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不停的朝百里涼歌擠眉弄眼,就差沖到她面前了。
封寒軒更是拿異樣的目光,把她從頭到腳一點不落的仔細(xì)打量了一番,這小婢女長相平庸,卻成了封池溟的寵妾,他著實好奇。
百里涼歌感覺渾身冷颼颼的,順著冷風(fēng)看去,就看到封池溟那冷冰冰的小眼神,看的她是如置冰窖,渾身發(fā)抖。
她急忙低下了頭,惹不起,她躲成了吧。
可是,謝止柔真的會來嗎?
正如貴妃娘娘所說,謝止柔一向選擇明哲保身,從不牽扯進后宮糾紛中,不與后宮中人有所牽扯,怎可能為了自己一個小小的婢女,而牽扯進來?
況且那日她們也不過是一面之緣!她不來,也是人之常情。
然貴妃娘娘已派人請過,皇后并非不了解謝止柔的性子,何必多此一舉?難不成皇后真能將謝止柔請來?
她用余光掃了一眼皇后,她表情淡定從容,喝茶的動作也極其優(yōu)雅穩(wěn)重,縱使貴妃娘娘坐在上位,她卻絲毫不將貴妃放在眼中,似乎一切都盡在她的掌控之中。
百里涼歌不指望謝止柔能為自己作證,但,又隱隱抱著一線希望。
既是皇后發(fā)了話,眾人只能安靜的等著,大殿安靜的落針可聞,只要門口稍有動靜,便立刻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進來的是玉塵,她對眾人行了禮。
果然不出所料,謝氏沒來!
百里涼歌略擰眉,思考著目前的現(xiàn)狀,大腦快速轉(zhuǎn)動,尋脫身之法。
貴妃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卻快速的消失,斜斜的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不言語。
“娘娘……”
玉塵剛剛開口,封景就憋不住上前問她:“怎么樣,來了沒有?”
封景問出了眾人的疑惑,倒是他這不合時宜的舉動,被大家自動忽略了。
“柔妃娘娘乘坐步輦,晚些到。”
玉塵這話說出來,眾人皆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縱使喜怒不形于色的貴妃娘娘也難掩訝異!坐正了身子。
表情沒有變化的就只有封池溟和皇后!
百里涼歌糾結(jié)的皺了皺眉小眉頭,這是幾個意思?
不過謝止柔能來證明自己的清白,這倒是她喜于樂見的。
謝止柔在如畫和如書的攙扶下,挺著大肚子一小步一小步的走了進來,人還未走近,皇后便道:“妹妹有孕在身,禮就免了,先坐吧。”
謝止柔微微福身謝過皇后坐在了封池溟的正對面。
謝止柔在看到封池溟的時候,身軀輕不可聞的顫了一下,眼神微微閃爍,但勉強保持著娘娘的姿態(tài),沒失了禮數(shù)。
百里涼歌皺眉瞪了身邊男人一眼,這男人是多暴戾,竟是人人都怕他!
皇后先跟謝止柔說了些關(guān)心體己的話,這才轉(zhuǎn)入正題:“妹妹身懷有孕,今日本不該打擾妹妹,實在是此事牽連甚廣,還需妹妹親自跑一趟。”
貴妃與封寒軒對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謝止柔證明箬竹是清白的,那下毒的可就是二皇子了!她倒想看看,皇后怎么救她的兒子!
謝止柔溫柔笑笑:“姐姐嚴(yán)重了。”
貴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妹妹,咱們也不說旁的了,那天箬竹這婢女是不是在你的寶安殿?”
貴妃這一問,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了謝止柔的身上。
她的答案可以直接告訴別人,究竟誰是兇手!
謝止柔點了點頭:“那日,箬竹姑娘的確在寶安殿迷了路,如書送箬竹姑娘回儲秀宮的。”
百里涼歌朝謝止柔感激的遞去一個笑容:“謝柔妃娘娘肯為我作證。”
這下,她清白了!
可是……
二皇子封景呢?
貴妃娘娘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這樣啊,如果不是箬竹,那就只能是二皇子了,皇后,還請你秉公執(zhí)法,還我一個公道!否則我只能請皇上為我主持公道了。”
“封景,你為什么要害我母妃?!”封寒軒站起來,指著封景,責(zé)問!
上次貴妃生辰宴會上,封景就攛掇自己跟封池溟比武,讓他顏面盡失,今兒他定是要都討回來的!
封景跳出來,大叫:“皇兄,我冤枉啊!我怎么會給貴妃娘娘投毒呢!我們可是一家人哪!”
“冤枉?!去過御膳房的只有箬竹和你,現(xiàn)在箬竹已被證明是清白的,不是你,還有誰?!封景,我母妃平日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毒害我母妃?!”封寒軒將孝子表演的淋漓盡致,朝封景怒吼著。
封景這才像是受驚了一樣,蹭蹭蹭跑到皇后的身邊,抓住了皇后的胳膊,尋找安慰:“母后,我真的沒有!”
貴妃冷哼了一聲:“軒兒,莫再說了。我們就看看皇后娘娘如何處理吧。”
如今,皇后竟是騎虎難下了。
百里涼歌忍不住有些擔(dān)憂,但皇后卻依舊鎮(zhèn)定自若,她安撫的拍了拍封景的手臂,轉(zhuǎn)而對封寒軒說道:“等事情查清楚,再做處置也不遲。”
“還有什么好查的,事實已經(jīng)擺在眼前了!”封寒軒上前一步怒吼:“封景,沒想到你平日傻乎乎的,竟然這么狠毒!母后,這可真是您的好兒子!”
“大皇子!”皇后依舊溫言軟語,心情并未因為這一番羞辱的話而有所起伏,“大皇子,我相信景兒總是頑皮,也絕不會害人性命,等本宮調(diào)查清楚了,一定給你母妃一個交代。”
封寒軒這才不情愿的退回去坐下。
封景朝百里涼歌撅了撅嘴,那哀怨的小眼神好像在說:看吧,我都是為了你,才被人冤枉的!
百里涼歌白了封景一眼,又偷偷瞧了瞧封池溟,這男人百無聊賴的坐著,似乎這邊的事情跟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察覺到百里涼歌的視線,男人站起來,拉住她的手,欲往外走。
可手上的掙扎,讓男人止住了腳步。
百里涼歌祈求的看著封池溟,她其實很想離開這里,但封景畢竟是因為自己才被牽扯進來的。
“溟哥哥……”封景看封池溟要走的架勢,一下子就從皇后的身邊沖了過來:“溟哥哥,箬竹姐姐,你們可不能走啊,這指不定就是你們見我的最后一面了呢!”
“溟王可否留下,也做個公平的見證人。”皇后亦是開口挽留。
“溟王,何不等等呢。”封寒軒開口留人,是想給封池溟一個警告。
但封池溟何許人也,他狂妄之極,又有何懼?就算是血洗貴妃殿,他都無所畏懼!
只不過,百里涼歌這樣看著他……
眾人皆心驚的看著封池溟的背影。
謝止柔咬著下唇,低著頭,雙手攥在一起,似乎是有些緊張。
封池溟殘暴成性,飛揚跋扈都是出了名的!他更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他一旦下了決定,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邊,皇后與封寒軒之所以挽留,只是試一試而已,并未抱太大希望,但是,當(dāng)看到封池溟轉(zhuǎn)回身子的時候,眾人還是大大的驚訝了一回!
封池溟,竟改主意了?
百里涼歌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這一個個的都是啥表情啊?搞不懂,怎么看起來不希望溟王留下的樣子呢?
皇后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朝外面喊了一聲:“傳仵作!”
貴妃頓時反駁道:“皇后這是什么意思,難道妾身還會騙皇后不成?妾身親眼看到小太監(jiān)吐血而亡,怎會有假。”
“貴妃莫急,需先調(diào)查清楚他所中何毒,方能開始著手調(diào)查。”由此可以看出皇后是個心細(xì)如塵的女子。
貴妃被噎住,沒說話。
一瞬間,大廳里安靜下來,仵作親自驗尸過后,來到了皇后和貴妃的面前。
“如何?中的是什么毒?”封寒軒忍不住問道。
仵作跪爬在地上,“回娘娘,軒王,是鶴頂紅。”
“什么?!”
“鶴頂紅?!”
鶴頂紅是劇毒,且極其昂貴,是宮中嚴(yán)禁使用和交易的東西,一旦被發(fā)現(xiàn),等同謀反,是滅九族的大罪!
百里涼歌輕蹙眉頭,這個年代的鶴頂紅是否是三氧化二砷?俗稱鶴頂紅,無臭無味,可有很多用途,但入食則是劇毒,能迅速破壞人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和毛細(xì)血管通透性,導(dǎo)致急性砷中毒。
謝止柔小臉慘白,似乎是嚇壞了。
眾人臉上都露出了些震驚的神色。
“貴妃,你就是這樣打理后宮的?鶴頂紅已經(jīng)可以自由進出宮了?”皇后免不了一頓冷嘲熱諷。
貴妃也不差:“皇后這話就說錯了,百密中總會有一疏,況且,鶴頂紅可不是人人都買的起的,不過二皇子能買到,我倒不覺得奇怪。”
皇后并未理睬,轉(zhuǎn)而問仵作:“可有什么其他發(fā)現(xiàn)?”
仵作搖了搖頭:“回稟皇后娘娘,目前并未有其他發(fā)現(xiàn)。”
“皇后,您還有什么話說?若是其他毒,二皇子還有可能擺脫嫌疑,可鶴頂紅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二皇子,你還不承認(rèn)嗎?那就去內(nèi)務(wù)府好好想想吧,來人……”
貴妃朝外面大叫了一聲:“把二皇子壓到內(nèi)務(wù)府,交給大理寺卿,謀害皇妃,可是大罪!”
壽康宮中的氣氛頓時緊繃了起來,一隊禁衛(wèi)軍持刀排列在兩側(cè),衛(wèi)東面無表情身姿筆直,等候差遣,單單站在那里就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