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耍小性子好不好?這件事至關重要。”見大廳里沒人了,陸云逍才低沉著聲音吼了一句。然后就見夏清語白眼一翻:“那老東西太可恨了,你知道他有多少個姨娘嗎?你知道那里面有多少女孩子都是被他霸占過去的嗎?你要我救他,你……你這是強人所難。”
“我知道我知道。”
陸云逍見夏清語發作出來,反而松了口氣,連忙順毛捋:“我知道這樣的老東西不配你神醫娘子出手救他。只是為了將海匪一網打盡,為了沿海各城的長治久安,你現在就把這些細枝末節放一放。我跟你保證,只要落實了他們私通海匪的罪名,誰也保不住他們,好不好?”
這番安撫果然有用,夏清語的頭腦終于冷靜下來,沉默了一會兒,她沉聲問道:“一定要救?”
“只要你能救,那就一定要救。”陸云逍點頭,斬釘截鐵的語氣讓夏清語立刻明白他的決心。
“即使需要我冒險?即使我有可能失敗,砸了自己的招牌?”夏清語目光緊盯著陸云逍,卻見他沉默了一下,然后仍是緩緩點頭。
“為什么?”夏清語忍不住了,雖然她不喜歡這種特別狗血矯情的對話,但她真的很想問陸云逍一句:為什么?憑什么?
“如果可以拿到他們通匪的證據,就可以審問,以陳半斤對自己身體的愛惜,大刑之下,他可以提供很多有用的線索。”
陸云逍耐心解釋,然后他就看到夏清語沉默的咬緊了嘴唇,扭過頭看著窗外,似乎正在進行劇烈的思想斗爭。好半晌,方把頭扭回來,看著陸云逍道:“好,既然你這樣說。那我盡力救治。但是我丑話說在前頭,他這氣胸,得用些非常的法子,這法子可能救他的命。也可能讓他就此一命嗚呼,到時候真的救不了人,你得保我。”
“你放心,就算真的一不小心把人治死了,我保你不讓陳家的人傷一根毫毛。”陸云逍想也不想就痛快答應,倒讓夏清語有些驚奇,歪頭看著他,忽地冷笑道:“怎么?這樣信我?不怕我到時候故意失手害了那老家伙?”
“如果是從前,或許會怕吧。”陸云逍微微一笑:“不過現在,我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覺著你還算可信。事關重大,我知道你不會胡來。”
“好吧,算我服了你。”夏清語揮揮手:“趕緊走吧,不然如果那個陳一兩派人在暗中監視著,看見你在這里。他們一定會起疑心的。”
陸云逍淡然道:“我和你的事情,真有心查的話,怎么可能查不出來?恰是這樣自然些好。就算有人暗中監視,那陳一兩也不會相信我如此沒有機心,敢頂著懷疑跑來你這里互通消息吧?”
夏清語一想:還真是,陸云逍這廝分明是利用了人類的心理盲點,類似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種。
“那你也得回去。我還要想辦法找工具呢。”下定了決心的夏清語開始趕人,而陸云逍聽見她這樣說,也是大大松了口氣,他抱拳告辭,卻在走到門邊的時候回過身來,對夏清語誠懇地說了一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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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語翻翻白眼。沒理會這家伙的謝意,她轉身到了后院,找到阿丑,把自己需要用的東西在紙上簡單畫了出來,又比劃了好一會兒。總算讓阿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東西了。
“做這么長的大針干什么?還有這些皮管子,這……這都有什么用?”
阿丑驚訝,卻聽夏清語道:“讓你去做你就去做嘛,你若實在好奇,到時候讓你跟著我去陳家,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阿丑笑道:“奶奶這話說得,我只會做藥,又不會治病,知道這個做什么?你要這些東西,我去盡力給你陶登就是,只是不知道那家鋪子能不能做出來。”一面說著,心中便暗道這么下去的話,自己應該和那家鐵匠鋪簽個合同了,奶奶總是要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都在他家做,給他家賺了多少錢啊?不過轉念一想,這些東西的做工多是要求精細,只怕人家鐵匠鋪子也未必喜歡做,因為真的是有點出力不賺錢啊。
恰好馮金山此時也在這里,聽見夏清語的話,便連忙道:“東家,到時候去陳家,也帶上我吧,我去看看你怎么治這胸痹之癥。從前我在師父手下學醫的時候,就曾有一個病人,本來快要治好了,卻在大師兄行針時突然發作了胸痹之癥,最后這人沒救過來,而那家屬一定說是大師兄造成這個后果的,把我大師兄給逼迫的萬念俱灰,從此離開醫館,回家做了一個苦力,師父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專心研究胸痹之癥,只是一直到我離開,他老人家也沒能在這方面有突破。”
夏清語沒想到馮金山竟然還經歷過這樣的故事,當下也不由得很是替他大師兄不值,因點頭道:“好,到那天你和我一起過去。其實這胸痹之癥如果有恰當的工具,當真不算難治,難就難在……我們沒有趁手的工具。”
“東家都要什么工具?我來幫你想辦法。實話和您說,我哥哥很是認識幾個能工巧匠,東家如果有尋常匠人做不出來的東西,盡管和我說,今年回家時我找他幫忙。”
馮金山把胸脯拍的山響,這貨此時的內心全是興奮,暗道自己雖然被師父當做棄徒,然而脫離了那些渾渾噩噩的日子之后,跟了這么個新東家,還真是沒跟錯,就沖她能制作出新藥抗瘟疫,又能治好這胸痹之癥,她的醫術只怕也不在師父之下,說不準會比師父還要高明呢。
夏清語聽見馮金山的話,也不由得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她便搖頭苦笑起來,暗道能工巧匠又如何?沒有塑料橡膠這些材料也白搭,能工巧匠能做出引流管引流袋嗎?能做出輸液管輸液瓶嗎?咦!等等……
夏清語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看著馮金山道:“馮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如今……是有玻璃的吧?”
“玻璃?有啊,怎么了?”馮金山讓夏清語嚇了一跳,以為有什么大事情,后來聽她只是問玻璃,這貨不由得十分奇怪,但看著東家興奮的樣子,還是忍不住詳細的解釋道:“這玻璃其實也是最近幾十年才出現的新東西,之前只知道海那邊的國家有這個,偶爾有使團來進貢或傳教,都喜歡帶這個來做禮物。后來不知怎么的,皇宮那邊的內務府就學會了,我小時候還在一個告老還鄉的官員家看見先皇賜他的玻璃屏風,確實十分精美。只是民間并沒有聽說有人能做玻璃的。東家如果需要,大概只能找你那位前夫陸大人想想辦法了,我琢磨著,貴妃娘娘屋里的玻璃屏風,玻璃寶瓶之類的東西應該不會少。”
夏清語瞪了他一眼,心中卻開始琢磨起來,正出神間,就聽外面“咚咚咚”的腳步聲響,接著一個小孩兒舉著個小壇子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叫道:“師父,師父,我剛剛在后院挖野菜,結果挖到這個壇子,里面裝了好幾錠大元寶,也不知道是誰的,您快看看。”
“不是吧?挖野菜竟然挖出元寶來了?給我看看。”夏清語看著那小孩兒的眼睛都放綠光了,暗道這個小學徒難道是招財童子轉世?不然哪有這樣的好運氣?
見夏清語伸出手來,小學徒連忙將壇子雙手遞上去。夏清語接過后,果然就拎了一錠大元寶出來,別提多驚訝了。也因此,她完全沒看到一旁馮金山有些尷尬的面色。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了端倪,因為這錠元寶真的是太眼熟了,翻過來一看:我去啊,這不是我的私房元寶嗎?上面那牙印兒還是我親自咬出來做記號的呢,這銀元寶不是在我房中柜子里鎖著嗎?什么時候長腿跑到壇子里去了?還把自己給埋了起來,成精了嗎?
“咳咳,好了,沒你的事情了,出去吧。”
馮金山終于忍不住了,揮蒼蠅似得沖小徒弟擺著手,催促他快走。
那小學徒也當真是個淳樸的,聽見師父這樣說,便轉身跑了。這里夏清語懷疑的看著馮金山,惡狠狠道:“馮大夫,你搞什么鬼呢?我柜子里的元寶,怎么會跑到后院?你是不是要給我一個解釋?”
“咳咳,這個嘛,你聽我說……”馮金山咳了一聲,正要說話,就見門口小學徒又跑了回來,眨著兔子般的大眼睛問道:“是了師父,我挖了好多野菜,現在就洗嗎?”
“洗什么?喂雞吧。”馮金山揮手:開玩笑,他現在每天跟著東家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可能會稀罕野菜?
小學徒詫異的瞪大眼睛,似乎不明白師父之前明明說野菜是要吃的,為什么轉眼就又決定要喂雞了?是因為自己挖的野菜不好嗎?如果這樣的話,師父會不會嫌棄自己笨,不要他這個徒弟了?可是……爹娘妹妹在家里都快吃不上飯了,好不容易才省下他這份兒口糧,如果不讓他在這里做學徒,他要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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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馮大夫的主意,嘿嘿,灰常普通爛俗,代表大家鄙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