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本官，來自地府。”卓傲看了看燕赤霞，目光一掃，微微皺眉，肉身功力與道法功力分開？

燕赤霞一身修為不弱，若論身體強度的話，堪比先天武者，但真正厲害的卻是在道術方面的修為，至少也是化神境界的道行，這種情況，卓傲可說從未遇到過，一般修真的話，凝練真元法力，身體溝通天地，自然也會受到天地之力的淬煉，就算不能像卓傲這樣全屬性平衡，但也不會相差太大，像這種身體與境界相差這么大的狀況，卓傲還是第一次看到。

身體雖然不會決定壽元，但如果身體和本身境界相差太大，會出現兩極分化狀態，肉身逐漸老死，以元神存在于天地之間，道家典籍中，有兵解成仙一說，就是肉身死掉，換取元神更長時間的存活，至于能否成仙，說實話，沒了肉身，單憑元神想要扛過天劫，幾率很低。

“地府來人？”皺了皺眉，燕赤霞看著卓傲，最終沒說什么，他不是什么衛道士，電影中，樹妖姥姥殺的都是壞人，所以他沒有出手降妖除魔，直到寧采臣出現為了救寧采臣才出手殺了樹妖姥姥便可以看出，燕赤霞心中有著自己的善惡是非觀念，并不是以種族來區分的，所以對于卓傲這個行走于陽間的陰間之人，初次見面之下，雖然覺得不妥，但也沒說什么。

“大人在開玩笑啦，這都看不出來。”驚魂未定的寧采臣出來打圓場，朝著卓傲拱手一禮道：“學生寧采臣，見過大人。”

與燕赤霞，夏侯博這些江湖人不同，作為讀書人，相比于一臉胡子，兇神惡煞的，卓傲給他的感覺似乎更好相處一些，而且共同語言也很多。

血族是行走在黑暗中的貴族，言談舉止間，溫文爾雅卻又讓人容易產生一種難言的距離感，卻也有種神秘的親和力。

“書生，你來這里干什么？”燕赤霞看向寧采臣道。

“借宿。”被燕赤霞兇神惡煞的樣子嚇了一跳，寧采臣縮了縮脖子道。

“不方便。”燕赤霞冷硬的跟著卓傲向寺中走去。

“為什么不方便？而且那位大人為什么就能進去，我卻不能？”寧采臣看著卓傲已經進入蘭若寺，有些不忿，卻又不敢大聲呵斥，只能拉著燕赤霞的袖子不依道。

“他？”燕赤霞看了看已經進入寺中的卓傲，搖了搖頭嘆道：“你和他是不一樣的。”不管卓傲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卓傲出現的時候，燕赤霞已經感覺到卓傲身上那渾厚的修為，自己甚至沒辦法看出對方的深淺，這樣的人物，又怎么會懼怕妖魔鬼怪？

不過，寧采臣顯然誤會了燕赤霞的意思，不滿道：“哦~你們江湖人，原來也會巴結當官的。”

“你……”燕赤霞有些惱怒的看著不識好歹的寧采臣，悶哼一聲道：“好，如果不怕死的話，就進來吧。”

雖然不知道卓傲的情況，但他身上雖然陰氣十足，卻中正平和，隱隱中帶著幾分威壓，想來不是什么妖魔，甚至真的有可能是地府哪位判官也說不定，有他在，再加上自己，那樹妖就算想害人，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吧，而且聽卓傲之前話中的意思，顯然是來找樹妖晦氣的。

“還未請教閣下名諱？”寺中，卓傲正在四處打量，這間蘭若寺規模不小，想來昔日也是香火鼎盛的地方，只是不知道為何而破敗下來，來到這里，卓傲倒也不急著尋找樹妖，此時月上當空，正是一天中，陰氣最盛的時候，若此時斗起來，樹妖實力會得到增幅。

見識了燕赤霞的特殊，對于樹妖，卓傲雖然自信，但也不能掉以輕心，若陰溝里翻船可就徒增笑話了。

“卓傲。”卓傲扭頭看向燕赤霞：“燕捕頭，你在這里多久了？”

“已有半個多月了。”燕赤霞看向卓傲，好奇道：“閣下對陽間之事，知道不少。”他過去確實當過捕頭，而且名聲極響，關東二十六省，尤其是官場之上，可說無人不知，不過卓傲這個陰間之人知道自己就有些奇怪了。

“什么陰間陽間，我想起來了，卓大人就是郭北縣新任知縣大人。”寧采臣白天在市集里倒是聽過不少卓傲的話題，新官上任，要說官聲如何還不好說，不過看卓傲談吐，應該不是什么貪官才對。

“子不語怪力亂神，讀圣賢書的人，一般是不會相信鬼神之說的。”卓傲看向燕赤霞，淡笑道。

“圣賢？”燕赤霞聞言不禁嗤笑一聲，有些不屑一顧，非是他不敬圣賢，只是那些讀圣賢書的人，著實讓他失望透頂，他們這些山間野道，都知道降妖除魔，捍衛天地正氣，但那些圣賢之學，如今教出來的卻都是一大幫貪官污吏，也讓他對以往還算敬重的圣賢之學產生了幾分懷疑和不屑。

“喂，大胡子，你這是什么表情？”寧采臣不爽的看著燕赤霞，在讀書人的心中，圣賢那是絕對不容冒犯的。

“圣賢說的，也未必就是對的，不信問問你們大人，這世上，妖魔鬼怪可不少呢。”燕赤霞冷笑一聲道：“沒時間理會你這個酸書生，我要去休息，給我安分點。”

“大人，您知道他？他真的是捕頭？”看著燕赤霞有些落寞的背影，寧采臣湊到卓傲身邊，帶著幾分恭敬問道。

“以前很有名，官場上人稱辣手判官，一生最恨貪官污吏，后來退出官場，不知所蹤，沒想到會在這里。”卓傲點點頭，看著寧采臣道：“時間不早，你也去休息吧，晚上外面有什么動靜，最好別出來。”

寧采臣聞言想問問為什么，但看著卓傲已經轉身，朝著后院兒里走去，那份淡然與灑脫，卻又有股說不上來的氣勢，讓他不由得將到嘴的話給憋了回去。

卓傲徑直來到后院兒，想到了什么，回頭看了看，記得那禪房底下有不少被吸成人干的干尸，不過想想，也沒有理會，那些干尸只是精氣被吸干之后，殘魂中一股怨氣不散形成的干尸，連行尸都算不上，如果克服了心中的恐懼，普通人雖然殺不死，但也能對付，再說還有燕赤霞在，用不著自己操心。

叮~咚~

悠揚的琴聲不知何時響起，蘭若寺的后院，有一座不大的湖泊，湖邊的涼亭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倩影，坐在涼亭的正中央，撥弄著琴弦，悠揚的琴聲帶著幾分凄美的幽怨徜徉在空氣中。

卓傲目光微微瞇起，雖然隔得遠，但以他的目力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容貌。

聶小倩嗎？這幻境制造的倒是不錯。

這些東西，騙騙寧采臣這種文弱書生還行，但對他，沒用，這后院之中，除了那湖泊是真的之外，破敗的涼亭，滿地的墳墓，卓傲只是精神一凝，便能清楚地看到，倒是聶小倩的真身讓卓傲比較滿意，并沒有刻意幻化，一樣美麗。

沒有立刻戳破，卓傲信步走過浮橋，走到涼亭外，低頭，看著聶小倩的容顏，恰逢此刻，聶小倩也抬頭看來，一雙勾魂奪魄的眸子淺淺一笑，若是定力稍低之人，必會被她將魂魄都給勾去了。

對視良久，終究還是女人面皮薄一些，琴聲變亂，聶小倩也微微赫然，低頭輕聲道：“公子如此盯著一位女子，未免輕薄了些。”

“真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卓傲贊嘆一聲，將手伸向聶小倩。

“公子何意？”聶小倩微微一怔，抬頭看向卓傲，并沒有如以往自己勾引的那些男人一般目眩神池亦或是充滿淫.邪，清澈的目光中，能夠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曲美，人更美，姑娘的琴聲讓在下不由有些技癢，可否將琴借我用用？”卓傲禮貌的笑道。

“公子也懂琴律？”聶小倩驚訝道，卻也沒有拒絕，伸手搭在卓傲的手上，本想借勢倒入他懷中，便是坐懷不亂的君子，恐怕也會心慌意亂，不過卓傲身上有種讓她畏懼的氣勢，使她在卓傲面前不敢過分賣弄姿色，不由自主的謹慎起來。

“略懂。”卓傲微笑著放開她的手道：“姑娘的手很冰吶。”

聶小倩勉強一笑，看著大馬金刀的坐在琴前的卓傲，輕聲道：“可能是公子的身子太熱的緣故吧。”

“是嗎？”卓傲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伸手在琴弦上一撥。

“錚~”

伴隨著一聲錚鳴，周圍的幻境瞬間破碎，清幽的涼亭仿佛經歷了百年時光的侵蝕，變得破敗不堪，優雅的景致也在瞬間還原成亂葬崗的場面。

“公子，你……”聶小倩面色一白，這幻境是姥姥的法力凝聚而成，沒想到，竟被這位公子一聲琴音破碎。

咬了咬牙，聶小倩雙腿一蹬，想盡快離開這里，卻駭然發現此刻自己竟然連動一動都成了奢侈，目光看向卓傲，透出幾分哀求之色。

“放心，留在這里，對你來說，或許更安全一些。”卓傲也不理會，兀自撥動著琴弦，一道無形的氣息朝著遠處一株樹干射去，那里，便是這老槐樹的本體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