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羽懷著復(fù)雜的心情修煉完畢，濮陽仇天再次出現(xiàn)在他房門口，手中端著一杯清茶。

“休息一下吧！”濮陽仇天淡然說道，臉上竟然出現(xiàn)了一抹難得的笑容。那笑，落在濮陽羽眼中，是多么的溫馨。

濮陽仇天將茶杯放在桌上，隨后坐在了桌邊，用溫暖的笑看著濮陽羽。

濮陽羽心有所動，緩緩下床，走到濮陽仇天身邊。濮陽仇天張開有力的手臂，將他抱在懷中。一股濃濃的暖意從濮陽仇天身上傳出，將濮陽羽冰冷的身體溫暖。

濮陽羽臉上流露出一份幸福的笑，伸手抱住濮陽仇天的脖子。

“謝謝！”濮陽羽微微抬頭，看著房頂，“真的很感謝。”隨后，他緩緩低頭，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匕首。緩緩伸出手，拿起匕首猛地刺進(jìn)了濮陽仇天的后背。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匕首刺進(jìn)了濮陽仇天血肉、心臟。

濮陽仇天大手猛然松開，緩緩直起身，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濮陽羽，口道：“你……你竟然殺我。”

濮陽羽已經(jīng)是淚如雨下，看著濮陽仇天那熟悉的面孔，緩緩跪下道：“謝謝，謝謝你給了我想要的。但是，你畢竟不是真的。”

“父親不會督促我修行。不管我如何荒廢，不管我如何期盼，他都不會督促我修行。父親不會在我修行累了的時候給我泡茶，也從來沒有抱過我。”濮陽羽哭泣著說道，“你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濮陽羽嘶吼著，他不敢抬頭去看那扭曲痛苦的臉。終于，在他的嘶吼聲中，濮陽仇天化作星光消散。

濮陽羽心中一空，他想過就沉浸在這虛假之中。因?yàn)檫@里有他想要的。但是，他不能這么自私。在真實(shí)的世界里，還有幾個十分重要的人在等他。他不能讓他們失望。他還有一份很重的責(zé)任要抗！

匍匐在地的濮陽羽感覺到周圍的環(huán)境變化，同時耳邊響起一個聲音：“羽兒，快起來，到我們這里來。”

濮陽羽直起身，臉上還掛著淚珠。面前，兩個頗為相似的身形出現(xiàn)。其中一人，赫然就是芩文。在她旁邊，還有一個漂亮的女人。

濮陽羽盯著她看，至此一眼便心生暖意：“母親。”沒錯，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濮陽羽面前的，就是芩文和芩箐二人。

“孩子，過來。”芩箐微微低身，對濮陽羽伸出手。濮陽羽迅速從地上起身，猶豫片刻后，撲進(jìn)芩箐懷中。感受著母親懷中的溫暖，濮陽羽不禁心中暗想：“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該多好！”

此時，三人正處于天逸峰之上，周圍到處都是粗壯的藤蔓。濮陽羽在芩箐和芩文的帶領(lǐng)下，享受著孩子的樂趣。不過，他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著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

夜幕漸漸落下，三人回到羽民居住的山洞之中，濮陽羽偎依在母親懷中。芩文端坐在一邊，閉目陽神。

這是，芩箐將手緩緩搭上濮陽羽的眉頭。濮陽羽心中警惕，本以為這個由法陣構(gòu)成的母親會在這時向自己出手了，卻不想母親幽幽開口：“孩子，就在這里陪著母親吧。不要回去。”

濮陽羽心中一顫，抬頭看著母親。如果她就這么一直裝下去，或許他遲早會下手。但是，現(xiàn)在她竟然開口說出這樣的話。

濮陽羽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是有感情的人，面對這樣的請求，他似乎無法拒絕。

緩緩站起身，他竟然真的開始猶豫了。不過，很快他腦海中就浮現(xiàn)出真實(shí)世界中等著自己的那些人的臉。

“殺了她，殺了我，然后離開！”這時，端坐在一邊的芩文開口了。濮陽羽猛然轉(zhuǎn)頭，吃驚地看著芩文。

“師尊！”濮陽羽驚愕喚道，“你到底是真是假？”

“不管我是真是假，你都必須離開這里。去找你需要的東西。”芩文緩緩站起身說道。

濮陽羽心中震撼——難道眼前這個師尊，真的是師尊？

她徹底猶豫了。芩文緩緩走向她，一把匕首出現(xiàn)在她手上。濮陽羽微微后退，芩文卻一把抓住他，將匕首塞進(jìn)了他手中。

“殺了我，殺了她，然后離開！”芩文繼續(xù)說道。說完，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濮陽羽心神顫抖，一雙眼睛看著芩文，道：“你真的是師尊嗎？”芩文不語。

“孩子，別離開我，就在這里陪著我。”這時候，芩箐再次開口。

濮陽羽眉心沁出汗水，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他已經(jīng)分辨不清了。手中的匕首緩緩垂下，幽幽轉(zhuǎn)身。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yīng)該動手。

汗水順著手臂流到匕首上，又從匕首尖滴到地上。周圍極其安靜，幾乎就能聽清那汗水滴在地上的聲音。

“殺了我！”這時候，背后的芩文怒吼道，“你還有事情要做，不能留在這里。”

“孩子，別離開媽媽。”芩箐接著說道。

兩個聲音不斷在他腦海中想起，兩種抉擇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他承認(rèn)，如果背后的芩文也勸他別離開，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出手殺了兩人。

“殺了我……”“別離開……”兩個聲音如兩條毒蛇在他腦海中穿梭，令他大腦生疼。

“啊！”濮陽羽突然發(fā)出一聲厲吼，聲音掩蓋住了這兩個聲音。厲吼聲起，他猛然醒悟，雙眼爆出一抹精光。借著，他迅速轉(zhuǎn)身，手中的匕首自然遞出。

“噗哧！”利刃刺破血肉的聲音傳進(jìn)腦海中，血水順著匕首裹上他的手臂，和著手上的汗水滴在地上。

濮陽羽抬起頭，雙目血紅，兩行眼淚嘩嘩落下。映入眼的，是芩文那微笑的臉，沒有任何責(zé)備。只見她緩緩抬起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濮陽羽的臉。隨后砰然往后倒去，并沒有如之前殺死仆滅和濮陽仇天后那般化作星星點(diǎn)點(diǎn)消失在空中。

濮陽羽心中震撼，他本以為自己這一匕首刺下去后，芩文一定會原形畢露。但是他沒想到芩文會是這樣一副面孔。握匕首的手頓時覺得無力，匕首落地，與地面石板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芩文！”芩箐猛然從地上站起，撲倒在芩文身上。伸手捂住芩文腹部傷口，卻依然止不住那如噴泉一般冒出的血水。

濮陽羽呆滯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倒地的芩文和哭泣的母親。

“孩子，她可是你的師尊啊，可是你的小姨啊！”芩箐抬起頭，淚眼迷蒙地說道，“你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濮陽羽不斷搖著頭，口中喃喃：“不，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濮陽羽猛然跪倒在地，顫抖著手拿起匕首。

他不想要什么獸魂心法了，他不想管眼前的一切是否是真假。他想馬上解脫！

顫抖著手舉起匕首，跪行到芩箐身邊，將匕首緩緩遞出，口道：“母親，殺了我。”

芩箐面色一變，當(dāng)即搖頭：“不，孩子，這不是你的錯，這都是我的錯。”說著，用一雙染滿鮮血的手撫摸著濮陽羽的臉。

濮陽羽眼角沁出淚水，持匕首的手緩緩垂下。身體傾向母親，靠在了母親那依然溫暖的懷抱中。

芩箐顫抖著身軀將濮陽羽抱在懷中，淚眼迷蒙的臉上浮起一絲笑，開口道：“媽媽只有你了，所以別離開媽媽。”

濮陽羽偎依在那溫暖的懷中，眼淚打濕了芩箐的衣襟。微微開口說道：“我也想……不過，需要孩兒的，不僅僅只有您一個。”

言畢，匕首猛然遞進(jìn)芩箐的胸口。芩箐身體一抖，抱著濮陽羽的手緩緩松開。隨即低頭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濮陽羽，口中喃喃：“不，不……”

濮陽羽臉上已經(jīng)布滿了汗水和眼淚，他緊緊閉著眼睛，不想去看讓自己偎依的人那痛苦的表情。

“對不起，對不起！”濮陽羽連連說道。“從一開始，這一切都是虛假的。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是誘惑！”他有點(diǎn)害怕，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在剛才，假的母親和師尊竟然用上了心理戰(zhàn)術(shù)。

他承認(rèn)他差點(diǎn)迷失了。正是芩文的存在，讓他差點(diǎn)迷失了。如果這一關(guān)只有母親一人，哪怕母親出口請求他留下，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地殺掉母親，脫離幻境。但是，芩文的要求，讓他分辨不清這是否真的是幻境了。

不過，最后他還是堅定信念。母親的勸留是一個迷惑，同時芩文的勸離也是一個迷惑。既然是迷惑，那一切都是虛假的。因此，他才出手先行殺死芩文。

他承認(rèn)，看到芩文倒地后，依然憐惜自己的眼神，他再次懷疑自己的抉擇是否正確。

濮陽羽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結(jié)束的，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周圍是一片夜空。自己正端坐在房頂上，抬頭看著夜空中美麗繁星。

“接下來會是誰呢？”濮陽羽不敢回頭。一聲輕盈的腳步聲在背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