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雁,或者說鳳子凡,之所以特意選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詢問葉冰之,最近幾日可有什么瑣事困擾,自然就是為了探聽一下陸云滄的消息。
之前他本打算著在建造傳送陣的時候拖延一些時間,沒想到這計劃還不等實施,竟然就接到了承天劍靈傳來的訊息,說陸云滄落到了鬼后等人手中,本來以為黑鳳應該已經將陸云滄帶走的鳳子凡聞言心底一驚,趕緊聯系黑鳳,這才發現黑鳳到晚了一步,趕到的時候陸云滄已經被巨魔靈給抓起來了。
知道事情要糟的鳳子凡也顧不得拖延時間了,急急忙忙將傳送陣的分陣建好,就趕緊回到了鷺影溪這里。
“事情便是這樣,直到現在,行知也沒有追查到這名昆侖弟子的魂魄所在,眼看時限越來越近,倒是叫本宮頭疼得緊。”
鬼后葉冰之之所以會跟西陵雁商談這件事,一來是因為經過這么長時間的差遣,在鬼后眼中,西陵雁還算聽話,二來,西陵雁與那些擁戴先王跟燭明軒的鬼族是絕對不可能站到一起的,綜合這兩點考慮,鬼后認為西陵雁可以在這件事情上給她提供助力。
“殿下是懷疑咱們當中有人,暗中撮取了那個昆侖弟子的魂魄,想要破壞殿下的安排是嗎?”
有了承天劍靈的消息在前,鳳子凡自然不會真的擔心陸云滄的魂魄去了哪里,他甚至可以隱約推測到陸云滄真正的魂魄去了何處,只是此時他必須要揣著明白裝糊涂,故意裝出一副同樣十分凝重的神情來問葉冰之。
“自本宮代掌鬼族大權以來,那些擁戴先王以及本宮的侄兒明軒的鬼將,就時不時給本宮出難題下絆子,若不是明軒識得大體常常在我們雙方之間周旋,只怕事情會鬧得比現下更加糟糕。”
提及那些鬼族,葉冰之的眉心就忍無可忍地擰到一處去:“原本本宮以為將黑白無常貶斥到靈脈礦洞中之后,少了挑頭之人,事情就會有所緩和,現在看來,還是本宮將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
“黑白無常確實是極難管教的人物,在我看來,即便是燭將軍,對黑白無常也是束手無策的時候居多,只是既然黑白無常不在此處,那這件事就不會是他二人動的手腳,殿下,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把陸云滄的魂魄找出來,好給清苑宮主人一個交待才是。”
鳳子凡說到這里話鋒一轉,狀似不經意地將話題延伸到了這個神秘的清苑宮主人身上:“只是這清苑宮主人不知是何等來頭,竟是連殿下也要禮讓三分?”
“哈,這個清苑宮主人,說起來本宮也是頭一次當面見到,此前行知在計劃著破陣之時,多得此人出手襄助,此次會面之后,本宮發現此人實力不在本宮之下,不管如何,作為鬼族的援軍,我們不能慢待了他,對于他的要求,也是盡可能去滿足。”
“原來還有這樣的前因在里面。”
鳳子凡點了點頭,同時心中暗道一聲果然不出他所料,鬼族的援軍終究是出現了,唯一叫他有些意外的是,這個援軍竟然不是之前他所設想的五仙教,而是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清苑宮主人。
在他剛剛回來的時候,曾經遠遠地與這位清苑宮主人打過一個照
面,雖然有面具敷面看不清容貌,可是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凌厲無匹的劍意,僅憑這一點,鳳子凡就可以斷定此人跟五仙教無關,五仙教內從來不曾出現過劍修,更況論修為如此高深的劍修。
“西陵先生,本宮知道你與黑白無常多有罅隙,這次事件雖然他二人未曾出面,可本宮思來想去,最為可疑之人,還是只有他們兩個。”
葉冰之看向西陵雁道:“本宮想請西陵先生幫忙調查他們兩人,不知先生可否方便。”
“只要殿下開口,在下自然是鞠躬盡瘁。”
鳳子凡點頭應了下來,同時一個計劃也快速在心中成形。
當鳳子凡再度見到陸云滄的時候,據說被荒魂寄體,因而神志不清的“陸云滄”正處在沉睡狀態中。
“去外面守著,不許任何人進入。”
鳳子凡端出西陵雁那副氣勢凌人的神態來命令道,兩名看守著陸云滄的鬼卒立刻俯首應了一聲,快速退了出去,房間里很快就只剩下了鳳子凡與陸云滄二人。
“呼……可憋死我了。”
確認此刻已經沒有別人了,剛才還直挺挺躺在床上的陸云滄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承天劍靈不是說那勞什子黯天劍靈會在暗處監視你,你這么跳起來真的好嗎?”
鳳子凡打量了陸云滄身下的床一眼:“還好這張床夠結實,不然等下我還要費心思跟看守的人解釋床塌掉的原因。”
“咳,我這不是躺得太久憋得難受嘛。”
“陸云滄”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隨即嘿嘿一笑:“黯天還想監視我?他都不知道他現在之所以能感受到本體,還是老子故意放他一馬的關系,要瞞住他簡直不要太容易。”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鳳子凡面無表情地開口:“當然我也不需要懂,我先問你,云滄可好?”
“放心吧,那小子現在過得比我舒坦。”
“陸云滄”撇了撇嘴:“他這會兒所在的地方,只有我能夠進出,安全得很。”
“那好,那我再問你,你究竟打算如何脫身?”
確認了陸云滄的安危,鳳子凡心底稍安:“雖然我已經安排黑鳳傳遞消息到凌廣門去,但要集結起足夠的援兵來,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究竟如何脫身,咱們還是要另謀他策才好。”
“不用援兵。”
“陸云滄”擺了擺手:“這里的靈脈被鬼族侵染,雖然并未變為鬼氣,可此地的靈力已經不宜為修士所用,你若是集結大規模的修士來救助,說不定會折損許多人手在這里。”
“沒錯,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事情。”
鳳子凡深以為然地點頭道:“這次鬼族突襲無盡樹海,凌廣門損失不小——先不談這些,既然不要支援,那你可是有脫身之計了?”
“還是要有你幫忙才行。”
“陸云滄”沖著鳳子凡狡黠地笑了笑:“附耳過來。”
雖然有點不太適應平常總是一副少年老成樣子,就連吐槽都習慣面無表情的陸云滄,突然間表情如此靈動古怪,可鳳子凡還是強迫
自己壓下心底那絲怪異,俯身過去。
“陸云滄”便趁勢附在鳳子凡耳畔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吩咐了半天,聽完他的話,鳳子凡臉上的神色突然古怪了一分。
“你確定這個計劃可以實施?”
“自然可行,你要相信我啊。”
“陸云滄”沖著鳳子凡擠了擠眼睛。
“咳,實不相瞞,其實我也有一個計劃,不如你聽聽我這個計劃,然后咱們再從長計議?”
鳳子凡怎么想怎么覺得眼前這家伙的計謀太過驚世駭俗,實施起來難度太大。
“哎呀年輕人,做人要有闖勁嘛,這么畏首畏尾可不好。”
“陸云滄”一臉語重心長地表情拍了拍鳳子凡的肩膀。
在這一刻,鳳子凡覺得自己好想念原本的陸云滄。
日夜的更迭,在礦洞中沒有任何體現,自從被貶斥到這個幽深的礦洞中來后,黑白無常已經快要忘卻時間的流逝了。
“聽說那個女人的援軍這幾日已經來到這里了,只是好像對方要求的事情出了差池,所以最近那女人對咱們這一脈盯得頗緊。”
白無常掂了掂手中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礦石,隨手將它丟進儲物袋中后開口說。
“哼,真是小肚雞腸,什么破事兒也能往咱們這一系身上編排,明明是她自己能力不夠。”
“少說兩句吧。”
從剛才起就一直在盤坐著調息的黑無常,此時睜開眼打斷了白無常的話:“誰給你遞進來的消息?繪鏡?”
“不是,繪鏡現如今也是被冷落的主兒,這會兒還跟著皇子駐守在無盡樹海中呢,是伏勝傳進來的消息。”
白無常頗為不服氣地啐了一口:“我就說大哥你太小看葉冰之了,她想滅我們這一脈的心從來就沒有中斷過,依我看,這會兒這件事兒說不定就是她與那勞什子援兵合起伙來要對付咱們呢。”
“伏勝?為何我對這人沒什么印象……”
黑無常沒有回應白無常的話,反而皺起眉來陷入到深思當中:“這人也是當年先王一脈的嗎?”
“雖然不是先王一脈,但他早先一直是跟在燭智淵手下的,這次蘇醒過后,不知為何入了葉冰之的眼,倒是收到了重用,只是他暗地里看不慣葉冰之對咱們都作為,所以才時常遞些消息來給我。”
白無常走到黑無常身邊去坐下:“這次傳給咱們這個消息,是因為伏勝覺得葉冰之恐怕會趁機對咱們下手,故而才通知了我,要咱們這幾天行事都小心一些。”
“除了這件事情,他沒說什么別的?”
黑無常挑眉看向白無常。
“沒了,就這件事兒。”
白無常搖了搖頭:“你也知道咱們現在跟外界聯系并不怎么容易,怎么了大哥,難道你覺得他的消息有詐?”
“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對勁而已,這伏勝并非先皇一脈,之前又跟咱們沒什么交集,突然間示好,我總擔心有詐。”
黑無常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冷漠如冰的聲音自身后傲然響起。
“黑白無常,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