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語笑道:“嫂子真是個勤快人,就廚房那一大攤子還不夠她忙碌的?還要收拾家務,是想累死嗎?白薇,你沒告訴她別的院子不用收拾,只收拾住人的就行?”
白薇笑道:“怎么沒說?阿丑看著那些藥園子,那叫一個精心,我時常說,他要是照顧自己,未必能到這個地步呢。所以我早和嫂子說過了,那些院子不用管,就是她們的當歸院,不管怎么收拾,也千萬別去動那幾畦當歸,一旦損傷了,阿丑不好意思朝她們發作,怕是要把自己給憋出內傷來了。”
一句話說的夏清語忍不住笑出聲來,點頭道:“你說的很是,這太形象了?!闭f完腦補了一下阿丑戴著半邊面具,面無表情看著損壞的藥材生悶氣的模樣,不由更是大聲笑起來。
這時白蔻也來了,白薇忙問她怎么這么快?她便道:“收拾完了就來了。你是沒看見,江嫂子竟是和我搶呢,害得我也不得不加快動作,總共咱們住的地方多大?可不就收拾完了?小如也是個勤快孩子,只是我覺著她這點年紀就干這些,太可惜了。奶奶不是說這幾天就要給小白和果子上課嗎?索性讓小如一起,反正咱們家的家務又不多,實在忙不過來時,再去人牙子手里買兩個粗使丫頭雜役就行,現在卻是盡夠用了?!?
夏清語在旁邊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從今兒開始,也該大致的備備課,好在小白和果子識字雖不多,卻也不是全無基礎,這幾天馮大哥又教了不少,不然讓我把基礎教育和醫學教育一把抓,這太難為我了。小如也可以跟著一塊兒學,只是不知嫂子一個人的話。忙不忙的過來這家里家外?實在不行,果然要買兩個婆子回來了。”
江云忙插口道:“你們嫂子天生閑不住,在家時一天不知要洗多少衣服,只為了賺那幾文錢。如今不過是管著咱們幾個的飯,收拾收拾院子罷了,這才是多點活兒?暫時不用再買人?!?
夏清語也就作罷,因和白蔻白薇說了兩句話,忽聽門外有人招呼,說是藥材到了。白薇白蔻就連忙去接收藥材,又讓小白喊阿丑過來。
阿丑很快就過來了,白薇白蔻那邊也把藥材接收完畢,正對著單子。阿丑本要過去,卻一眼就被夏清語紙上亂畫的那些東西吸引了目光。只看了兩眼,他便驚訝道:“奶奶怎么知道這些東西?您……您難不成用過?”
夏清語正口渴喝茶,聽見這話,一口茶水噴出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阿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阿……阿丑兄弟是穿過來的?天啊,這……這是另一個時空里的他鄉遇故知?要對什么暗號?天王蓋地虎嗎?
阿丑見她不說話,只是直愣愣看著自己,不由得也嚇了一跳,連忙叫了兩聲“奶奶”,卻見夏清語回過神來,左右看看。只見馮金山和江云也去了白薇白蔻那里看藥材,并沒人注意這邊,這才咳了一聲,小聲道:“天王蓋地虎。”
卻見阿丑一臉的茫然,眼神連閃都沒閃一下,吶吶道:“什……什么?什么虎?奶奶是要做虎骨酒?”
是裝的嗎?因為看見這些。所以心理瞬間有了準備?還是說穿來的是零零后,對“天王蓋地虎”這種意義深遠的暗號不熟悉?
夏清語心里打著鼓,決定再試探一次,不過在她說出“電視機冰箱互聯網”,而阿丑的表情卻是從茫然到驚恐。最后干脆起身想去找馮金山的時候,她明白自己果然是想太多了。
“哦,沒什么,我就是有些好奇,阿丑你怎么會知道這些東西的?”嘆了口氣,夏清語恢復正常,而阿丑也松了口氣,聽見她的話,便摸摸腦袋笑道:“我……我從前就是做藥的,恰好有一次遇見一個從大海那邊很遠的地方來到……來這里的人,他原本是要傳什么教,可后來發現沒人聽他的,弄得落魄潦倒,是我收留了他,他知道我喜歡做藥,就把自己帶的這一套東西送了我,還教了我許多和咱們這里不一樣的做藥知識,說起來,我第一次看奶奶做黃連素,便想到了這上頭,不過那會兒奶奶是用滲漉筒,沒用這些工具,我就沒多想。這會兒奶奶畫出這些來,可是想做什么新藥嗎?若是用那西洋的辦法,或許我能幫奶奶一些忙也說不定。就是工具難找,不過只要奶奶發話,我或許可以去找小侯爺問問,如果能得一套,我想我大概能幫上一些忙?!?
從前就是做藥的,知道這一套工具,跟著傳教士學過西洋的制藥方法。夏清語瞪大眼睛,忍不住就咬了咬拳頭,來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當初收留阿丑,純粹就是覺得這樣好的青年讓桑綠枝那種不知所謂的女人成天虐待太可惜了,所以夏清語才在有機會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將他帶走。然而她雖然覺得阿丑很能干,卻沒想到自己對對方的評價仍是低了:這哪里是能干?這分明就是撿到寶貝了。
這還有什么說的?于是這事兒她就交給了阿丑,任對方鼓搗去。畢竟是跨越了千年的技術,磺胺這種東西,能鼓搗出來更好,鼓搗不出來的話,也不用太過失落,海匪既已上岸,即便大戰不起,需要準備的東西也太多了。
除了要和馮金山江云等講一些基本的解剖知識,為未來的手術做準備外,還要帶著小白和果子學習一些粗淺的醫學基礎。而在把腦筋動到了磺胺這種廣譜抗菌藥上之后,夏清語又想到了一個好東西:云南白藥。
云南白藥的秘方一直是保密的,不過前一世里,據說她家祖上當初和這老字號的當家人頗有些交情,再加上蕭家也是中醫世家,所以這云南白藥的配方她不敢說一字不差的知道,但記憶中的方子最起碼是能做出上好白藥來的。
夏清語想到就要去做,連她自己也覺得好笑:自己明明只是一個大夫,怎么穿越來了之后,竟然還要身兼數職,做起配藥師來?可又有什么辦法?難道眼睜睜看著那些保衛家國百姓的好男兒受傷流血,自己還要安守本分,不把記憶中知道的那些知識全拿出來嗎?磺胺做不出來,是能力問題,沒辦法。但其它能做的當然要盡力做出來了,值此海匪肆虐之際,她是不會因為什么“反常為妖,驚世駭俗”之類的顧忌而有所保留的。
因此這兩天夏清語著實是忙得不堪,白日里要為上門的病患看診,又要去給客棧里住著的傷者復診。晚上要抓緊時間給馮金山等上點解剖課,還要和阿丑研究制作白藥的配方,雖然沒有什么顧忌,但也不能總是自己動不動就甩出一張藥方來啊,總還是要講究點策略的,所以也只能和阿丑商量著來,假裝這藥是自己等人群策群力配成的,不然的話,一旦被有心人知道,生出疑惑,只說你那枉死的爹手里都沒這些方子,你這做女兒的怎么有這么些?她要怎么回答?
如此一個月之后,夏清語也是不得閑兒,偏偏正是忙得腳打后腦勺之時,陸云逍這冤家竟然又陰魂不散的纏上來了。
時近深秋,即便是江南這邊,早上天也亮的遲了,夏清語昨晚一直忙到后半夜才睡,想著第二天還要早起,就算覺悟高,知道這是應該的,心中終究還是要哀嚎兩句。因不到五更時分,她正睡得香。前面就傳來鼓點般的砸門聲,只把后院眾人都驚醒了。阿丑起身去開門,就見砸門的是朝云,看見他便急聲道:“快,快叫大奶奶起來,我們爺病了,燒的厲害。”
阿丑聽了這話,也是嚇了一跳,連忙將朝云讓進來,兩人匆匆往夏清語的院子走,到了院門外,朝云還想著大宅門的規矩呢,停下來就要讓阿丑叫醒白薇白蔻先通報一聲,卻被阿丑直接就拉了進去。抬頭一看,夏清語和白薇白蔻打著呵欠已經在房門外了,看見是她,白蔻便沒好氣道:“天還沒亮呢,就砸門,出了什么事?就這樣沉不住氣?”
朝云于是又把陸云逍病了的事情說一遍,頓時白蔻白薇也慌了神。夏清語起床氣還沒消呢,聽見這話也不敢怠慢,連忙回房換了衣裳,因一邊往外走一邊就問朝云陸云逍的癥狀,卻聽這小廝也說不出什么,只說陸云逍燒得厲害,叫她快過去看看。
門外竟是停著陸府的馬車。夏清語上了車,腦袋漸漸清醒,慢慢就起了疑惑,暗道朝云向來是個機靈的,怎么可能對主子的病情一問三不知?就是燒得厲害,總也有個緣由,或是傷風著涼或是臟腑炎癥之類的,都會有些癥狀,怎么他一個字都不說,只知道燒得厲害?他要是這么個糊涂蛋,別說陸云逍了,就是尋常紈绔子弟,也不可能把他當心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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