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里的說話聲,因為康春淺和白蘭這里的動靜停了一下。
“你,”白蘭看著康春淺,眼里聚起了眼淚,這是白承澤給的她東西,對于白蘭來說,哪怕只是一碗銀耳羹,也很珍貴。
康春淺先看白蘭的手,說:“大小姐沒有被燙到吧?”
白蘭搖了搖頭,說:“你把父王給我的銀耳羹弄翻了。”
康春淺看白蘭的手無事,忙回身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銀耳羹,說:“大小姐,我真是不小心的,這碗銀耳羹我沒有動過,就當是康氏跟你賠罪,大小姐用這一碗吧。”
白蘭說:“我不要你的東西。”
康春淺笑道:“可是大小姐方才也說了,這可是最養(yǎng)顏的東西啊,喝了這羹湯,大小姐來年一定會更漂亮了?!?
沒有女孩子不愛美的,白蘭看一眼康春淺手里的銀耳羹,有些猶豫了。
“今天一人一碗,”康春淺又說:“大小姐不吃就沒有了啊。來,就讓康氏伺候大小姐一回,大小姐賞臉喝一口吧,”康春淺說著就把羹碗往白蘭的嘴邊送去。
白蘭若是性子嬌蠻一些,這個時候直接給康春淺一個白眼走人就行了,可是白承澤不喜歡嬌蠻的女孩,楊氏養(yǎng)女兒就不可能把女兒寵出嬌蠻的性子。白蘭看著康春淺殷勤的樣子,不知道該怎么拒絕了。
康春淺把羹碗放在了白蘭的嘴邊上,說:“大小姐,你嘗一口吧?!?
白蘭沒辦法了,張嘴就要喝。
“大小姐!”楊氏側(cè)妃看女兒張嘴要喝康春淺手上的銀耳羹,叫了起來。
楊氏這一嗓子,聲音又高又尖銳,把廳堂里的人都嚇了一跳。
康春淺假裝一驚,拿著羹碗的手一松,把碗掉在了地上,剛被下人打掃干凈的地上,又多了一灘銀耳羹。
“你怎么了?”白承澤問楊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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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也一臉吃驚地看著楊氏。
楊氏強笑道:“怎么能讓她吃康妹妹的東西呢?”
康春淺道:“楊姐姐,大小姐不能吃我的東西嗎?是我的身份太低,不夠格?”
“不是,”楊氏忙就否認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康春淺盯著楊氏問道。
葉氏側(cè)妃這時道:“廚房里又不是沒有了,再讓下人去拿一碗來就是??得妹茫瑮罱憬氵@是好意,這銀耳羹大家都有份,怎么能少了你的一碗呢?”
白蘭這時道:“我不吃了,你們不要再說了?!?
白承澤這時把筷子往桌案上一扔。
白蘭嚇得身子一縮,沒再說話,低著頭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去,”楊氏這時命身后的楊婆子道:“再送兩碗銀耳羹上來?!?
有下人上前打掃地上的銀耳羹,被康春淺的奶娘攔住了,說:“我家夫人那里,我去打掃就好,不麻煩你了?!?
這個婢女看了奶娘一眼。
奶娘說:“你沒看夫人們這會兒心里都有氣嗎?等一會兒再上去吧,你現(xiàn)在上去一定挨罵。”
婢女這才點了一下頭。
奶娘走到了康春淺的身后,說:“夫人,奴婢這就把地掃干凈。”
康春淺跟奶娘耳語道:“廳外有只貓,你把它放進來。”
奶娘不敢多問,快步走了出去。
又有婢女上前來要打掃,康春淺掩嘴咳嗽了一聲,說:“這里有人打掃,你退下吧。”
這婢女原本是要蹲下擦地的,聽了康春淺的話后,又站直了身體。
楊氏在康春淺的對面坐著,看府中的下人們遲遲不把地上的銀耳羹掃走,開口道:“你們怎么還不動手打掃?要我過來替康夫人掃地嗎?”
康春淺笑道:“姐姐這么著急做什么?”
“我看不得臟東西,”楊氏這會兒有點裝不下去了,跟康春淺冷道:“身后一灘臟東西,妹妹還能吃得下東西嗎?”
“這誰知道呢?”有側(cè)妃笑道。
康春淺也笑,說:“東西只要吃進嘴里的是干凈的,就可以了,身外的東西,姐姐們還是不要太在乎的好?!?
奶娘這時在廳外,把不知道是哪位側(cè)妃養(yǎng)著的一只貍花貓,從籠子里放了出來。貍花貓得了自由之后,一下子就竄進了廳堂里,快得奶娘想追都追不上。
廳堂里,葉氏側(cè)妃笑道:“看來,我們都要謝謝康妹妹教誨了?!?
康春淺看向了白承澤,道:“爺,妾身說的話有錯嗎?”
白承澤道:“一碗銀耳羹,至于嗎?”
貍花貓進了廳堂之后,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后,不用人喊就跑到了康春淺的身后,吃起地上的銀耳羹來。
楊婆子這時端了兩碗銀耳羹進來。
“去給康夫人呈上一碗,”楊氏說道:“不要讓人說,我這個做姐姐的怠慢了她。”
“楊氏,”白承澤看了楊氏側(cè)妃一眼。
楊氏閉上了嘴。
楊婆子把一碗銀耳羹放在了康春淺的面前,說:“康夫人,請用?!?
“我不要了,”白蘭在座位上道:“都給康夫人吃吧?!?
“呀!”白蘭的話音還沒落,一個伺立在康春淺不遠處的婢女驚叫了起來,說:“貓死了!”
康春淺回身一看,貍花貓倒在地上,口鼻都有血,貓舌頭吐出來大半,已經(jīng)斷氣了。
白承澤起身走到了死貓的跟前,看了一眼后,便道:“白登,把大小姐,林兒,棟兒帶走?!?
白登忙帶著幾個小廝,領著白蘭,白林,白棟走出了這間廳堂。
“羹里有毒?”康春淺臉色蒼白地跟白承澤道:“這,這怎么可能呢?”
白承澤看向了楊氏。
楊氏這會兒腿發(fā)軟,明明是絕子的藥,怎么會毒死貓呢?
康春淺也沒有想到,楊氏會想讓自己死,下得藥還是這種吃下去就讓人死的毒藥。讓貓進來,康春淺只是想賭一下,看能不能讓楊氏露餡,沒想到這么快自己的心愿就達成了。
“我們吃了都沒事啊,”有側(cè)妃道:“怎么,這貓就出事了?”
貍花貓的主人這時也跑了過來,這貓是她準備送與白棟的,沒想到竟然死了!“這,這貓我關(guān)籠里的啊,怎么會跑進來的?”這位側(cè)妃喊道。
康春淺說道:“姐姐,這會兒應該先弄清楚,銀耳羹里為什么會有毒。”
白承澤看著楊氏道:“你怎么不說話了?”
楊氏把頭搖了搖,說:“妾身,妾身不知道啊?!?
康春淺看向了楊婆子,說:“楊姐姐不知道,你呢?你應該知道吧?”
楊婆子也沒想到這藥會毒死人,聽康春淺問了,忙就跪在了地上,聲音打顫地道:“奴婢,奴婢不知,不知道啊?!?
“東西是你端上來的,”康春淺說道:“你說你不知道?”
楊婆子說:“一定是廚房,廚房那里出了問題。”
“廚房那里出了問題?”康春淺道:“那今天吃這銀耳羹的人都應該中毒了?!?
楊婆子強辯道:“那是裝碗的時候,被人下了毒?!?
“碗都是一樣的碗,”康春淺道:“廚房的人怎么能知道,是誰喝到有毒的這碗?”
楊婆子這下子張口結(jié)舌了。
“爺,”康春淺把楊婆子問住了后,看向了白承澤道:“看來有人想殺妾身?!?
白承澤扭頭再看楊氏。
楊氏側(cè)妃這會兒完全就是一副慌了神的樣子。
葉氏側(cè)妃這時開口道:“楊姐姐,你先不要急,你好好想想,想想到底哪里出錯了?!?
楊氏搖頭,說:“我不知道啊?!?
“方才我要喂大小姐的時候,”康春淺說道:“楊姐姐還不讓我喂,看來姐姐不僅僅是嫌我臟啊?!?
“你不胡說,”楊氏沖著康春淺道:“誰想要你的命?”
葉氏也幫著楊氏道:“是啊,誰知道這是不是賊喊捉賊呢?”
康春淺道:“這貓死了,我才知道羹里有毒,這只貓難不成是我?guī)淼???
“這貓關(guān)在籠子里,怎么會跑進來的?”葉氏道:“誰放的?”
“是啊,我也好奇,”康春淺道:“只是我更好奇銀耳羹里為什么會有毒。”
“爺,”楊氏這時像是回過了神來,跑到了白承澤的跟前,說:“妾身真的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
“爺,”康春淺看著白承澤道:“這事,您若不想查,那妾身也不會計較,妾身只是不想再有下一次?!?
白承澤看看站在自己身邊的楊氏,道:“真的不是你?”
楊氏的眼神慌亂。
“你們都退下吧,”白承澤說道。
康春淺看了楊氏一眼后,率先轉(zhuǎn)身走了。
奶娘本以為自家小姐會留下看楊氏的下場呢,看康春淺第一個走了,只能跟在了康春淺的身后,一臉忿忿不平地走出了廳堂。
“沒聽到我的話嗎?”白承澤跟自己的女人們道:“退下!”
側(cè)妃們一起給白承澤行了禮后,退了出去。
楊氏側(cè)妃慢慢跪在了白承澤的腳下,白承澤是什么樣的人,楊氏很清楚,所以楊氏驚恐到全身都在發(fā)抖。
白承澤道:“你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楊氏搖了搖頭。
“說!”白承澤喝了楊氏一聲。
楊氏哭道:“妾身討厭她?!?
“所以你就下毒殺她?”白承澤說:“你腦子還正常嗎?”
楊氏道:“臣妾一想到她原本會是五王妃,妾身這心里就,就……”楊氏側(cè)妃用言語說不出來,自己心里這會兒是個什么滋味。
白承澤抬腳想踢,可是腳下的這個女人是跟著自己時間最長的女人,還給他生了一個女兒,白承澤這腳沒能踢下來。
楊氏突然就把白承澤的腿一抱,哭求道:“爺,妾身知道錯了,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爺饒過妾身這一回吧。”
“誰給你的膽子殺人?”白承澤怒聲問道。
楊氏抱著白承澤的腿,痛哭流涕,說:“妾身一時鬼迷了心竅,爺,妾身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