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陸云逍皺了下眉頭,卻聽朝云似是都要哭出來,低聲道:“爺,您真的不能再像從前那般沖殺了,這是敵后啊,聽說這一次押運糧草的巴山克最是陰狠毒辣,大家都叫他毒蛇的,萬一爺還是像從前那樣不管不顧往前沖,一旦受傷,奴才們真的只有以死謝罪了。”
“我心里有數(shù),不許再說了。”
陸云逍嘆了口氣,知道朝云是真的被自己嚇住了,只是這小廝又怎能明白自己心里的痛苦?不舍生忘死的戰(zhàn)斗,他又怎么可能去讓自己日日如被毒蛇啃噬的心去放松快活一刻?如果不是還要為爹娘盡孝,如果不是還有守護夏清語的目標,陸云逍真的是情愿死在戰(zhàn)場上,對于此時的他來說,戰(zhàn)死就是最光榮的解脫。
朝云閉上嘴巴,仍是憂心忡忡的看著陸云逍,忽見主子的目光一凝,朝云連忙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只見林中忽然豎起了一面小旗,這是目標接近準備作戰(zhàn)的信號。
“殺啊……”
不過眨眼功夫,小旗換成大旗,四周響起潮水般的喊殺聲,陸云逍高高躍起,一馬當先沖了出去,朝云心里暗嘆一聲,知道主子是把自己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緊緊跟隨在后。
“將軍,是……是大陳的兵,他們當中有那個下凡的戰(zhàn)神。”
前方不遠便是血腥的廝殺戰(zhàn)場,巴山克卻是穩(wěn)如磐石般坐在馬背上,聽到手下的報告。他目光一凝,沉聲道:“下凡的戰(zhàn)神?陸云逍竟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大陳的元帥是瘋了嗎?敢把他們當朝國舅派到這么危險的地方?還是說。這當中和他們的宮廷有什么利益牽扯?呵呵,中原人果然都是陰險卑鄙之輩。”
“將軍。咱們該怎么辦?”手下急了,心想咱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您還關(guān)心人家的利益牽扯?說陰險卑鄙,咱們北匈的異類——將軍您也絲毫不遜色于他們中原人好嗎?
這些話當然只能在心里說說。卻見巴山克迅速從馬蹬上取下自己的長弓,然后從身后背著的兩袋箭中緩緩抽出一支。
“將軍,不可,這是……這是……”手下目光收縮,雙眼恐懼的看向那支泛出幽幽藍光的長箭:“可汗說過,這……這種箭只能用于生死關(guān)頭的自保。不可用于戰(zhàn)場對敵……”
巴山克冷冷看了手下一眼,冷笑道:“如果利益夠大,便是用于戰(zhàn)場對敵又如何?敵人偷襲,我們本來就處于劣勢,隨時可能丟掉性命。但殺了陸云逍,對方一定會陣腳大亂,到那時,我們不但可以保住性命,還能反敗為勝。這……難道不算自保嗎?”
手下喉頭發(fā)出“咕咕”的一陣響,沒有再說話,只是充滿畏懼的看著那支毒箭:這是北匈最神秘卻又最兇名遠播的一種毒,連他也不知道名字。他只聽過一個小道消息,據(jù)說當日功夫蓋世的北匈第一勇士蓋塔明,便是死在這種毒下。而可汗不知因為什么原因,卻將這件事嚴密封鎖。民間一直流傳著一種不太靠譜的說法。說這種毒是可汗鐘愛的閼氏制作出來的,毒殺蓋塔明是為了給她的族人報仇。所以可汗陛下為了閼氏,才盡力掩藏蓋塔明的真正死因。
這種毒被稱為北匈最神秘可怕的毒,自然是無藥可解,或許可汗和閼氏手里會有解藥,但又怎么可能拿出來?也只有像巴山克這樣高級又狠辣的將領(lǐng),因為地位高,又是可汗的堂兄,再加上他非常喜歡這種毒,才會從可汗那里得到一點,制作了這支毒箭。不然的話,此毒尋常人根本得不到,而且北匈人性格粗狂豪放,最討厭卑鄙陰險手段,除了巴山克這么個異類,其他人也不會想用此毒殺人。
正因為這種種因素,所以那個手下雖然不齒巴山克用毒,但是看見這支藍箭,卻還是恐懼的渾身發(fā)顫喉頭作響。卻見巴山克撥轉(zhuǎn)馬頭,來到一棵長在路邊的歪脖子樹后,好嘛,他不但要放箭,還要找掩體,不讓人注意到他的動作。手下忍不住便看向戰(zhàn)場,暗道看來這一回,那個被傳為戰(zhàn)神下凡的大陳國舅,是躲不開巴山克將軍的劇毒暗箭了。
“沖啊……殺啊……”
震天的喊殺聲中,陸云逍仗劍而行,所過之處血雨飛灑,那些血濺到他的衣衫上,將他的鎧甲都盡數(shù)染紅,使他宛如一尊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修羅。
因為是以小兵身份潛伏在隊伍中,所以這一次陸云逍沒有騎馬,但這絲毫不能阻擋他的勇往直前,那股勢如破竹的氣勢不但讓號稱最英勇無畏的北匈士兵膽寒,就是大陳這一支隊伍,也都被震驚了,接著眾人便大為振奮起來,跟著陸云逍無數(shù)次沖入敵陣中,將北匈隊伍的隊形慢慢沖開沖散。
“混賬,是誰讓陸大人混進來的?”
如此英勇無敵的兵,仇同又怎么可能會注意不到?他坐在馬上,一開始還贊嘆這個士兵勇敢果斷,武藝高強,回去后可以好好培養(yǎng)提拔,說不定三年后大陳就又多了一員虎將。結(jié)果越看那人越覺著眼熟,最后上前一段距離后再仔細一看,仇同好懸沒栽下馬去,心里直罵是哪個愣頭青竟然讓這個要命的殺神給混進來了?
殺神當然是好,問題是這個殺神一到了戰(zhàn)陣中,就不太在乎自己的死活。仇同只覺得身上汗毛都豎起來了,指著陸云逍連聲大叫:“保護好陸大人,他要有了閃失,今天誰也別想拿功勞。”
雖然深入敵后,但是北匈因為糧草車隊太過龐大,顧此失彼之下,被大陳士兵鉆了空子,已經(jīng)有大半糧草著了火,和大陳這一場短兵相接的戰(zhàn)斗也沒討得了絲毫好處。可以說,只要能夠順利回到大陳營地,活下來的每一個人都將會被記一個大功。可若是讓陸云逍出了差錯,這大功只怕也要變成大過了。
仇同大叫著,奈何兩方士兵早已殺紅了眼睛,別說喊殺聲中他的聲音很難傳進去,便是傳進去了,也沒幾個人還能反應(yīng)過來,這種時候,必須摒棄所有的情緒和思考,只依靠本能去殺敵人,不然一個微小的猶豫,都可能會致人死命。
“鳴金收兵。”
仇同身上的冷汗一層層下來,迅速作出選擇,反正也燒了韃子的大半糧草,今天的偷襲目的基本完成。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是保護陸云逍安然撤退。
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一只破空如流星般的箭矢,越過幾撥正在戰(zhàn)斗的士兵,疾如閃電般向陸云逍而去。
仇同的瞳孔猛然收縮,現(xiàn)在再做任何援救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期待這枝箭自己射歪,可是只看其角度之刁鉆速度之迅捷,仇同便嘆了口氣,他知道,在這個戰(zhàn)場上,能夠射出這樣一箭的,除了北匈的神射手巴山克,不可能會有第二個人,指望這枝箭出差錯,那是想都別想,既然目標明確,就說明巴山克也已經(jīng)知道了陸云逍的身份,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失手的。
但陸云逍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嘈雜的戰(zhàn)場中,他聽不到箭矢破空而來發(fā)出的尖銳嘶鳴,卻本能預感到危險,硬是在不可能的情況下將身子硬生生橫移了一點點,于是這勢在必得的一箭便擦著他的脖子飛了出去。
“爺……”
朝云和暮云嚇得魂飛魄散,陸云逍也是心有余悸,他摸了摸脖子,那里到底還是被這箭頭擦破了皮,有幾絲鮮血滲出。
陸云逍很快就把這點鮮血抹去,面對朝云和暮云焦急的呼喚,他大吼一聲:“不要管我,韃子快要不行了,沖啊……殺啊……”
“沖啊……殺啊……”
大陳士兵此時也都知道陸云逍是什么人了,此時見他死里逃生后仍是勇不可當,不由得大為敬佩振奮,跟著陸云逍便再度沖入了敵陣中。
也就在此時,身后響起了大陳收兵的鳴鑼聲。
仇同是絕對不敢再冒險的,剛剛那一瞬間已經(jīng)將他嚇得心臟險些停跳。巴山克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陸云逍,很難講他會不會拼盡所有韃子的力量也要把陸云逍留在此處,如今最安全的做法,當然是收兵逃回大陳營地。
聽見鳴鑼聲,就算是陸云逍還想再戰(zhàn),也不得不和戰(zhàn)友們一起撤退,戰(zhàn)場上軍令如山,他可以為了緩解內(nèi)心的煎熬痛苦偷偷潛進隊伍中戰(zhàn)斗,違反宗老元帥的帥令,卻絕不會對戰(zhàn)場上的軍令有一絲抵抗和懷疑,這是大忌,他也是做將軍的,深知此事的重要性。
“將軍,他們……要撤了。”
巴山克的手下看到大陳士兵潮水般向南撤退,忍不住哭喪著臉說了一句,然后看向那些被燒的糧草:完了完了,這一回得不到功勞,反而要被懲罰了,這可是前線士兵們一個半月的糧草啊。北匈本來糧草就不足,現(xiàn)在被燒了這一半,只怕可汗要雷霆震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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