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沒有留宿在永壽宮,而是召幸了晴才人。【:
在永安帝和在坐的妃嬪們都陸續離開水榭后,靈犀扶著荷葉的手站起來,走到還跪在地上的欣嬪面前,微低下身子,冷笑道,“欣嬪,你說如果有朝一日外番前來求親,手里捧著冰蓮花出嫁的,是本宮膝下的五公主,還是你身側的四公主?”
靈犀伸出手,挑起四公主有些害怕,又帶著絲不屈的小臉,挑眉贊道,“四公主真是隨了欣嬪你的如花美貌,年紀雖小,可那股子靈氣卻出來了。長大了,定是位傾城傾城的美人兒吧。”
欣嬪一把將四公主抱進懷中,畏懼的看了靈犀一眼,顫抖著聲音,道,“葉貴妃娘娘,詩兒還小,她還不懂事,她不是有意的。”
靈犀站直了身子,從荷葉的手上接過素白的帕子仔仔細細的擦了挑過四公主下巴的纖纖玉手。手一松,那條帕子飄揚落下,在欣嬪的身邊綻放成了一朵白蓮花。
“四公主說大不大,說小也六歲的年紀了。”靈犀看著欣嬪,輕啟朱唇,道,“皇上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四公主的管教定不能松懈了。本宮記得,咱們大順嫡公主的身邊要跟著教導四位禮儀的教習嬤嬤,兩位教導習字的教習嬤嬤。而庶公主只有二位禮儀嬤嬤,一位習字嬤嬤。想來四公主的規矩一直學不好,定是和教習嬤嬤少有關系吧。”
“沒有,嬪妾不敢,嬪妾不敢!”欣嬪將四公主抱得緊緊的,連連求饒道,“葉貴妃娘娘,嬪妾回去后一定悉心教導四公主,不會再讓四公主這樣不知禮儀了,再也不會了。”
靈犀的嘴角挑起了一絲笑,看著跪在地上的欣嬪,道,“欣嬪乃皇上親封從三品嬪,這些子勞心勞力的活兒哪能讓欣嬪親自費心。以后,四公主的教習嬤嬤就如五公主一樣多吧,同樣是四個禮儀嬤嬤。”
聲音一頓,靈犀眼中露出一絲殘忍,冷笑道,“不過學的可不能和五公主一樣,多出的那兩名教習嬤嬤,就教四公主學習大月與雪國的禮儀吧……”
欣嬪跪坐在地上抱著四公主瑟瑟發抖,看向靈犀的眼中全是恐懼。
五公主上前拉了拉靈犀的手,輕聲道,“娘,起風了,咱們回去吧。”
靈犀牽了五公主的手向水榭外走,走了兩步,她又停下腳步,回眸又對欣嬪莞爾一笑道,“四公主既是喜歡荷花,本宮明白便送四公主一朵踩不爛的……”
說完,右手牽著五公主,右手扶在荷葉的手臂上,趾高氣揚的回了落雪閣。
回到落雪閣的內殿中,五公主坐在靈犀的身旁,對靈犀道,“娘,娘,上一世,四公主也曾和我搶過荷花,不過是在白天。后來她將我推到池塘里了,父皇氣極,罰了四公主在荷花池邊跪了一天。”
靈犀把玩著五公主細嫩的小手,柔笑道,“你看,很多事都和以前不一樣了。所以,娘一定不會讓你去和親的。今天如果不是四公主壞事,你父皇已經下了圣旨不準皇室公主和親了……”靈犀一嘆,皺眉道,“就差兩個字,就差兩個字你父皇便將那句話說完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靈犀滿心火氣的對欣嬪百般刁難。
如果四公主知趣點,回到水榭中接了五公主遞過去的荷花,乖乖的,當個討人喜歡的公主,永安帝定是能將那句話說完的。
可四公主偏偏不!非要在那種時候鬧事兒,將靈犀用了一個晚上制造的溫馨氣氛破壞了個一干二凈。
“娘,你再皺眉就要長皺紋了。”五公主伸手揉上靈犀的額頭,笑嘻嘻的道,“娘不用擔心,只要我乖乖的,討父皇的歡心,父皇一定不會送我去和親的。”
“慕兒。”靈犀捉住五公主的小手,探尋的問道,“要不,在你沒長大前讓你父皇給你指門婚事?先皇時的八公主就是在九歲的時候指的婚事兒……”
五公主搖搖頭,發髻上的兩只珠花隨之亂顫,“不要,咱們大順的女人講究的三從四德。如果父皇給我指了婚,那我長大了非嫁不可,我才不要……”
靈犀一嘆,將五公主抱到懷中,“好吧,娘再想想辦法,讓你嫁個可心的駙馬……”
靈犀說到做到,在五皇子生辰的第二日,當真命人送了一個錦盒到欣嬪的憐星殿中。
欣嬪看著放在桌幾上的那只四方形,鑲嵌了一枚手指蓋大小綠寶石的紅鍛錦盒,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四公主孩子心性,前一日晚上在永壽宮中發生的那些不快,已經都忘到腦后了。
她在外面玩的高興,跑進來見欣嬪一個勁兒的落淚,忍不住好奇的問,“母妃,您為什么哭了。”
欣嬪一看到眼前笑得天真的四公主,用錦帕捂著嘴哭得更厲害了。
四公主看到桌幾上多出一個錦盒,又問到,“母妃,這個錦盒里裝的是什么?”
欣嬪一扭身子,背對著四公主,抽噎道,“那是,那是葉貴妃賞你的。”
水榭里的種種浮現到四公主的腦海里,四公主怒了臉,一伸小手將那只錦盒打翻在地,怒聲道,“誰稀罕她的賞,不就憑著父皇喜歡她她就這樣欺負母妃嗎?母妃,等詩兒長大了,詩兒幫你出氣!”
錦盒應聲而落,掉在地上發出‘’的一聲,散開了。
欣嬪聽到聲音連忙回頭,剛想斥責四公主摔碎了靈犀賞的水晶蓮花。卻見那精致錦盒里滾落出來的,是一只巴掌大小,帶柄帶葉,做功精致的紅木蓮花。
落雪閣中,小德子站在靈犀的面前,微彎著腰,音量適中的道,“娘娘,奴才將那錦盒放到憐星殿的桌子上后,欣嬪的臉都綠了,眼看著就要哭出來。可還是給奴才打了賞才讓奴才回來……”
巧竹正拿著短柄香爐熏團扇,聽后抬眸看了笑得賊兮兮的小德子一眼,噗哧一笑,道,“讓她教不好四公主,活該!”
“娘娘,您真打算再給四公主派兩個教習嬤嬤去?”荷葉將一盤梨花水晶糕放到桌幾上,又遞給靈犀一枝干凈的素銀小簪子,問道,“您真想讓四公主去和親?”
靈犀接過那只小銀簪子,扎起一塊梨花水晶糕,笑盈盈的道,“我只是小小的貴妃,哪有權利決定四公主去不去和親?不過是昨日四公主攪了我的好事,我存心嚇嚇她們母女而已。”輕咬一口簪子尖上晶瑩剔透的梨花水晶糕,靈犀又道,“不過如果真有外番前來求親,四公主身為姐姐,當然是她去了。長幼有順,不是她難道還是五公主不成……”
“那是自然。”巧竹將熏好的團扇放到一旁,又拿過繡功精致的帕子,笑道,“咱們的五公主,就應該安安穩穩的在京城里,指個好駙馬,然后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
正說笑著,含玉從外面走進來,對靈犀一福,道,“娘娘,欣嬪帶著四公主來了,說是來謝您的賞。”
“謝什么謝?”靈犀用銀簪子又扎起一塊水晶糕,挑眉笑道,“賞四公主木蓮花,是因為本宮沒有賞水晶蓮花的資格,難不成她還以為本宮心中已經不惱她了嗎?讓她回去吧,讓她沒事兒就好好教導四公主,不然哪天闖了禍惹得她自己不痛快,還要憑白連累了別人。”
含玉仔細的聽了,福身退下了。
荷葉從外間搬直了冰盒子,拿起含玉熏好的團扇,邊輕輕的給靈犀扇涼風,邊似無意的道,“娘娘,奴婢已經去掖庭宮里打聽過了,含煙和小英子在宮外已經沒有什么親人了。”聲音一緊,荷葉低頭,道,“都是窮苦出身。”
含煙和小英子在大火中化為了灰燼,除了兩枝燒得已經分辨不出樣子的珠花外,只余幾根沒有徹底化成灰的腿骨。
巧竹臉上的笑容沒了,低著頭,正熏著的帕子上落下了兩滴清淚。她拿著短柄香爐,低著嘟囔了句‘奴婢去添香料’后,轉身出去了。
在她瘋傻的那段日子,含煙是照顧她最多的人。如果沒有含煙,巧竹可能活不到現在。如今含煙沒了,巧竹心中難受的緊。
靈犀將手中扎起的梨花水晶糕放回到白玉蝶子里,拿起錦帕擦了擦嘴角,再沒有胃口了。
小德子干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掛了張笑臉兒,對靈犀道,“娘娘,奴才給您講點新鮮的事兒吧。”
靈犀嘆了口氣,整理了下心情后,挑眉笑道,“說吧,這幾天又有什么熱鬧的?”
“前個兒奴才不是和娘娘說辰美人誕下的八公主后得了風寒嗎?昨個兒請了太監去瞧了,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開了些子樣就走了。”小德子道,“今個兒皇上下了早朝,便到婉貴嬪那里用午膳了。可午膳剛傳上來,皇上的筷子還沒動呢,辰美人那里就來人將皇上招去了,說是辰美人病得厲害,想見一見皇上。”
靈犀掐著嫩白的手指算了算日子,道,“八公主是二十七誕下的,辰美人二十八就得了風寒,也真是個福薄的。然后呢,辰美人住在婉貴嬪的宜德宮中,這樣公然到婉貴嬪的宜陽殿中去搶人,以婉貴嬪現在的性子,恐怕是容不下吧。”
“娘娘說的正是。”小德子一笑,道,“婉貴嬪倒也沒說什么,不過卻是跟著皇上一起去了凝香閣,說是一同看看辰美人。”
“那也沒什么,算是人之常情。”
“可婉貴嬪命人叫了王太醫同去。”
“喲~”靈犀輕笑出聲,“婉貴嬪的心思倒是不一般了,這招玩的高明啊!”