白袍之人。
“確實許久未見。”
西陵雁面無表情地對著二人點了點頭,目光狀若無意地瞄了瞄來人的手腳。
“你們二人的手跟腿,倒也長得有模有樣了,黑白無常。”
“哼,話說得再悍又能怎樣?還不是當了我鬼族的狗。”
白無常冷笑一聲,剛要繼續(xù)說,卻被黑無常抬手制止了。
“你既已歸順我族,從今日起,往日恩怨一筆勾銷。”
黑無常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情緒波動地說道。
“我沒意見,倒是你的兄弟,似乎意見很大。”
西陵雁似笑非笑地看了白無常一眼。
出乎他意料,白無常竟然沒有反駁黑無常的話,只是恨恨地瞥了西陵雁一眼后,飄到了一旁的樹上。
“鬼后派我們來協(xié)助你找尋生脈。”
黑無常見白無常不再開口,便對西陵雁說起了正事。
“我已經(jīng)確認鷺影溪這里有一處生脈,只是暫時還未找到脈源,想來也用不了幾天了,只要這處脈源找到,我就可以立即著手布置傳送陣了。”
“有需要協(xié)助的地方就開口。”
黑無常取出一個石盒丟了過去,西陵雁一把接住。
“這里面有一顆石心鬼種,還有一枚影玉,激活那枚影玉就可以聯(lián)系到我,發(fā)現(xiàn)脈源之后,即刻安置石心鬼種。”
“哦?難道你們二人不打算跟在我的身邊,以協(xié)助之名,行監(jiān)視之實嗎?”
發(fā)覺黑白無常竟然有離開的意圖,西陵雁挑著一邊嘴角問道。
“葉冰之那個女人的命令,還沒到讓我們令出必行的地步。”
白無常站在樹上冷笑著說道:“我們還有別的事要做,乖無煙,你可要好好工作哦。”
說罷,黑白無常便如來時那般,身影倏忽飄入霧氣中,眨眼又消失得一干二凈。
“哈,你們對我還真是放心得很,看來噬魂蠱的威力,叫你們十分安心啊。”
待到四周再無一絲陰氣,西陵雁淡笑一聲,回身繼續(xù)開始探索脈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