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賓館前,吳蔚把車停好,等著皮芊芊下車。等了一會兒,卻沒聽到車門著的聲音,便回身看著皮芊芊。
“你怎麼還不下去?還有什麼可說的?”吳蔚冷聲問道。
“我……要不,你幫我找個好律師吧。”皮芊芊輕聲說道。
“皮芊芊,我可以幫你找好律師,以後自己遇事多長個心眼兒,行嗎?王愛紅是什麼人你知道嗎?她跟你們家的關(guān)係你知道嗎?”
“知道……”
“知道你還聽她的?那個女人在落井下石!”
“當(dāng)時我覺得她說得挺在理。”
“長腦袋不是光看不用的。好好分析分析!好啦,下去吧。我會託人從平澤找個好律師,找好後我打電話給你,你自己去交涉吧。”
“謝謝你!吳蔚,其實(shí)……我一點(diǎn)也不討厭你,甚至有點(diǎn)……”說著,皮芊芊把車門拉開,同時說出了後面的話,“喜歡你!”
看著皮芊芊跑進(jìn)賓館,吳蔚苦笑搖頭,這種喜歡,還是不要的好。
接通舒離春的電話,那頭馬上傳來她語氣極快而又字字清晰的話,“小吳,終於想起當(dāng)我這個當(dāng)姐姐的了?我還以爲(wèi),你早就把姐姐我忘了呢。”
“哪兒能呢。你是我姐,我就忘天忘地也不能忘了我姐呀!”
“喲,真會說話兒。是不是想讓姐請你吃飯了?”
“這樣最好了。吃海鮮吧,到海鮮城怎麼樣?”吳蔚笑嘻嘻地說道。
“好!就知道宰你姐,你姐我可是個窮人!”
“我知道啊,姐是個窮得只剩下錢的窮人。”
“還是我弟瞭解我,居然知道姐的財政現(xiàn)狀。什麼時候有時間?今晚行嗎?”
“我得看看。你知道,我的時間不屬於我。”
“那好,我隨時聽我弟的召喚。我說這些天我包裡的錢怎麼這麼踴躍,一直想往外蹦呢,原來是我弟想老姐了!”舒離春哈哈笑道。
“是呢,我說我怎麼這麼饞海鮮,原來我姐的錢一直在往海鮮城裡蹦!”話音一落,兩個人同時哈哈笑了起來。
給舒離春打完電話,吳蔚便進(jìn)了洛文海辦公室。剛走了一位企業(yè)高管,吳蔚得去收拾一下。
見他進(jìn)來,洛文海很難得的笑了一下,“小吳,你來,坐一會兒。”
吳蔚把手裡的東西放了下來,坐在沙發(fā)上,靜靜地看著洛文海。
“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聽到關(guān)於換屆的傳言?”
“聽到過一些。”
“哦?這也難怪,換屆對每個人來說,都是機(jī)會。關(guān)於我的傳言呢?有嗎?有的話,直說無妨。”
“有。說您到京城去當(dāng)市委書記。”
“哈哈——這個安排很好哇。”洛文海笑了兩聲,吳蔚還以爲(wèi)他還會繼續(xù)說些什麼呢,結(jié)果這老頭兒笑完,眼睛就盯到了文件上,拿他當(dāng)成空氣了。
領(lǐng)導(dǎo)的脾氣真是摸不透。吳蔚起身,把桌兒上的東西收拾出去,輕輕地把門帶上了。
吳蔚還以爲(wèi)這個週末沒什麼事情,想安排一下李見和舒離春見面的事情,結(jié)果晚上便接到了洛文海的電話,人家只說了七個字,“明天八點(diǎn)去京城。”
去京城?在吳蔚的認(rèn)知裡,洛文海的家在京安,他從來沒在家裡遇到過洛成深,也沒有看到過其他人,只有一個鐘點(diǎn)工,定期過來幫他收拾屋子。其他一切事務(wù),都是他這個當(dāng)秘書的來打理的。
洛文海的生活很簡單,上班時間工作,下班時間畫畫、看書,幾乎沒有其他的娛樂活動。
其實(shí),吳蔚並不知道,洛文海真正的家在京城。他從不讓秘書與自己一起到京城的家。吳蔚跟他來過京城幾次,大多是因公而來,住在河京三號樓,實(shí)際上就是河京省的駐京辦。
駐京辦的主任叫滕紀(jì)河,年齡不算大,也就四十來歲,人很圓滑,見人不笑不說話,一看就是個八面玲瓏的人。
吳蔚早給滕紀(jì)河打了電話,說是首長要過來,滕紀(jì)河自然不敢怠慢,早早把房間打掃出來,掐著時間恭候在門口。河京三號樓帶一個獨(dú)立的小院子,三層樓,原來是一家賓館,因爲(wèi)經(jīng)營不善倒閉了。河京省覺得這棟樓地理位置相當(dāng)好,就買了下來,進(jìn)行全面裝修,作爲(wèi)駐京聯(lián)絡(luò)處。
滕紀(jì)河見洛文海的車過來,趕緊微微彎下腰,上前打開了車門。
洛文海下車,吳蔚趕緊跟上來。洛文海的房間是固定的,七樓的一個套間。他來就住,不來的話,就空著。
旅遊勞累,吳蔚進(jìn)來放洗澡水,按慣例,他下車就要先洗澡。吳蔚剛想進(jìn)浴室,被洛文海攔住了,說馬上要出去,先不用放了,說完,把行李往牆角踢了踢,衣服也沒換,就要下樓。
吳蔚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裡,只好跟了下來。駐京辦的車是一輛桑塔納3000,一般情況下都是由滕紀(jì)河開車的,這次洛文海卻沒讓他去,只讓吳蔚上車。
吳蔚主動坐上了駕駛位,他總不能讓洛文海去開車吧。
“你下來。”洛文海站在駕駛室旁邊,彎下腰對吳蔚說道。
“您?要開嗎?”吳蔚覺得洛文海在開玩笑。
“京城你沒我熟悉,還是我來開吧!”
吳蔚只好下來,這下倒好,領(lǐng)導(dǎo)開車他坐車,這要是傳出去,別人不說他“二”,也得說他是“二”的二倍。
洛文海也不說去哪,七拐八轉(zhuǎn)地帶他來到一個別墅區(qū)。吳蔚一進(jìn)這個地方,就知道這裡住的肯定非富即貴。——只要看看這裡來來往往的名車就知道了。牛叉的,開著悍馬,那麼會兒功夫,居然看到了一輛傳說中的勞斯萊斯。
洛文海不吱聲,吳蔚也不敢問,只好僵硬地坐在副駕駛位上。本來他想坐到後面,洛文海一句“坐那兒吧。”就把他給定到了那兒。
車子終於在一棟不大的別墅前停了下來,洛文海解開安全帶,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下車吧。”
“這是?”
“進(jìn)去吧,這是我家。”
吳蔚愣住了。他還以爲(wèi)……傻傻地站在別墅前,吳蔚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京城的別墅!得值多少錢?
洛文海下車,進(jìn)了屋子,這別墅的年代可能有點(diǎn)久遠(yuǎn),處處透著古樸的氣息。
站在一樓的客廳裡,吳蔚覺得自己變成了劉姥姥。
“‘老軍閥’回來了?終於捨得回來看看你兒子我?”洛成深趿拉著拖鞋,手插在褲兜裡,站在樓梯上,俯視著進(jìn)來的兩個人。
洛文海瞪他一眼,道,“你下來!怎麼又沒上班,在家裡泡什麼泡!”
“‘老軍閥’,你對我太不友好了。我好歹是你兒子,咦,你怎麼還帶外人來了?這不是我姐心心念唸的那個……你叫什麼來著?對,你還會兩下子。你怎麼到我們家來了?不會是當(dāng)了‘老軍閥’的保鏢了吧?”
“你們認(rèn)識?”洛文海扭頭問吳蔚。
“嗯。認(rèn)識,在京安認(rèn)識的。”吳蔚淡淡地說道。
“成深,吳蔚現(xiàn)在是我的秘書!”
“哇哦!‘老軍閥’,你還真會挑人,你怎麼知道我姐喜歡這小子?是不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胡說八道什麼!不好好上班!整天就知道玩兒。你姚叔姚嬸去哪了?”
“回家看孫子去了!你回來了,我出去一下,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你幹什麼去?!”
“去找朋友。不用管我了。今天晚上我去美美那兒。”說完,洛成深已經(jīng)換好了鞋子,衝著吳蔚作了個大拇指向下的手勢,出去了。
“坐吧。這個家呀,被這孩子給糟的,你看看,這哪像個人住的地兒,就是個豬窩。”洛文海收拾著東西,一邊嘮叨。
吳蔚要是能坐得住,那他就是二百五,趕緊起身搶過條帚拖布,“我來吧,您休息一會兒,坐了半天車,太累了。”
吳蔚手腳麻利地幹著家務(wù),洛文海在那兒嘮叨著,他說這別墅是他父親留下來的,當(dāng)年他父親因爲(wèi)爲(wèi)國家科技發(fā)展作出了巨大貢獻(xiàn),國家獎勵他了這套房子。父親只有他一個孩子,這房子自然而然就留給了他。
“爺爺是幹什麼的?國家能獎勵這麼多?”
“他呀,是搞軍工的。具體研究什麼,說實(shí)話我也不知道。在我的記憶裡,我和父親聚少離多,我媽媽帶著我生活,兩三年三五年也不見得見到父親一次。那時候我挺恨他的,現(xiàn)在好了,想恨也恨不著了,他積勞成疾,還不到六十歲就走了。”
洛文海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在痛說家史。吳蔚沒聽多少進(jìn)去,仍然故我忙活著手裡的活兒。
“你覺得這裡怎麼樣?”洛文海講完,輕聲問道。
“不錯啊。挺好的。住在這兒都好啊。”吳蔚語調(diào)極輕快,本來就是,國家這麼多人,有幾個是住過別墅的?能住在這裡,肯定滿是濃濃的幸福。
“可是……成深和雪兒,他們倆誰也不願意住在這兒,說這裡死氣沉沉的,住著憋悶。成深是我硬逼著他來的,這纔在這兒住了一年。這兩個孩子,都不讓人省心!”
此時的洛文海,就是一個父親,一個更年期撞上青春期的父親。
“對了,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你和雪兒……不會?”
“不會的。不會。我一直當(dāng)她是我親姐姐。”吳蔚趕緊搖頭,這樣的誤會可要不得,雖然洛輕雪美得像仙子,但他已經(jīng)有了東方青藍(lán),不會對別的女人想入非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