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幾次沒什么問題,劇務對導演比了個ok的手勢。
導演點點頭,“《天罡火》56場5鏡1次,!”
“淫賊!吃我一劍!”
“哈哈!有本事,我這條命任你來取!”
幾句嘴炮過后,陳愴提劍與淫賊沖殺,在威亞的幫助下,兩人的動作已經(jīng)超出了人體極限。
“噔!”
“呃啊!”
那淫賊被一劍逼退,見實力不敵,大聲喊道,“吃老子一刀!”
人卻未動,從懷里掏出兩把小刀甩過去。
“咔!”
導演一聲大喊,演員們收起表情離開,工作人員上前布著下一場的景。
接下來就是安排好的小重頭戲,空中連環(huán)翻。
陳愴腰部被一個鐵環(huán)拷住,鐵環(huán)兩側由威亞吊起。他自己控制力道翻滾,如同一個滾筒洗衣機。
連環(huán)翻這一特技自打問世以來就大受武俠片導演們的歡迎,觀眾們對此也極為買賬,基本上每部武俠片里都能見到連環(huán)翻的身影。
至于連環(huán)翻是哪個天才發(fā)明的早已無跡可尋,不過大多數(shù)人都猜測是邵氏影業(yè)。
“來來來,各部門準備!3,2,1,起!”
導演一聲令下,腰部扣著鐵環(huán)的陳愴緩緩升空,隨后開始旋轉。
隨著威亞緩緩移動,他也翻滾向前,還有兩個工作人員抬著海綿墊跟在下面。
不出意外的話,意外總會出現(xiàn)。
小劇組,投資少,圖便宜。綠幕房都不舍得弄,更別說這不知道從哪兒淘來的二手威亞。
“嘣!”
一條鋼繩突然崩斷,順著慣性,陳愴向前甩飛了一截。
“嘣!”
又是一聲,不大,但刺耳,劃過所有人的耳膜。
這一切電光火石般發(fā)生,拖著海綿墊的兩個小姑娘還沒反應過來,陳愴就已經(jīng)順著慣性飛落向前。
6米高距離,這哥們墜下來不死也殘廢了。
霍云亭來不及多想,一個跨步奔至海綿墊前,側身蹲住,雙手五指抓地,一條腿向身前拉扯,肌肉繃緊條條分明。
“嘭!”
那條腿如被拽到極限的彈簧,猛的一蹬,踢在海綿墊側,海綿墊從兩個小姑娘手中滑出去近一米遠。
然而就是這不到一米的距離,救了陳愴的命。
“啊!”
直到陳愴墜在墊子上,眾人才將將反應過來。
“臥槽!鋼絲兒斷了!”
“快快快!人沒事吧?”
“打119,不是,120!”
“我,我沒事!”
陳愴搖搖晃晃站起身,發(fā)白的臉驚魂未定。
不幸中的萬幸,好在他是后背著地,這才無大礙。
“道具!你他媽干什么吃的!出了人命你擔待的起嗎!”
“一天到晚喝你那個破酒,喝喝喝!喝不死你個狗日的!”
導演大步來到道具面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酒糟鼻的道具縮了縮脖子,任由導演的唾沫星子濺射在臉上。
演員要是真出點啥事兒,他和導演估計都沒跑。被罵幾句這都算好的了。
工作人員連忙將海綿墊上的陳愴扶起來,他一瘸一拐來到霍云亭面前。
顫抖的雙手握住他的手腕,眼中仍是驚魂未定的神色。
“兄弟,我,我……”
要不是霍云亭那救命一腳,他現(xiàn)在非死即殘。
給道具臉上敷了層面膜的導演這會兒也頗為口干舌燥,
來到陳愴面前,菊花般的老臉綻放出笑容。
“陳愴,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得虧這兄弟了。”陳愴驚魂未定的拍了拍霍云亭的肩膀。
導演瞥了他兩眼,沒說話,重新回到他那把折疊椅上。
“群頭呢!過來一下!”
霍云亭眼瞧著大背頭屁顛顛跑到導演面前,兩人指著他的方向貼耳嘀咕幾句,隨后一張紅票和一張綠票塞到大背頭手里。
“來來來!都準備準備,重新開工!”
又拍了幾個小時,這群人行道具的使命完成。
“都過來都過來,領錢了啊。”
鋼絲繩斷掉的事故結束,他們又跟著拍了幾場,晚上放過飯,今天的活兒就算是結了。
“李大炮,20。”
“王安彬,20。”
“……”
“霍云亭。”念到這個名字,大背頭頓了頓,“75。”
沒有人提出異議。
“導演說了,今天吊威亞那場戲,要不是你出手,陳愴可能真就沒了。多加這50算是酬勞。”
“謝謝群頭,也謝謝導演。”霍云亭微微恭身,沒再說別的。
自己那一腳少說也給導演省下千兒八百的醫(yī)療費,不過劇組一向是干十分事拿八分錢。導演愿意掏錢就不錯了。
“哎,太見外了。我叫張德邦,叫我邦哥就行。”
張德邦眼皮不抬的掏出皮夾子,又抽出一張50元的票子遞到霍云亭面前。
“你呢, 是有能力的,邦哥很高興。這50是我個人獎勵。”
接過這125,在眾人炙熱的目光中塞進口兜,和兜里的600多捋順才把手掏出來。
那600多是陳愴給的,說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身上的現(xiàn)金一股腦塞給了自己。
上了大巴車,霍云亭和張德邦坐在一起,兩人有說有笑,周圍的人大氣不敢出一聲,生怕擾了這兩位的興致。
這小子是有功夫在身,腦瓜子也靈通,值得培養(yǎng)試試。自己手底下還真就缺一個會打的。
霍云亭面上和張德邦談笑,內心卻在思索著自己的病。
他主要修習霍家拳,霍家州雖注重手腳并用,但終究并非是專門的腿法。可情急之下踹出那一腳,寸勁兒用的恰到好處。這感覺……就如同楊大夫和他講王處一鐵腳鎮(zhèn)群雄時,自己在夢中踏出的那一腳似的。
現(xiàn)在回想起來,自己當時那一腳踹出去,恍惚間似乎心里舒坦了不少。
難不成,自己把幻覺壓制在夢境中,還能以此夢中學武?
而自己能學的又僅僅是功夫嗎?那演技能不能在夢中學呢?
還真是稀奇,自己被怪病折騰這些年,今兒個才發(fā)現(xiàn)這病居然還能這樣用。
霍云亭若有所思的微微瞪大了眼,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心里打定主意,今晚找?guī)讉€話本小說啥的好好試一試。
雙手抱在腦后,輕輕靠在座椅上。這700多再加上這些年打工攢下來的400,自己現(xiàn)在也算是個千元戶了。
今年能過個好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